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领主[西幻] 第59章 第 59 章

阿卡莎说她会教梅莉血之魔法，手把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不可能的。

梅莉和黛儿不信任人类，阿卡莎没有施法天赋——那通通不是理由。知识啊，如此的美妙之物，不该是强迫赋予的。

阿卡莎有她的法子。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想要一件事物广为人知、经久流传，最好的法子就是禁止它。验证这一理论的，东方有百年大坑，西边有疤头救世之星访谈。

只知道械斗抢地盘的是□□大哥，但凡真正称得上“统御”的人或组织，都少不了思想的教化。毫无疑问，教廷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教化思想的过程中，总有些“不正确”的会被找出来。作为思想的载体，书籍是被重点盯防的对象。

是的哟，克莱斯特红衣主教大人手里堆了好多禁/书呢~

在古早的年代，禁/书是十分要命的事情。撰写的、贩卖的、阅读的、收藏的，就连知情不报的路人——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识字——只要是和禁/书搭上边儿的，都要被教廷施以残酷的制裁。

现在嘛，教廷风光不再。虽说每年都能拎出几本禁/书，除了极为丧心病狂个例，处罚措施大抵不过查没、罚款之类。此事渐渐演变为圣职者敛财手段之一，着实让人唏嘘呢。

克莱斯特大人重新审查禁/书，以免因为个别圣职者偏颇冤枉好人，或是删改不合时宜的部分，让真正的精魄不至于被埋没——毕竟是仁慈的红衣主教呢。

克莱斯特的情人拿禁/书打发时间什么的……嘛，这种小事就不用计较了。

如今教廷收缴的禁/书，有相当一部分是尺度过大的流俗小说。红衣主教的情人用它们打发时间完全没问题。没准儿那位美丽的夫人从里头学上几招，哼哼~

黛儿是阿卡莎的侍女。看在伊恩的面子上，她可以放心的做自己的事，不必担心她的主人为难她。如果阿卡莎要求她服侍，她不会拒绝，不过是端茶送水这种小事。

“嗤！荒谬！”把温度适中的红茶摆在阿卡莎面前的桌子上，黛儿忽然听见主教美艳的情人说了这么一句。她疑惑的看向阿卡莎。艳冶的女士漫不经心的翻看书页，慵懒的模样和“学者”这个词完全沾不上边。

黛儿瞟了一眼阿卡莎手中的书——《消失的魔法》，最近缴获的禁/书之一。草包情妇看什么魔法书？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黛儿真相觉得，那些重口味艳/情小说就够阿卡莎看的了。快别侮辱魔法了。

“没有魔力还想施法，哼，心想事成？确实该被禁止，免得不懂事的小孩子学得不务正业。”阿卡莎随手将书扔到一边。含着三分媚色的眼眸恰好对上了精灵眼中的讥诮。把眉梢一挑，眉眼间带着傲慢，她说：“有事吗？”

“没有，夫人。”黛儿垂下眼帘，做出乖巧的姿态。

“嗯。把这里收拾一下。”懒得再看黛儿，阿卡莎站起身，扭着腰，袅娜的向卧室走去。

阿卡莎已经离开。屋子里只有黛儿一个人。黛儿看着摊了一桌子的教堂禁/书。嗯，大多不是什么正经书。她冷着一张脸，飞快的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书摞起来。最后是那本《消失的魔法》。她合上书页，就要把它放在那一摞禁/书的最上面。她的动作忽然停住了。修剪得宜的指甲刮挠扉页。片刻之后，她将书藏在宽大的裙摆中，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屋子。

阿卡莎似乎没发现禁/书少了一本。反正有那么多更有趣的禁/书等着她翻阅呢。她不提，黛儿自然当不知道。

又过了两天，阿卡莎状似无意的提起了它：“前两天那本《消失的魔法》去哪儿了？”那语气，不比“我追的小说更新了吗”更郑重。

黛儿还来不及心里一紧，还没编出个像模像样的借口，就见阿卡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懒洋洋的说：“算了，总会冒出来的。”

果然，第二天，那本《消失的魔法》自己冒了出来，从某个积了不少灰尘的卫生死角。阿卡莎拿起来抖了抖，随手扔到一边。

梅莉本就不爱和人类接触，这几日愈发的神出鬼没。黛儿也常常不见踪影。

起初，伊恩还担心她们出事，直到阿卡莎告诉他，她们学习魔法去了。伊恩欣然接受这一答案，真心期待梅莉的寻女之路有个温暖的结局。

克莱斯特则在感叹阿卡莎玩弄人心的高超技巧。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那两只精灵对人类的一切是何等的排斥，阿卡莎那个妖精竟能让她们勤勤恳恳的学习人类的魔法。

#呐，确实是阿卡莎呢~#

时间在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汹涌中滑过半个月，梅莉红着眼眶，向伊恩告别。她眼中的泪意，绝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

看来是有了结果，还是很不好的那种呢。伊恩张了张嘴，最后只吐出一句“保重”。

梅莉提出，希望黛儿能够一同离开的时候，伊恩一脸茫然：想走就走呗。

黛儿嗤笑一声，说：“装什么傻，虚伪的小朋友，我的契约还在你的克莱斯特大人手里，怎么走？”

梅莉露出透着些许卑微的笑容，恳求道：“我保证，黛儿不会乱说话的。让克莱斯特大人放了她好不好？”

克莱斯特大人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伊恩真的是个单纯的少年，大概会如此反驳吧。不曾同流合污，勉强算是见多识广的光明圣子说不出这样的话。他相信，教廷的红衣主教不是坏人。然而，很多时候，人们与“善”背道而驰，并非因为他们本身是“恶”。所以，克莱斯特大人不肯放黛儿自由，大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少说那些没用的！”黛儿对着梅莉翻了个白眼，转向伊恩，不客气的说，“安心啦，那些事，就算我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啊！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如果那位红衣主教大人不甘心，让我陪他几晚也可以啊。”

“黛儿……”梅莉不赞同的看着黛儿。后者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

屏蔽掉糟糕的部分，伊恩狐疑的打量着两位精灵，说：“你们友好了许多呢。”

她们的友善，当然不是对着他人类。这两位精灵，维持着虚假的客套，让她们看起来是一伙的。那种“粗鲁愚蠢的贱民”VS“吃干饭的废物贵族”的险恶氛围时时刻刻笼罩着她们，似乎一个不小心，就可以刀剑相向。现在嘛，黛儿放弃了精灵贵族的礼仪。梅莉褪去了强自忍耐的紧绷。

无论如何，这是好事。

“黛儿小姐的事，我帮你们问问克莱斯特大人吧，总会有办法的。”最终，伊恩这样说。

克莱斯特大人为什么要扣着黛儿小姐的契约呢？伊恩想了很多可能。鉴于这位红衣主教大人不检点的行为，连“刺激阿卡莎女士吃醋”这种明显脑子有坑猜测都冒出来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克莱斯特的答案是这个。

“黛儿小姐的契约……？哎呀，完全忘记了……”克莱斯特愣了一瞬，无奈的说。

一开始，被琼纳斯主教坑了一把的时候，克莱斯特真的很重视这位雪松族精灵少女。他相信阿卡莎的能力，把这个麻烦交给她处理。等收拾了大教堂内部的问题，压下了白玫瑰庄园后续的烂摊子，克莱斯特对异族奴隶贸易就没那么担忧了。那叫什么，法不责众，莱恩的众多贵族不想被一网打尽，定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他只要看住可能在里头搅屎棍的伊恩就行。再后来，他积极参与莱恩王权更迭，保全自身，尽可能捞好处，忙得连阿卡莎都没时间应付，哪有心思管黛儿？

伊恩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就像黛儿自己说的，她说出去了，也没人相信，还会惹上麻烦。”克莱斯特转身，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黛儿的奴契，递给伊恩。他意味深长的说：“毕竟是雪松族的精灵呢。哼，估计没什么用……”

伊恩知道克莱斯特的意思。施恩，捞好处，要人情，甚至驯化——很常见的套路。他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说：“她已经很可怜了……”

克莱斯特摇了摇头，笑容慈祥：“圣子大人，我们说好了，这件事交给您了。”他比划了一个“微小”的手势，“只是个小建议而已。”

伊恩沉默了一瞬，说：“我不会那么做的。”

克莱斯特不合礼仪的耸了耸肩，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伊恩将那一纸契约还给黛儿，得到一个惊讶的眼神，一声干巴巴的“谢谢”。他送别了他的友人，得到一句精灵语的“愿月光照耀着你”。

雪松族崇拜月亮。血统纯净的雪松族精灵以他们那头可以在月光下变色的头发为荣。外来的精灵迁徙到精之森后，渐渐被雪松族同化。对月亮的崇拜成了整个精灵族的信仰。有趣的是，与人类为了得到光辉之主的庇护而奉上信仰不同，精灵族不认为有代表月相的神明，却依旧虔诚。

这一次的交友经历，也不是完全的失败呢。

伊恩叹了口气，转身，被身后美艳的女士吓了一跳。

阿卡莎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也不知看了多久。

“阿卡莎女士，你……”

“呐，少年，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