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师的献礼 第39章 我也好喜欢她

每年的1月1日是兰蒂斯国的光明女神节，时值新年伊始，便更显隆重。

翡翠项链沿途支起了一个又一个不同颜色条纹相间的小棚，挂上彩灯，摆开货物，随着夜色降临，节日氛围也愈发浓厚。

“薇薇，你那边低一点。”弥耶拽着横幅的一端。

踩在凳子上的艾尔薇依言照做。

上面是小铺的名字——“喜欢就带走”，底下还有行小字，1铜币一件，送手工小礼物，所得收入三分之二捐赠给玫瑰孤儿院。

伊萝正抱着盒子，将制作了许久的小物件整齐摆放在桌面上，多是以不同材质的金属制作而成的指环、弹弓、袖箭等小物件，但不含鲁泊丝，即便魔法纹路再细腻精湛，也没有实际功能，所以价格并不高。

此外还有嵌着宝石的胸针、手链、发冠和不同颜色的手绳。

艾尔薇原本只打算节日当天帮伊萝售卖，不过近几天每次回到宿舍都会看到弥耶认真打磨珠宝做镶嵌，她见旁边还堆着一堆彩色细绳，心念一动坐下编织，细绳一缠一绕一拉，便是个漂亮的小结。

弥耶当时笑问：“这是什么绳结？我怎么从没见过。”

“莫尔勒特有的编织方式，叫‘冰花结’。”

“嗯？你不是来自欧赛城吗？怎么不编欧赛的绳结？”

“咳，咳咳……”

每隔数个小铺，便立着一根黑褐色木桩，艾尔薇摆放完小东西，好奇地戳了戳，突然有人在她旁边驻足。

“嘿小学妹！”科里安抱着一只大箱子。

“学长，你也来摆摊？”艾尔薇笑问，“你在卖什么？”

“天才画家科里安的倾力之作——《九十九日黄昏》。”

弥耶扑哧一笑：“那能让我们欣赏欣赏您的大作吗？伟大的天才画家。”

“当然。”科里安从箱子中拿出一卷画小心展开。

澄澈的淡蓝色天空上随意擦上了几抹荷粉，渐到远处渐又浓，魔药师工会的玻璃穹顶掩映在浓绿的树荫下，几点黄中带橙的灯光透出暖意，用色恣意。

但再一细看，那灯光与树影竟在轻晃，好似随风摇曳，也不知道施加了什么魔法。

科里安：“快找找，这是第几日的黄昏。”

三人盯着画看了好半晌，才在一片瓦片的花纹中找到了小小的花体“Day 11”，这位“天才画家”十分热衷于在自己的作品里留下点个人标记。

箱子中的画用色各不相同，取景之处也不同，作画材料也有差异。

其中一幅黑白速写，狂乱线条和对比强烈的阴影在纸上快速翻涌流动，时不时劈下一道刺眼的闪电，不知他在哪处顶楼画下这俯瞰学院的角度，“Day 95”将人拉回了前不久那个声势浩大的雷雨夜。

“Day 24”暗蓝天空群星闪烁，极光似漫过天际的海浪，又像少女被风吹起的头纱，山峦不语，叶簌如歌。

兰蒂斯自然不可能出现极光，这是科里安幼时跟着佣兵团去雪域的獠牙谷旅居见过的画面，在一个失眠的深夜突然浮现于脑海，他为了调颜色一夜未眠。

“卖我一幅画吧。”她们异口同声。

科里安自得地哼着小调：“赠我一朵花，还你一幅画，九十九朵玫瑰，全都送给她。”

三人商量了一番，伊萝决定留下来看着小摊。

艾尔薇拉起弥耶就跑：“Yaya快走，我记得前面的小摊有玫瑰花！”

只是卖玫瑰花的女生眉眼含笑：“我不要钱，我现在想要一瓶菠萝味的果酒，不过说不定过会儿我就不想要了。”

弥耶：“我知道在哪里！快快快薇薇跟我来！”

两人在人流里穿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十个铜子一首安眠曲。”坐在木琴前的少女随手敲出一段旋律。

“一首歌换五分钟黑暗咯，”少年拿着各色眼罩吆喝，“要不要试试呀？”

科里安的小摊本不在弥耶的小摊旁，见她们在这里，索性与原摊主换了换。

他还没把自己的九十九幅画摆好，便有了顾客。

歌斯特站在小摊外：“真舍得把画都卖了？”

要达到如此自然的效果，需要一层层涂上含有魔法核心的特制颜料，完成一幅画往往耗时许久，何况这是系列图，九十九幅聚集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作品。

科里安：“舍不得啊，不过都放在自己手里有什么意思，或许十几年后再见到我的画，上面都是小姑娘的涂鸦，不也很有意思。”

歌斯特指着“Day 49”：“我要它。”

一抹清冷月光自山洞的缝隙漏下，映亮了漆黑岩石，石壁上嵌着的绿宝石流动着一层淡淡微光，自有淡青浓翠，但月光中心的那枚介于青与蓝之间。

《九十九日黄昏》里的每一幅画都是曾发生过的实景，唯有它是以歌斯特手里一枚特殊的高级核心为原型虚构的。

此前科里安想长见识，跟着歌斯特去了一趟拍卖会，拍下一颗，便是那月下宝石的原型。

“我要价很高的，”科里安笑眯眯拿起弥耶做的发冠，“戴上看看就给你。”

歌斯特客气一笑，勾了勾手，在科里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幅极光图就自行飞到了手里，拿到画的人转身便走。

科里安咆哮：“兔崽子你不讲武——！”

他还没喊完便见他又折了回来。

歌斯特向伊萝递上一只玻璃瓶：“给艾尔薇，只说是你送的。”

依稀记得她曾不止一次出现在艾尔薇身边，二人大约关系不错。

伊萝看着这只眼熟的瓶子：“哎，不，等等……”

看戏的科里安啧啧摇头，这人没救了。

艾尔薇和弥耶顺利用菠萝味的果酒换到了三朵玫瑰，带花返程时，意外看见一个小棚下排上了长队。

二人驻足看了片刻，见排队的人与小摊摊主拥抱了一下很快便离开了，才恍然小摊的名字“拥抱的力量”是什么意思。

“薇薇，我想去看看，”弥耶拽拽艾尔薇的衣角，“你会不会觉得为难？”

艾尔薇知道她的顾虑，怕自己因混血身份得到差别对待而受伤，在这些细节上她总是格外照顾她的感受。

她笑了笑，牵着弥耶走向队尾：“没关系，不过说好了，我只陪你排队。”

她管不了旁人因身份血统如何看待自己，只能管好自己不主动招惹是非。

队伍前进得很快，不一会便轮到了她们，摊主是个眉眼可爱的少女，抱住弥耶拍了拍她后背：“你好，节日快乐。”

弥耶回以拥抱：“节日快乐。”

待二人分开，艾尔薇正要转身离去，那少女拉住了她的手：“你排了这么久的队，这就走啦？”

“我……”

“你能给我一个拥抱吗？”对方伸出手笑问。

艾尔薇愣了愣，轻轻抱了她一下：“谢谢……”

少女将她抱了个满怀：“节日快乐。”

离开时，艾尔薇仍有些恍惚，弥耶挽着她的手臂：“我好喜欢她呀薇薇~”

艾尔薇亦是笑道：“嗯，我也好喜欢她。”

等二人带着玫瑰回来后，科里安也整理好了自己的画作，他摆上“开始营业”的木牌便算开摊。

三人各自挑了一幅画，艾尔薇选那粉蓝天空，弥耶则选了雷雨夜，伊萝选择极光。

纠结许久，伊萝才鼓起勇气将玻璃瓶递给艾尔薇：“薇薇，给你的……”

拿着别人的东西，她实在说不出“送”这个字，怎好白白接受本不该向着自己的谢意。

艾尔薇接过，瓶中是番苡草萃取液，青色澄透液体中浸泡着数片形状规则的晶体碎片，她对着灯光仔细分辨了半天，始终觉得不像是高级核心碎片，难不成……是特级……？

“你要把这些给我？”艾尔薇立刻塞回她手里，“我不能要。”

鲁泊丝于自己而言不过是可以作为交换的物品，她并没有能力处理，可特级核心碎片于一位工器师而言，有着绝对高的价值，可遇不可求。

以伊萝的家境，却送如此贵重的东西给她，她根本不忍接受。

伊萝拿着瓶子，被她问得更是慌张：“我，我……对不起薇薇……对不起……我，我骗……”

科里安实在看不下去，帮她解围：“算了算了我说吧，歌斯特让她给你的。”

“他给我干……”

艾尔薇话未说完，突然想起当初自己找他讨要特级核心碎片不成，那时的他连一片都不愿给，这时却肯给这么多？

她终于问出了科里安想听到的问题：“没事吧他？”

“你不懂，”他目露高深，“你还是一直不懂为好，让他吃点苦头，我很乐意看见这些。”

艾尔薇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伊萝：“薇薇，歌斯特学长托埃蒙斯第院长打造魔法杖，之前他送来一枚特级核心，前几天来找院长，要他在不影响美观的情况下切出几枚碎片，我不知道他是给你的。”

即便听了这些解释，也不能解开艾尔薇的困惑，某人太过反常，她不敢要这些碎片，可又确实需要……

“那就当是我找他买的，等有机会还他些什么吧，”艾尔薇取下自己的项链连同玻璃瓶一并递给伊萝，“你能不能帮我换一片特级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