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是个技术活 第14章 虚室生白，风欲满楼

楚琰上完了一天的课，趁着晚饭前又去跑了一趟心理办公室，在和心理医生的各种心里博弈中，拿着23分的模拟战场成绩讪讪出了门。

在这个休息日，楚琰也迎来了自己的最后一个舍友——奂生白。

也许奂生白不认识楚琰，但是楚琰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这位为自己翻墙进光脑总储备资料库难度“添砖加瓦”人。

奂生白的英勇事迹可以大致列举为：一、联邦2368年，奂生白第一次攻破光脑防火墙，向前任联邦总统递交修改信三次，均被驳回，一怒之下公开防火墙源代码，光脑防火墙被迫升级；联邦2370年，奂生白再次攻破光脑防火墙，并直接用天启脑直接下达修改“指令”，光脑、天启脑防护系统均升级。现如今，已经对联邦科技失去兴趣的他转头进军人工智能产业，归来也不过十三岁。

联邦现任总统曾亲自登门，为少年“表彰”，称赞他无私奉献的优秀品格。

今年，奂生白的父母生怕奂生白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连忙把奂生白送到军校，希望学校承担看管任务。家长的教导只会让熟读联邦法条例的奂生白一次又一次找到法律的漏洞，并在此上乐此不疲的花费时间。

奂生白就是楚琰上辈子见过无数次的资深程序员形象，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少年还没有秃顶，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头发杂乱的缀在脑袋上，像是带了一顶没有精心护理过的假发套。第一次见面在宿舍没开灯，把盛长青吓得以为宿舍闹鬼，愣是等到半夜楚琰和展承昱从图书馆回来，才敢重新迈步子进宿舍，理清了这场乌龙。

除去楚琰那不为人知的“私人恩怨”，和新舍友的相处也算融洽。奂生白作为整个宿舍唯一一个链接天启脑的人，在熟悉的过程中，盛长青非常自然而然的把他当做一个**百度百科在使用。奂生白也对能提出各种古怪问题的盛长青，长期保持着一种高好奇心的状态。

楚琰和展承昱休息日都泡在图书馆里，展承昱帮着楚琰找到了不少他需要的资料，都按照楚琰的意思，全部手抄下来交给了楚琰。看着手上着借学校图书馆公共光脑理出的一份“末弋”之战的思维导图，楚琰抿唇苦思。

缺席了三天的理论课和一节实践课，虽然进度没有落下太多，却也不得不分出时间去学习。展承昱作为一个合格的好学生，无条件的“捐赠”了自己的笔记，为他节约了不少时间，让他终于能分出时间去重新审视那些查阅到的资料。

他攥着资料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拿起又放下，书写整齐的字迹在白色纸张上留下精心整理的痕迹，纸张的折痕却又无不彰显纸张主人的焦躁烦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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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承昱强制把看了一整晚资料的楚琰从床上薅起，跑了十公里回到教室开始理论课的楚琰，终于恢复了几分精神。

一个中年女教师已经开始了今天的课题，教学资料直接被投屏在教室上方的显示屏上，所有人扫描就可以在自己的光脑上看到资料。不同于楚琰原先所在时代把一件事拆分成历史、定义、性质、特点、意义、影响……在卡俄斯，上来就是真刀实干的知识。

第一节理论课讲了机甲，第二节课普及了机甲材料，第三节课完善了轻、中、重三型机甲的基本分类…每节课都清清楚楚，量大从优。

这节课开始教学的是机甲武器。中年女教师稳重悦耳、字正腔圆的声音不断敲打的每一位卡俄斯的学生。她的讲解深入浅出，既结合了理论，又融入了生动的实例，使抽象的概念变得具体而生动。学生们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地点头或记录下关键信息。

楚琰也在自己的光脑上写写画画着什么，图纸上四不像的“大作”直到中年女教师讲解到了黄绥序的武器，才停下了手上的小动作。

“同学们，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柄拥有三个形态的武器，便是让卡俄斯第一任校长黄绥序校长闻名遐迩的作品——风满楼。”女教师热情夸赞，眸中溢出来的喜欢和敬意。

“风满楼身躯流线型，表面覆盖着一层细腻的灰色金属，如同夜幕中深邃的星辰，散发着一种神秘而高贵的气质。武器的剑柄部分呈圆柱形，表面经过特殊工艺处理，触感光滑，在剑柄的中央，镶嵌着一颗璀璨的灰色宝石，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能量波动。

剑身是少见的重剑样式，向右转动剑柄中央的灰色宝石，剑身会瞬间分解，成为具有倒刺的灰色长鞭，长鞭长3米，瞬间弥补了重剑攻击距离不足的缺点；向左转动，剑柄化为伞状，可抵挡绝大部分机甲的全力一击。

设计之巧妙，仍是现代不少机甲师追求的方向。不少机甲师在设计的基础上加上了枪械等杀伤性武器，但只要有一点修改，都会破坏风满楼的协调性，可见黄校长的设计早就脱离了单纯的武器范畴，而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女教师声音逐渐激昂。

即使她已经向不知多少届学生讲述了这把武器，仍旧难以自抑心中的激动。也只有不断领略黄校长的设计稿，才是在卡俄斯军校逐渐走入下坡路后，依旧让她坚定不移留在这里任教的原因。

“顺便提醒所有人一句，本次理论考试的考试题目已经颁布，所有人都必须好好对待这次考试，这关乎着你们后续的分班和发展。下课！”老师提着步子走远，对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有着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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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心事有点多，楚琰吃饭的时候也在不停出神。连一向没心没肺的盛长青，都注意到楚琰的魂不守舍。

“大哥你不会是在担心理论考试吧？虽然你的模拟战场只有二十三分，我和展承昱都是九十分往上，但是你的机甲设计水平我们都有目共睹，完全没必要担心啊！”盛长青一口气说完根本不带喘息，话毕自认有理，还安慰似的往楚琰饭盘里夹了一筷子红烧排骨。“我吃过了，不是合成肉，学校设置成这个价格也算还可以。”

楚琰埋头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盯了盛长青几秒，又低下头继续扒饭。盛长青被那个冷漠至极的眼神看的打了个寒颤，感觉周遭的空气都显得有几分凝固，往昔的回忆突然全部想起来了。

“我吃完先走了，我刚看到消息，奂生白找我有些事，你两继续。”说完就自觉先溜。感觉再待下去，身上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呢。

展承昱重新拿过一双没用过的筷子，夹走了那块被盛长青放上去的排骨和周边的菜一起。一只默不作声的楚琰才重新动筷子，开始对那一块菜下手。

被营养液灌多了的后遗症就是：一个习惯了饭菜在胃中消化的楚琰，咀嚼口中饭菜的姿势甚至有几分生硬。忙碌的课业和昏迷的三天，这可以说是楚琰来到卡俄斯军校的第一顿饭。如果不是被展承昱硬拉来食堂，他自己甚至都已经习惯了营养液节约时间和能够迅速补充能量的生活。

楚琰吃了个七分饱就没有继续了。食盘里还有些饭餐，展承昱也很自然的接过，毫不嫌弃的吃了起来。

“你说，我真的能够分清哪个是真的吗？”

展承昱低头吃着，应了声示意自己在听，但没有回答楚琰的问题，他清楚楚琰自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我以为我分不清的，可是我的记忆力不允许，我记得当时发生的所有，清清楚楚。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脑海里，在这三天过了无数遍。所以，怎么办啊，展承昱？”楚琰叫着展承昱，却始终低着头，像是在一遍又一遍叩问自己。

过了饭点的食堂早就空空如也，硕大的大厅就剩下两人。

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展承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直视着楚琰：“那就相信自己看到的吧，看到的所有，都不要去怀疑。”

摩挲手腕的动作停下，楚琰重新坐直了身体。

对啊，相信自己看到的。相信模拟世界里“死去”的俞暮影在现实世界死而复生；相信所有人都陈词，即使是世理奈阐述的和他所见完全不同的“末弋”之战；相信唯一可能成为证人的穆雪儿“疯了”。

相信在展承昱描述的他经历的那一场战役里，没有白藏的背叛，商九衡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保存同伴；没有俞暮影的拼死挽回，那70%的爆炸痛感把他砸进地底只是他的幻觉泡影，从始至终都是一场所有人英勇无畏与异兽潮暴动牺牲的对抗。

相信无论是在自己光脑还是学校公共光脑上查询到的资料。

“俞暮影，卡俄斯军校学生，未毕业。在‘末弋’之战后心理受到巨大影响，休学一年，后复学重新学习一年后选择退学。同年，世理奈毕业，进入赛特星担任医疗兵一年。俞暮影和世理奈在三年后结为法定伴侣，世理奈在‘末弋’之战中身体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终身未孕。”

“穆雪儿，帝**校学生，未毕业。‘末弋’之战后，昏迷半个月，醒来后出现精神异常，无法与人进行正常交流，穆家为其办理退学，后将其养在穆家名下的养老院中，直至去世。”

……

在无论是展承昱还是盛长青向他描绘的那一场战役里，都和他有着全然不同的故事线。一样的开头，却是全然不一样的发展，又最终归于了一样的结局。而唯一在两个故事线中出现最大偏差的白藏和俞暮影，却展现了截然相反的选择。

楚琰清楚自己对于感情界定的不敏感，但他并没有怀疑过俞暮影和孟晴朗的感情，那就不应该出现和世理奈结婚相爱的结局。那如果，他看见的“俞暮影”不是“俞暮影”，那么一切都游刃而解。如果不是俞暮影，又是谁在操盘着这一切，又是谁在故意让他知道这一切。

平静无波的海面下蕴藏着滔天巨浪，就好像有一张巨大的忘朝他铺展开来，有人在把他当做棋子，在下一场跨越百年的棋局。可棋手不知棋子，那么一切皆有翻盘的可能。

想到这里，仿佛一切都豁然开朗，楚琰不在纠结现实与虚拟的区分。暗潮涌动，一场猎物与猎手的追逐战拉开序幕，可谁才是那真正的猎手，谁是那螳螂捕蝉坐收渔翁之利的黄雀。

无人知晓。

却又格外让人激动。

那些暗中被标上筹码的猎物，真的能像猎人安排的那样，走向为他们亲自准备好的牢笼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