摸鱼[□□九歌]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韩宇坐上马车，来到紫兰山庄门前，才知道这座紫兰山庄是韩非从翡翠虎手中得来的揽秀山庄。

不仅是揽秀山庄，翡翠虎几乎将全部身家都输给了韩非，自己也锒铛入狱。这些事在新郑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也就韩宇在府里窝着搞他的教育大计才不知道。

当然，他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马上就有人要给他做实况转播了。

跟随前来引路的侍女穿过前院，行过长廊，刚走到湖边的浮桥前，韩宇便望见立于湖面上的亭子里坐着四位流沙巨头。卫庄依着栏杆闭目养神，紫女与张良相谈甚欢，韩非则转身与一位虽失了一只手，却相貌秀美的少女交谈，很有大战结束后的清闲放松之感。

韩宇走进亭子，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就连卫庄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四哥。”韩非笑眯眯地向他拱手。

张良和紫女亦起身行礼。

韩宇也不跟他们客气，在韩非身边那个一看就是给他留的位置坐下，又以祝贺为由，将来之前准备的礼物送给他们。

给紫女的是完成“花团锦簇”任务后系统送的千瓣莲种子，给卫庄的是一册从系统中兑换的剑谱。这两样东西精准击中二人的心扉，尤其是卫庄，看着剑谱的眼睛都在微微泛光。

“多谢。”在几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言简意赅地扔给韩宇两个字。

韩宇微笑道：“不客气。”

给张良的礼物就比较特别了，是一座笔洗。

枝影横斜，山水疏阔，人间四时之景囊括于一方小小的玉雕之中，仿若奇迹。

韩宇亲自上手试了一下，将蘸墨的毛笔置于笔洗一侧，从山顶溪流蜿蜒之处倒下水来。汩汩流淌的清水让玉雕上的景色恍若活了过来，隐隐有虫鸣幽微，鸟雀飞腾，宛如一角微缩的山水之景。水流将毛笔冲洗干净，黑色的水沿着暗格流入下方底盘，只需将底盘拆下倒掉污水，清洗干净，便能重复使用。

这件礼物贵重而极富巧思，即使在场众人都是见多识广，也不禁为之一愣。

韩宇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大喊一声：系统牛批！

“这……实在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良不能收。”张良连忙推辞道。

他并非在跟韩宇客气，而是真的不敢收下这份礼物。

不客气地说，这座笔洗放眼天下根本无几尊玉器可比，哪怕送给韩王做生辰之礼都绰绰有余，他何德何能，怎敢将其收下？

“一件小玩意儿罢了，既不包含政治因素，也非是如和氏璧那样的罕见美玉，只有雕工还算精巧，并不算贵重。”韩宇摇摇头，拿着系统一百积分的标价装淡定，“这是我补给你的束发之礼。”

十五束发，二十及冠。束发虽然不及冠礼意义重大，对于贵族男子而言却也是一个重要的人生节点。韩宇记得原身没有给张良送过束发礼，现在正好补上。

张良还想推辞，韩宇又道：“我送出去的礼物可不会再收回了，你若是不想要，便扔了吧。”

这句话顿时将他所有拒绝的借口堵了回去。

韩非见状，笑眯眯地推了一把：“子房，我很欢迎你扔到我的府邸门口。”

张良莞尔一笑，见推辞不过，而且心里也确实喜欢这座笔洗，便拱手向韩宇道谢：“多谢四公子，良却之不恭。”

送完礼物，韩宇端起茶盏无缝融入背景，听韩非他们讨论流沙接下来的行动。翡翠虎入狱，四凶将去其一，夜幕元气大伤，姬无夜必定不会放过流沙，更会视韩非、张良为眼中钉肉中刺。往后，他们的路会更加难走。

韩宇还记得系统给出的最后一个剧情节点是韩非使秦，不知道在此之前会发生多少事，韩非又是为何同意出使秦国，莫名的，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四哥，四哥？”

陷入沉思的韩宇忽的被韩非的连声呼唤惊醒，他下意识抬头，便撞进韩非带着担忧之色的眼瞳。

“四哥，你在想什么？”韩非本以走到亭子边沿，见他神色不属，又慢慢踱回他身前。

“一点小小的忧虑，你继续。”其实韩非刚才说了什么韩宇半句也没听见，不过吃了几次影帝胶囊的他或多或少也掌握了一些演技技巧，装起淡定来非常能唬人。

“太子已死，姬将军又被断去一臂，势必会竭尽所能在储君之事上大作文章。”张良眉头微皱，缓缓道出韩宇此时面临的困境，“如今朝中能担起储君之位的唯有韩兄与四公子二人，四公子可是担心姬将军会对你动手？”

韩宇没不过是给自己的走神随便找个借口，张良那边却已经顺势帮他把理由编圆了。

这大概就是聪明人和咸鱼的区别吧。

但仔细想想，他确实应该担心一下，毕竟太子一死，他的处境就一直很尴尬，因为他是最有可能也最有资格成为下一任太子的公子。在这一前提下，他即使加入了韩非的阵营也很尴尬。

虽然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

“是有一些担心，不过我的身份摆在那里，加上朝中属我身份最打眼，姬无夜不至于真的对我动手。”韩宇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原先准备私下找韩非商量的事提前说出，“我忧心者另有其事。”

韩非眉梢一挑：“哦？既然如此，那四哥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为你参详参详。”

韩宇从袖里取出系统润色过的计划书竹简递过去：“光说是说不明白的，你先看看这个。”

韩非接过竹简，摊开看了一眼，突然笑道：“四哥，这竹简上的是哪国的文字？”

“什么？”韩宇疑惑地拿回一看，竹简上板板正正的正楷简体字顿时映入眼帘，“咳，这个是……算了，我直接跟你说吧。”

尴尬地轻咳一声，韩宇顺手卷起竹简放到一旁，向韩非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打算。他没有往深里说，因为很多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要是都清楚了，他也不必找韩非商量。

然而韩非听完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问他要来系统编的三本教材边翻看边听他介绍其中的内容，然后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张良和卫庄、紫女几人没有看到教材，但听了韩宇讲的人才培养计划也都各有思索。他们几乎都忘了之前在谈论的事，被韩宇提出的这个略显古怪的计划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去琢磨他罗列出的条款，越是琢磨，就越觉得其中意味深远。

“四哥谋划此事的目的为何？”合上教材，韩非淡声问道。

“我不知道。”韩宇认真思考，仔细斟酌，发现自己定的目标太高，说出来就是被送进宛平南路600号的命，索性换种话术装一波深沉，“只是觉得应该去做，所以便做了。”

韩非一怔，似乎也没想到会听到如此答案。

沉吟片刻，他微微笑道：“四哥倒是豁达。”

“如何？这事能做吗？”韩宇端起茶盏捂在掌心，略带期待地看着韩非。

“能做。”韩非毫不犹豫地点头，“四哥罗列的条款我还需斟酌一番，方能告诉你是否可行，但这件事本身值得一做，尤其是这三本书，若能推行开来，亦可现今的思想学说发展。哪怕是我，看了也绝获益匪浅。”

他对这三本教材的评价如此之高令韩宇始料未及：“这些书中讲的不过是些浅显易懂的知识……”

“我指的不是书的内容，而是其表现出的更深的东西。比如说……这种将简单的知识进行总结、概括、归纳，用更加简洁明了的话语阐发讲解，让普通百姓也能理解的形式。”韩非一针见血，直接点明这三本初级教材最重要的部分，“还有就是四哥提出的所谓‘教育’。无关任何流派，将各家适用的、正确的知识串联整理成体系传授于学生，回归了学习的本质。我从书中看到的这两点，才是我真正的收获。”

“你……”

韩非的话拨开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笼罩在韩宇眼前的浓雾，他终于明白这份计划的意义何在。

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形式背后蕴含的与当下百家争鸣风气截然不同的实质——融合。

正如韩非所说，无关流派，只因是适用的、正确的，所以便整理融合，再传授于世人。

韩宇突然有点想笑。

他迷惘多日的东西，韩非一眼就能看穿，即使从未来而来，他这个现代人的眼界也还是远远不能和韩非比啊。

毕竟是名垂千古的历史名人，就算被魔改，被削了部分数值，底子也在那里。

不能比，不能比。

没等韩宇想好说什么，韩非又笑弯了眼，玩笑似的道：“四哥从前开将酒饭馆时我囊中羞涩，未能参与。如今我手头富裕，又恰巧赶上时机，四哥可愿在这份规划中添上我的名字？”

韩宇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欣然应允：“自然。”

……

韩非有事，卫庄忙着研究新得的剑谱，最后送韩宇回府的依然是张良。

韩非去南阳赈灾这段时间，张良几乎日日守在韩宇身边，上朝回府都是一起走，韩宇也已习惯了他的跟随。

韩宇是个熟悉起来后很能唠嗑的人，张良也十分善谈，因而两人相处得很是融洽。除去朝政和学问，他们什么都能聊一点，聊得多了，关系自然就突飞猛进。

“子房，上回我和你说的碗莲，我已经种出来了，要进去看看吗？”

行至四公子府前，韩宇忽然想到一件上个月和张良偶然提起的小事，当即问道。

碗莲是一种常见的户内景观盆栽，既有可以种在水缸里的大型花种，也有可以栽在碗里的小花种，韩宇当时跟张良说的是后者。

系统在手，天下他有，如今他房间窗上就有两盆小型碗莲开得正好。

张良笑着点头，轻车熟路地同他进了府，走到他房前，抬头便看到窗台上两朵开在青玉碗中的粉白莲花。

很美，安静又温柔的美。

这是张良对这两盆花的第一印象。

韩宇的目光从他面上掠过，笑眯眯道：“留在这里吃顿午饭吧，吃完再带一盆走。这是我上个月答应你的。”

张良讶然回头，迎上他含笑的双眸，忍不住点了点头。

……

半个时辰后，张良捧着碗莲回到家中，左右看了看，让下人将自己的书桌挪到窗边阳光洒落之处，然后把栽着莲花的青玉碗置于光芒中心。

盈盈日光下，一汪清辉笼着含苞待放的花朵，轻灵端秀，迎风摇曳，似一泓宁静闲适的夏日流光。

也像极了少年人情窦初开的心情。

差点就鸽掉了。

我上辈子一定是只鸽子。

接下来会有一段比较长的日常，请大家珍惜这段日常，因为日常过后非哥就要使秦了。我的意思不是会虐，而是剧情会比较紧凑，因为我会使出时间**直接跳到秦时时间线，然后大结局。

今年应该能完结，莫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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