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殿下今天也想和圣女贴贴 第48章 爱伦琴山(一)

科蒂维芙换了身家居的裙子，素白的裙子衬的人恍若天上仙子。她的一只手搭在楼梯上，另一只手拎着裙子，专心看着眼前的路。忽然她停下脚步，看向餐桌。哈伦梅林的一只胳膊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按在身旁的帽子上。里昂女士正说着什么，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科蒂维芙猝不及防撞进冰蓝色的眼眸中。

情绪翻涌，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那个台阶上，那个冰凉的吻。

“停下做什么。”塔塔安很有危机意识地拽了下她的裙子。

科蒂维芙清醒过来，收回目光，继续往下走。

等到施施然落座后，才又看了他一眼。

塔塔安急忙抢占了哈伦梅林身旁的位置，坐稳当后对着科蒂维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科蒂维芙脚步一顿，拐了个弯坐到了他的斜对面。

这人不知道给里昂女士灌了什么**药，乐得合不拢嘴。当即准备收拾好屋子留宿。

里昂女士去收拾了，起身前冲她使了个眼色。

“你不去教会真是太可惜了。”她扔下这么一句话，慢悠悠地跟上去

可惜吗？哈伦梅林手指在帽子上轻轻扣着，可他已经在教会了啊！

里昂女士一进去就关好门，神情严肃，“他是谁？”

“同学。”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科蒂维芙没吭声。

里昂女士忧心极了，“那你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离圣诺斯彼放学还有一个月。”

“圣城来了一队魔法师军队，现在驻扎在圣诺斯彼。我是逃回来的。”

“什么？”里昂女士不敢置信地惊呼一声，往后退一步，“怎么会，那位鼎鼎有名的大魔法师不是圣诺斯彼的校长吗？”消息没有长着翅膀，无法跨越千里飞到另一片城市。

“他好像挺糟糕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你放心吧！那边是不会派人过来的。”她看里昂女士实在被吓得不轻，补充了一句话宽慰她。

里昂女士眼中闪着泪花，“噢，我亲爱的女儿。你太辛苦了。”她的手指擦过她的脸，十分轻柔。

科蒂维芙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母爱，想了半天煽情的词语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索性闭上嘴。

她被搂在怀里，脸埋进她的肩膀，沉沉的“嗯”了一声。

里昂女士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把他当作一起跑出来的同学，没家住的小可怜。哈伦梅林乐得其成，扮起可怜来得心应手。看得塔塔安一阵牙痒。

冬日里本来开销就大，壁炉的火烧得人脸红喷喷。懒惰了两天的科蒂维芙决定去找点活干，顺带拉上了在家里混吃混喝的哈伦梅林。塔塔安小朋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把戏在她这里一点也不管用，她无情的将腿上扒着的小可爱拨拉开。

“早点回来啊！”里昂女士站在门口向他们招手。

“好的。”科蒂维芙同样挥了挥手。

工作是旁边周阿姨介绍的。科蒂维芙回来的第二天就去拜访了楼下的周阿姨。她原本以为周阿姨应该和里昂女士的年龄差不多，但见到的那一刻，她觉得这差的着实有点远。

塔塔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周阿姨，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名，所有人包括里昂女士都是喊她周阿姨。

周阿姨年纪很大了，可以算成奶奶一辈。这句阿姨实在是叫的艰难，但周阿姨耳朵不好眼睛也不好，听不清楚差别。

她摸索着桌子坚持要倒茶，科蒂维芙暗暗心惊。用手将杯子往里面推了推。水刚好浇进去。

“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科蒂维芙捧着热乎的水放在手心取暖，这里的壁炉是个摆设，没有生火，她冻得手指僵硬。闻言一愣，不知道这个瞎眼婆婆是怎么知道的，嗯了一声，又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孩子啊！这世上的事不仅要靠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还要用心去感受。”

科蒂维芙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她是怎么用心感悟的。

莫不是魔法师？她又觉得不大可能，她恢复记忆后，自然对魔法师的一些特点了如指掌。

她看着和魔法师没有半点关系，可能唯一的一点联系就是碰瓷了吧！

“他还要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您来家里吃饭就可以瞧见了。”

“我见过他的，见过的……”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字是从嗓子里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的。

“您见过谁？哈伦梅林还是……”她没有将那个名字说出来。

“见过天使。”她那浑浊的眼珠转过来时带着浅绿色的阴影，像是耶和华最中心那棵枝繁叶茂，不知年岁的古树。

古树下，有个人望过来。莹润的天使光环在满目的绿色中微微闪着光。

“如果狄娜西斯还活着，她会去哪里呢？”她托着腮坐在魔毯上，看着周围掠过的云层突然开口。

“不知道，但我不觉得一个一百多岁的“姑娘”知道她在哪儿？”

姑娘这一个词语就很灵性了，按照哈伦梅林的年岁来说这样称呼没有什么问题。但……顶着这张脸就维和多了。她扭头看过去，“科蒂维芙”毕竟不是她自己，长相不一样也很正常。但他为什么和记忆里的那张脸不大一样呢？

“喂！”他有些无奈，又带着点宠溺，“你这样很容易让人变得自恋好吧！”

科蒂维芙伸出一只手，将自己的视线用物理手段强行隔离，默默对着手心比了个鬼脸。在放下手时，她被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大跳。

“哼，抓包了吧！”他眼睛流露出一丝坏笑。

科蒂维芙匆忙将头撇过去，只觉得心跳得有些剧烈。她遮掩似的说道：“到了。”

魔毯还没有停稳当，她就直接提着裙子跳了下去，接着逃难似的匆匆离开。

哈伦梅林蹲着的身子缓缓站起来，远方的山勾勒出朦胧的背影，山下的村庄被悄无声息地笼住。他的长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接着，缓缓抬起手，对着远方的山，被山罩住的人，比了个手势。

意为：天使光环永不坠落，我将守护前方。

前面闷头赶路的人终于舍得抬头看眼后面的人，刺目的阳光看不清他的脸，只模糊勾勒出一个轮廓。随风而动的衣袍像是旗帜，张牙舞爪地在空中摆动。

“快点儿啊！”她的两只手放到嘴边，大声喊道。

“来了。”凹完造型的哈伦梅林从魔毯上跳下来，朝着女孩飞奔过来。

“真是……慢死了。”她含糊不清的咕囔着，因为太冷脚不停地踩着地。

村落里静悄悄得没有一点儿声响，科蒂维芙寒毛直竖，一半是冷的，一半是吓得。

哈伦梅林一百年观察的周围，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开玩笑，“嘿！要听鬼故事嘛。免费送你十个的那种。”

“闭嘴吧你！”科蒂维芙将兜帽裹紧了些，面无表情地说。

路被冻得梆硬，踩着上面震的脚疼。走了很久才看到几缕袅袅升起的炊烟。

“哎！真是太遗憾了，攒了十八个鬼故事呢！”

科蒂维芙心说，“您去见鬼吧！”

的确有人见鬼了，不过不是他俩。出门的阿婆看见他俩就像见了鬼，一口气没提上去就要窒息。

科蒂维芙急忙抬手去拍她的背。

一口气卡的更难受了。

哈伦梅林上前将人拉开，没了科蒂维芙的好心地帮倒忙。那口气果然顺畅地下去了。

但惊恐还没有完全消散，她翘着手指，颤声说：“你，你们是谁啊！”

科蒂维芙一脸乖巧，“周阿姨叫我们过来干活的。”

阿婆听见这个称呼，眼珠滴溜溜转了个圈，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你们跟我过来吧！”

哈伦梅林和科蒂维芙对视一眼，前者低下他的头，用手指捏了下科蒂维芙的手腕。

红光一闪，她的手腕上多了个王冠的标记。

她将手腕缩回去，袖子很暖和，但刚刚冰凉的异感并没有消失，固执地贴在手腕上。科蒂维芙的脸重新埋回去，心想：“算了，看在标记的面子上勉强原谅你吧！”但她的心里甜滋滋的，跟抹了蜜糖一样。

两人亦步亦趋地跟着阿婆进去了。

里面没有点灯，黑压压的空气像沼泽一样将两人拖拽进去。

阿婆的身影消失了。

哈伦梅林用手指一撮，一团明火出现在上方。

周围一片空荡，哪里还有阿婆的踪影。

科蒂维芙喃喃，“这回是真的见鬼了。”

几天后，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塞罗多拉。

爱伦琴山消失了。

西巷还是如同往日一般死寂沉沉，这里住的大多是些妇孺。只来得及顾念自己的生死，这样的天大的事在耳朵里过一遍就抛之脑后，还是研究中午吃什么更好些。

塔塔安推开门，“周阿姨，妈妈烤的苹果派好了。”

“好孩子。”她的一只手揽过塔塔安，绿色的眼睛看着他，小男孩感觉被一条毒蛇盯住，不安地扭了扭。周阿姨，实际上可以做奶奶的人，拍了拍他的脑袋，“爱伦琴山消失了，爱伦琴山消失了……”

她哼唱着歌谣：“

我听见

爱伦琴山的回音

她张开双臂拥抱

每一个不知去处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