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们到处搞事情 第18章 神迹

“贝利尔？”阿西塔又看见了那只令他嫌恶的天使，立刻蛇缠棍一样缠了上去。他故意将声音放大：“你怎么可能顺利通过选拔？”

贝利尔冷漠地抬起头从兜帽下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又低下了头，还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周围的天使或大胆或遮遮掩掩地看过来，却只看见了搭话的阿西塔和怠慢他的贝利尔，这让阿西塔相当没面子。

“怎么？找关系进来的？花了多少金币？”阿西塔嘲讽地说：“我记得你连第二天的城内都住不起吧？难不成是靠的......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臀部，发出一声暗示意味十足的笑声。

贝利尔冷笑一声，双手抱胸，依旧没有理他。

阿西塔的拳头打到了棉花上，不禁恼羞成怒。

他讨厌贝利尔，虽然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一开始他并不讨厌他，甚至非常喜欢他。

他还记得自己刚从神法学院毕业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很贫穷，只能住在第二天离城区最远的木屋里，当时贝利尔就住在他的隔壁，他们同时在一家酒馆工作。

薪水不是很高、工作也并不轻松，但是对于刚刚毕业、魔法也不是很熟练的自己来说，这份工作可以让他吃饱穿暖，甚至住在可以遮风挡雨的屋檐下，他已经足够满足。

贝利尔作为一位前辈，虽然稍嫌冷漠，但从来不曾欺负他，他从不像自己从其他毕业生那里听来的那些前辈一样，将工作推脱给作为新人的自己。

贝利尔甚至在他还不熟悉酒馆工作的时候分担了他的工作，并且会努力帮他把工作做到最好。

他是感激的，甚至这种感激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知道贝利尔长得很好看，他的好看是与众不同的，不同于那些最具有标志性的金发蓝眸的天使们，他的美是独特的。

他冷漠又少言，独行又神秘，他的身上似乎有无尽的秘密，他是黑夜里的迷迭草，带着暗夜的魅惑，不经意就将他引入暧昧的旋涡。

但贝利尔又总是拒绝的，他拒绝一切来自其他天使的好意与亲密，包括他的，这让他看起来总带着一丝丝的傲慢。

所以他不敢将感情陷得更深。

就算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一直到现在，那双仿佛什么也不会停留的灰色眸子依旧会出现在他午夜的梦里。

一开始，阿西塔的确是喜欢贝利尔的，不仅是贝利尔，他对任何天使都满含善意，直到他的工作被他最好的朋友抢去为止。

而他以为的最好的朋友因为暂时没有找到工作而让他心生不忍，在他被自己邀请来帮忙之后却抢走了他的工作，导致他最终因为负担不起租金被迫留宿街头。

这时候他才明白：七天从不应该有无聊的善心。

但是他将恨留给了贝利尔，因为贝利尔明明知道这件事却从未提醒他，他明明视贝利尔为最珍贵的前辈，但贝利尔却对他的遭遇冷眼旁观。

在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他从第二天住到了第四天，他的双翼也变成了四翼，终于他有了嘲讽贝利尔的筹码。

“贝利尔！”

是肖恩，贝利尔站直了身体准备绕过阿西塔。

“怎么？被我说中了就想跑？”阿西塔依旧不放过他，难得见贝利尔落荒而逃，他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阿西塔，”贝利尔不耐烦地说：“我对你的容忍不是为了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的底线。”

“怎么？你要用魔法打败我吗？”阿西塔放声大笑：“你要用最擅长的黑魔法来打败我吗？就像你在路西法大人那里释放黑魔法那样？太可笑了，像你这种失败的天使竟然来参加造人？怎么？是要造出怎样的人类？和你一样‘失败’的人类吗？”

“哦？失败的天使？你说的是谁呢？”肖恩已经站到了阿西塔的身后，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贝利尔却觉得此时的肖恩心情不佳。

“怎么了？你竟然不知道......”阿西塔一听身后有人搭腔，连忙回过头想要将这件事大肆宣扬，但是他回不了头......

肖恩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虽然是轻轻的搭着，阿西塔却觉得肩膀处异常沉重，他竟无法轻易回过头去。

“这位四翼天使，我想你得明白一些事情。”肖恩的声音并不那么高，却让阿西塔的心往下一沉：“失败与不失败，美丽与不美丽这类相当主观的评价是不应该作为真理或者定论的。”

“比如如果我说，你很弱小、很不自量力......”肖恩笑了一声：“很不懂得审时度势，或许也只是一种猜测。”

肖恩松开手，绕过了阿西塔，站到了贝利尔的身边。

阿西塔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肖......肖恩大人。”

“很好，就比如你叫我‘肖恩大人’也是你认为的真理，而贝利尔只需要叫我‘肖恩’就可以了。”肖恩笑了：“走吧，贝利尔，路西法大人已经到了，别西卜说现在就要集合了。”

周遭的天使们将这一幕牢牢记在心里，此时的贝利尔因为迟钝而没有意识到：再过不久，贝利尔是肖恩的情人这个流言就会传遍整个七天了。

他嗯了一声，跟着肖恩往天使们聚集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步子，回过头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留在原地的阿西塔，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肖恩一把扶住了贝利尔的后脑勺，他的手掌很大，直接包住了他整个脑勺，推着他往前走，不许他做过多的停留。

贝利尔想要反抗，但是戴着兜帽他的动作不方便太大，如果不小心将兜帽扯下来就不好了，虽然他现在背对着圣光，只要不直接凝视圣光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哎，他纠结了半天还是选择不挣脱肖恩的手掌，被他半推着往前走了。

贝利尔没有看到，肖恩的嘴角正挂着得逞的笑容。

“都到齐了吗？”别西卜问阿撒兹勒。

“你没长眼睛看？”阿撒兹勒眼见肖恩和贝利尔两人亲亲密密地走过来，肖恩的手还放在了贝利尔的后脑勺上，他没好气地回了别西卜一句。

“啊呀呀，好大的火气，好怕怕。”别西卜变了个声调，用他平时唱歌的假声男高音极富戏剧腔地说：“你生气也别冲着我发脾气啊，我可是无辜的，而且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哦~”

“嘻嘻嘻，我哪有生气。”阿撒兹勒马上扬起了笑脸：“瞧您说的，别西卜大人，我也是无辜的啊。”说完他眨眨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就泛起了狡黠的光。

究竟有没有人是无辜的？两只六翼天使相视一笑，将各自的那点暗示放在了心底。

“各位！”别西卜拿出来一只高音喇叭，这是他在圣歌队排练的时候常用的指挥工具：“大家稍微安静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好了的话我们就要出发了。”

别西卜说完了对站在伊甸园入口的路西法点了点头：“大人，可以了。”

路西法微微颔首，动作微小而优雅，透露出极佳的教养。他随手一挥，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处便出现了一道绿色的光芒，这光芒渐渐扩散成一只天使的大小。

别西卜说：“伊甸之门已开，大家跟着路西法大人先进去，一个一个进去，不要挤。记住：中间不要停留，否则会跟丢的。”

跟丢？贝利尔疑惑不已。

肖恩像是知道他的疑惑一样，低声为他解释：“这不是真正的伊甸之门，这是一种魔法，类似于传送魔法。这次我们应该会去生命之树那里进行造人，如果不使用传送之门而从伊甸之门走的话就一定要穿越生命之河，生命之河的源头才是生命之树，但是这样的话就会被看守生命之树的火焰剑拦住，只有从这个传送魔法里走才可以绕过火焰剑。”

“这个我听说过，神法学院有教过。”贝利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贝利尔的脑袋还在他的掌心上，他这样一点头就好像是被肖恩按着头点的，感觉很不自在。

肖恩也意识到了，他十分厚脸皮地嘻嘻笑了两声，终于肯把手放下来。他的手放下来的那一刻，又顺手把他的兜帽扯了下来。

贝利尔条件反射地捂住了眼睛，肖恩却拉下了他的手：“别担心，生命之树那儿永远是傍晚，你说过你的眼睛可以直视傍晚的圣光，对吗？”

对，贝利尔在心里回答：傍晚的圣光不会让他陷入黑暗，所以参加路西法大人盛宴的那天，他才会掀开兜帽走在路上，那时候也是傍晚时分。

天使们一只接一只地走进那道光芒，马上就要到贝利尔了。

他难得紧张起来，四翼微微颤抖，肩膀略微上耸，甚至嘴唇也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肖恩发现了他的紧张，他本来站在贝利尔稍后一点的位置，这下直接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他的身侧。

贝利尔不解地转过头去看他，肖恩却捧住了他的脸，吻上了他的额头。

轻轻的，热热的一个吻。

落在他的额头。

贝利尔石化了。

“别担心，贝利尔，”肖恩放开了他，牵住了他的手，说：“耶和华——我们的父会看见你的努力，你已经足够用功了。”

贝利尔的眼眶有一点湿，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只剩下了坚定。

他说：“好。”

下一步就要跨进那道光芒了，贝利尔对肖恩露出了温柔的笑，那是他第一次这样笑，像春风一样温柔，像圣光一样的明媚。

他说：“肖恩，我从没想过，原来我也可以很幸运。”

说完他不等肖恩的回答，反握紧肖恩的手，率先带着他进入了那道光芒。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前，隐约还能听到肖恩的声音，他说：“小贝利尔，你再这样多笑笑，我就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了。”

贝利尔故意冷着声音说：“不要开这种玩笑，肖恩，这并不好笑。”

肖恩毫不在意，他说：“嘿！我才没有开玩笑。”

“你的嘴，骗人的鬼。”

“......”拉斐尔，我恨你！你就再过几天没有占星石的日子吧！

阿撒兹勒一直站在不远处，一切都收入了他的眼中，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只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带着些寒意。

凭什么？

明明是我先发现你的！贝利尔，你就像无人发现的钻石，埋没在一堆破石头里，是我发现你的，而你，本应该属于我！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你应该选择的是我，绝对不是肖恩。

玛门眼见阿撒兹勒恨恨地走进光芒中，他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是现在全场只剩下了他和利维坦两只天使，这笑声便十分突兀了。

利维坦：“怎么了，玛门大人？”

“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玛门转了转手上那只红玛瑙戒指，他最近对红玛瑙情有独钟，虽然还没有到对黑珍珠那么喜欢的地步，但也不算太差。他对利维坦说：“走吧，我们又成最后两只天使了。”

您不是每次都喜欢压轴吗？利维坦面无表情地想，嘴里却说：“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