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心 第61章 扭曲

以前，它实在无聊时候，会去识海挑衅。魔魂是魔，清气残存体内，这对魔来来说可是致命威胁，不仅会被同族取笑也是死穴。

它将清气掩藏。

随着自己身躯越发壮大，它被掩埋越深，直至谁也无法发现，暂时安全。它悟性极高，法力高超，懂得伪装，从未出事。

到底是只能在人间界游荡，它从未发现与自己相似情况。这种隐秘事情当然不可能向别人打听，它便一边寻找一边置之不理。

魔魂万年间没有受到威胁，从未忧心想着将清气清除掉。

若是哪天遇到强大对手，能窥到神魂深处清气，它即使战败也不羞耻，对方肯定强于自己。他明白只能通过加倍狩猎增强自身实力，才是根本解决之道。

识海整个如同光线突然消失一样，黑暗巨幕笼罩，驱逐出去主人，留一个受伤晕厥外魂在此静静修复。完全鸠占鹊巢。

魔魂这个时候悔恨不已，想，后顾之忧得即刻解决才是，拖延万年，结果自己不能掌控自己识海，似乎还在被它排斥嫌弃，直接扫地出门。

魔做到这份上，可真憋闷。

它摸着胸口胀痛，很奇怪这种感觉，一边享受痛感一边欣喜自己五感渐全。

意外之喜，这是融魂之效，对吧？

魔魂昏迷数日未醒令方伯辉忧心不已，多位大夫诊断后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方山长……”又一位老大夫诊脉以后，面色凝重，据实以告，叹息道：“女郎，恐怕不久于人世。”

“你说什么！”方伯辉心下一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这几日他早有觉察。

大夫诊脉，他在旁观看，竟然看到孙女枯瘦胳膊只剩下薄薄一层皮，像是失去生机娇花一样，马上就要枯萎。孙女最近看似一切正常，他竟未曾觉察出异状。

时祺自幼瘦弱，可绝不是如今这幅皮包骨之相。

她是个体贴孩子，惯于隐忍，没想到竟早已病入膏肓。

大夫们欲言又止，从凝重神情里可猜到一两分。虽是早有心理准备，陡然听到还是心痛不已。

老大夫看他满脸悲痛，出口宽慰：“您，切勿太过伤心，保重身体要紧。”

几日前黄金车队为聘驶入方府，梅山谁人不知。

藏匿颇深巨富之家寒家为其子雍鸣下聘求娶方家女郎。两人本都是大龄未定亲，四邻曾私下议论。没想竟会走到一起。

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之前雍鸣家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那日他拼死抢到绣球还被大家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甘愿舍命，觉得方山长根本不会同意呢。

哪知转眼两家早已商量妥当，聘礼都已备好。

惊掉梅山人下巴同时，也让众人意识到寒老板果真如传闻所言，是巨富家逍遥度日二代。

寒家出手阔绰买下“寒记粥铺”周遭几条巷子土地，正在建新宅，看情况是要与方家比邻而居。

眼看两家马上要办喜事，真是没想动，方小娘子突然昏迷不醒，病危垂死，当真令人唏嘘不已。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人间惨剧。

方伯辉看着昏睡孙女，惨白一张小脸，一点血色也无，不必大夫诊脉，也能看出她情况不好。他心慌胸闷跌坐在椅上，神情凄凉。

时祺今年才十七岁，是一位女郎最好年华，不应该死去。要死也该是他去死，他活到今日，父母，妻儿都已离世，无甚亲族，若是论该死，也该是他。他已老去，活到这般岁数也是活够。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以前方伯辉不曾抱怨，寒冬快冻死时他没有，官场勾心斗角几次被逼到绝境时也没有，他知自己最终会改变处境。

随着妻子离世，儿子儿媳惨死，孙女病弱，他觉得这可能是他早年手段过于狠辣报应，招来恶果。

因果应在自己身上，为何要折磨他的时祺？

她马上要与心爱郎君成亲，即将组成新家庭，迈入崭新人生。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拿乔，直接答应就好。虽然寒离无礼，连媒婆都未请，未曾问过他们家意见直接把聘礼送来，让人颇觉气闷。

但这种细枝末节他们两家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早知道，应该尽早办理才对。

“时祺，是爷爷对不起你。”方伯辉哽咽道，老泪纵横。

“爷爷，你哭什么？”枯瘦小手握着帕子帮他擦去满脸泪水。

“爷爷不该阻止，你若是喜欢雍鸣，爷爷应该尽早为你筹办婚事，哪怕就是明天成亲也行。”

女郎一愣，尔后笑开，她不赞同：“爷爷，明天是重阳节，成婚恐怕不合适。”

什么？

方伯辉握住眼前那双冰凉小手，泪眼浑浊疑惑凝看如花笑颜，一时以为自己在做梦。抬头茫然望向屋外晴空。烈阳笼罩，只觉闷热勃发，仿似生命力所散发的滚烫灼热。

回头已经忘记自己看向碧空目的，孙女立在身前，笑眼弯弯，喊他：“爷爷。”

老人心间郁气骤然散开，眉目舒展，只觉万般美景也不及孙女展颜一笑令人开怀。

魔魂今日凌晨已经苏醒，一直想不明白识海居然排斥自己，苦闷愤怒闭眼装死。要不是看见方伯辉一副被打击到马上就能随着孙女而去样子，并不想苏醒。

方时祺昏厥未醒，正是洽谈婚事关键时刻，它不想因为老人伤心欲绝意外去世，刺激方时祺反扑，耽误它与雍鸣婚事。

“恭喜恭喜啊。”老大夫突然出声，真诚祝福：“方山长切记不要忘记给老夫送一份请帖。”

方伯辉头脑木木，一时间不能回神，听到请帖方开始运转，下意识回答：“一定一定。”

寒家虽说未按照礼节一步步走，这种琐碎事不欲与外人道，他们两家再作商量就好。只是雍鸣自那日被寒老板带走，不知他是否已经清醒，真是令人忧心。

他家眼下大兴土木，一时半会也建造不好，婚后若是暂时住在方家也可。

“对了，时祺……”方伯辉吩咐管家将大夫送走。

他张口欲言，脑海空白一瞬，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孙女俏生生立在红梅屏风前，美艳灼灼，不见丝毫病态，竟恍惚不清孙女是何时苏醒。

当真是年纪太大，老糊涂了么？他想。

魔魂维持乖巧温和笑容，看着老人，等待他说话。

“无事，你不必忧虑，好好休息，安心等待做新娘。”老人挺直身板异常坚定，孙女康健笑颜，比什么都重要。

京都那边消息，早就飞鸽传回。满京城上下没有符合条件寒性人家，也没有哪家亲戚有这样实力。可他细观寒老板气度绝对不是乡野莽夫。

只能向外邦打探，探清他家底细，为孙女将来没有后顾之忧，这些都该做。

“爷爷慢走。”魔魂目送老人离开，感受他气息走远，吩咐丫鬟退下。

整个方生院只剩下自己，魔魂摊开手，把刚刚抽出的几人记忆捏碎。闪身进入魔球内小世界继续汲取魔力，强大自己。

第二日，九月九，重阳节。

祭祖扫墓。

方家祖坟只有两块墓碑，分别是祖母与合葬父母之墓。

魔魂力图将一个好孙女演绎到极致，她上香跪拜，一举一动皆虔诚无比，毕竟这是方时祺生身父母，磕几个头无妨。

看得管家和仆从偷偷抹眼泪。心道一句：女郎好可怜。

祭拜完家人回去路过原本“寒记粥铺”位置时，她掀开车帘打量，只见一只老魔正指挥匠人工有条不紊忙碌，像是要是建造一座奢华殿宇。

方府库房黄金堆积如山，它已看到。魔神不仅信守承诺亲自上门求亲，还从魔界唤来属下监管建造房屋，当真十分用心。

不知道雍鸣仍在昏睡还是已经清醒。一旬未见，它有点思念他。

听丫鬟讲那日雍鸣昏迷，被寒家管家抱走。不知道他是不是被自己那一吻气晕。那他以后还会更加生气呢，因为，他们即将成婚。

结为夫妻，阴阳相合，他可不得气死！

魔神办事雷厉风行，她昏睡期间，聘礼已下，只等测算良辰吉日。人间界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需要征求雍鸣意见。

他是否反对根本不重要，成婚事件其他参与者都同意。

它希望尽快成婚，毕竟躯壳可等待不得。

方伯辉一只眼睁开一条缝，见孙女扒着车窗眉眼含笑打量正在建造宅子，心底叹气，想果然是女郎外向。

“既然是你们婚后要住宅院，也不来问问你意见，太不知分寸。”方伯辉还记恨雍鸣之前不识好歹，拒绝结亲。他心有不满，看什么都不顺眼。

“都可以，我不在意。”魔魂坦然说。

“屋舍朝向，用什么木材，花园建多大，种什么花，还有书籍字画，如此多，不建座书楼可不行。”他满肚子建议无处可说，只是希望孙女婚后居住舒适，寒家管家却不来询问他家意见。

本来建造宅子是寒家家事，按道理讲他不该插嘴，这不是马上要成为亲家，他指点一下怎么了，他对园林建筑也颇有研究，看方宅格局就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