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一片很小的湖,几丈宽的直径,若是严格分类,应该算作是个小潭。
小潭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围绕着整个小潭,吴行上养了大大小小难以计数的盆景绿植。
大到五六尺宽的山水盆景,直接放置在地上,小到巴掌大的多肉植物,搁在高低错落的博古架上。
吴行上俨然将这里打造成了一座私家花园。
祁济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些盆景绿植可能得有几千盆之多。
“这边走。”吴行上的话让祁济收回眼神,跟着他花园外圈绕行半圈,走到一座小木屋前。
这座小木屋单独看有些粗糙,但修建在如此美丽的潭水花园旁边,便感觉有股古朴的风韵了。
木屋门没上锁,直接便被吴行上推开,他指着墙角,示意祁济卸货位置,祁济赶紧过去蹲下将背上竹篓放下。
趁这功夫祁济也打量了一番木屋内部的情况,满屋不见床榻,左边是唯一一扇窗,窗边置一张长案并一椅,长案上堆满各种工具和雕刻的小物件,核桃刻的小船、木雕的八角亭、陶土的小人儿等等。
对面和右边全是货架,货架上堆满各种做盆景的工具和材料,盈箱溢箧,看来这是一间工作室。
吴行上显然没工夫招待祁济,他已经兀自忙活起来,翻箱倒柜的找来工具和其它不知名粉末,再加一些祁济帮他背上来的那框肥料土,搅合均匀后去到花园里。
祁济不紧不慢跟在吴行上身后走出木屋,又环顾了一遍四周,除了这一间木屋外没别的屋子了,也不晓得吴行上一天天吃哪儿住哪儿?
只见吴行上从一处两层的花架下方抽出一盆叶片生黄的病恹恹的花,将刚才调配好的土一铲一铲填进花盆,并念叨道:“你呀你,你比兰花都难伺候,一会儿喜阴一会儿喜阳,一会儿要湖水一会儿又改要雨水……”
祁济看吴行上举止有趣,穿着也朴素无华,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完全就个朴素的花农,他对老头升起很高的好感。
吴行上也在暗暗观察祁济,他为完生病的花添完药和营养,侧目看向祁济:“你会养花吗?”
“不会。”祁济略摇一下头。
吴行上:“一点儿不会?”
祁济连忙道:“我是不会,但您可以指挥我干嘛。”
“完全不会啊……”吴行上犹豫了一番,嫌弃地看了祁济一眼,断然否决,
“那算了,交给门外汉我更不放心。”说罢他兀自又拿着工具材料忙前忙后,给这盆花上药,给那盆草添肥,吴行上全都亲力亲为。
的确全都是精细活儿,但祁济认为这完全和吴行上使用的工具太糙有关,给植物上药全凭借他个人经验和感觉来,跟在吴行上身边围观了一中午,祁济发现老头干活一点不慢,甚至能说很利索,可就是他养的花花草草实在是太多了,一中午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才刚把花园的四分之一处理完。
该不会要打理到晚上吧?能不能先让人吃个午饭啊?祁济肚子咕噜一声响起来。
吴行上侧目:“你也够娇气的。”
祁济:“嗯,晚辈自愧不如前辈功力深厚。”
吴行上怀里掏出一瓷瓶,倒出一粒棕色的丹药递给祁济:“吃吧。”
祁济接过,没有犹豫一口吞下,果然一下感觉不饿了。
吴行上见祁济的动作,嘿然一笑:“你这后生也是心大,你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不怕我给你的吃的是毒药啊?”
祁济爽朗一笑,道:“您想杀我一巴掌就能拍死我,何必浪费毒药呢。”
吴行上对祁济又欣赏又有些嫌弃:“哼,小聪明。”
祁济厚着脸皮道:“老先生,咱们也算结缘了对吧?我叫祁济,敢问老先生贵姓。”
“免贵,姓吴。”吴行上起身背手,低头俯视祁济,
“祁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你特意来找我的,对吗?”
祁济还乖巧蹲在远处:“我就住在离此地不远的葭明峡那边,咱们算来也是邻居嘛,我来找邻居串门儿,这里有人设有阵法,肯定便有人居住啊。”
吴行上:“我设了阵法,就是想不被人打扰。”
“……”祁济一时无语,只好尬笑,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
“吴老先生,别这样说嘛,俗话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您喜欢种花养草,以后我多学来帮您分担啊。”
吴行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来,他一手捻符箓,灌入灵力后符箓闪闪发光,令一手朝小潭水面一指,一注两指粗的水柱从水面钻出来,跟着吴行上的指挥持续为大大小小的盆景绿植浇水。
浇完一圈,吴行上收力,这才问:“会吗?”
祁济再度摇头。
吴行上嫌弃转身:“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还说帮我忙,你走吧。”
祁济赶紧跟上:“别嘛吴老,我可以学的,我学习能力不错,很快会学会的。而且不就是浇花么,我是还不会控水,但一勺一勺浇花也不是不可以的呀……”
吴行上嫌弃道:“哎呀,你这后生可真是缠人。”
祁济:“咱们是邻居嘛,您在这儿一个人住,我这是关爱空巢老人。”
吴行上:“哼。”
虽说吴行上表情是有些嫌弃,但祁济感觉这老头其实挺吃他这套的,大概也许是老头一个人住太久了寂寞,是人都需要社交,再孤僻的人都有社交欲,哪怕是和别人说些废话?他拿捏准了,搞不好可以慢慢和老头变成熟人,到时候再请老头去他那里玩儿,然后再循循善诱让人甘愿来给学生上课。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花园里,正当祁济还酝酿着说几句话逗老头开心,吴行上突然脚步一顿,对祁济面露愠色:“有人闯阵!”
祁济一听这话知道糟糕,他想解释他和闯阵的人无关,吴行上却不给祁济一点辩解的时间,灰白色麻衣粗袖一挥,祁济只感觉迎面一阵迷风,他头晕目眩往后一倒,躺入到了水里。
祁济鼻口被水淹没,由于没有准备而呛水挣扎了一番,过了一会儿,他坐起身来,又站了起来,才发现水不过刚淹没大腿,淹不死人。
而且脚下感觉踩的不是泥沙或者天然的鹅卵石,而是非常平整的石板的感觉。
举目望去,除了对面一座嶙峋的高山,周围都朦朦胧胧的,白茫茫一片。
他回想起刚才吴行上那一挥袖,原来不是被挥进了潭水里,而是盆景里。
刚才吴行上说什么?有人闯阵。该不会是安文曲和安开阳忍不住性子跑来了吧?
祁济赶紧点开系统,发了句话。
【校长:祁济:大家在吗?】
【医务室教师:安开阳:在看我哥上课,新来这批学生资质真糟糕,正好可以磨练我哥耐心,你什么事?有遇到什么危险吗?】
【校长:祁济:没什么,暂时没危险,我就通知一下,今晚我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医务室教师:安开阳:好,有事随时联系我们。】
看来不是安文曲和安开阳闯阵,祁济确认后放下心来,好在系统还能用,能随时摇人,那便问题不大。
淌水往岸边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有上山的小路,于是他沿路登高,绕山走到山的另一端,发现半山腰的崖边有一座木亭,木亭里居然有人影在动。
望见人影,祁济感到新喜,于是立马噔噔爬上去,侧目一看,原来是一个作道长打扮的木头人,头圆咕隆咚戴着混元巾,脸刷得惨白,五官粗粗雕了个大致轮廓,用黑笔描了简单的笑容表情,一直在重复倒水泡茶的动作。
原来是吴行上做的机器人,祁济松了一口气,其实早有心理准备的,不过这种孤山凉亭的环境,周围没有别人,他一个人面对这么一个和真人一样大的木头人,感觉莫名瘆得慌。
有点儿恐怖谷效应。
木头道长注意到祁济来了,将头咔哒一转,将粗糙简易的笑脸对向祁济。
尼玛!真有点儿恐怖啊!
祁济推开半步,刚放松下来的心立刻咚咚咚跳得飞快。
好在木头道长并未做出什么危险举动,咔哒又将那那颗圆咕隆咚的头转了回去,这回倾斜茶壶,壶嘴倒出茶水来,斟茶的动作不再只是虚的动作,斟满茶水,木头道长将茶盏推向对面。
祁济其实还真有些口渴了,他想了想,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坐下喝茶解了渴。
歇息了片刻,祁济没多做停留,起身继续往山顶爬去,不一会儿到了山顶,一座雕梁画栋的气派庄园掩映在植被间。
像是察觉到有人登门拜访,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对穿着喜庆的迎门童子和山腰亭中木头道长一个制作工艺,支着粗糙的笑脸一左一右站在门边。
祁济稳了稳心神,走进庄园,立马便又有木头女仆和男仆各一对,它们一拥而上,有帮祁济脱掉罩衫的,有点灯引路,很是热情。
就是热情得有些诡异,这些木头人不会说话,粗糙的工艺也难免让人想到烧给死者的纸人……打住打住不要多想。
祁济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开始参观庄园,整座庄园里的一切都和真实建筑一样,细节丰富,唯有不足便是此处天空灰白一片,昏昏暗暗,走廊里也昏暗,还好前方有木头女仆点了灯笼。
祁济跟在木头女仆身后,穿过连廊,到了客房。
客房里床榻被褥,桌椅茶杯也是一应俱全,木头女仆帮祁济铺好床铺,木头男仆将外套挂在衣架上,便又鱼贯而出,留祁济一个人在屋里。
祁济见木头人一走,自己便出了房间,在院子里溜达起来,他到了主屋,看见屋内有人使用过的痕迹,便立马反应过来,想来无行上夜里困了累了,便是睡在这盆景的庄园里了。
联想吴行上花园里各种盆栽,怕是行宫别院不止这一处。
真是厉害啊老吴!人家都是后宫佳丽三千,他直接整个宫殿三千,祁济啧啧感叹。
突然他发现主屋一旁的书架处,书案上架立着一张宣纸,上面甩着大小不一的墨点子,祁济越看越觉得其中有门道,或许是出去的阵法什么的,于是推门而入,在书案前坐下。
一沉气,运转体内的灵力,徐徐灌入宣纸,宣纸上的墨点游动,形成了一副黑白的图象。
很快,图像又动起来,祁济定睛一瞧,原来正是整个花园的鸟瞰景象。
此时吴行上伫立在花园里,脸色有些不忿,而他前方,站满了几十个年富力强的青年男女。
祁济心念一动,想要看清楚情形,于是画面自动切换到了近景。
祁济定眼一看,真是好巧不巧,为首的那个青年正是谭隼。
又找太太帮我画了祁济靓照,这次是持剑姿态的,太可爱了!(放下面了,网页版能看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