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忙什么嘞!”埃里文挡在科蒂维芙的前面,壮实的身子衬的科蒂维芙极为娇小。
埃里文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了。科蒂维芙总会在踏着上课铃响匆匆而来,上完课后一眨眼就又看不见她的身影,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他的手拦在科蒂维芙的肩膀上,她下意识的拍开他的手,想要绕过去,却又在手离开的那一瞬才想起这人不是柯明。
科蒂维芙的手僵硬在半空,她觉得自己糊涂了。这已经不是上学的时候了,没有一个人会讨人厌的挡住她。她慢慢的缩回手,有些不知所催的垂在半空,无力又茫然。
她的心里化开了一颗巧克力,苦涩又粘稠,紧紧的扒在胃里,有些难受。
不是上学的时候了啊!她有些惆怅的想到。
或许是现在这样的日子太像那时候,以至于她分不清回忆和现在,将眼前的人误认成柯明。
埃里文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轻轻咳嗽一声,“抱歉,我就是想问一下你这几天在做什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科蒂维芙的目光落在远方,轻轻的将风吹起的碎发往耳后别。
秋意正浓,漫山遍野都铺满了金色的枫叶,尚未“秃头”的树木叠在一堆,挡住了视线,一层层凉意叠着空气往前推。
“在做一些我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她说这话时格外的温柔,眼睛中碎满了微细的光,亮的惊人。
“那就好。”埃里文看见她的笑容不自觉的挠了挠后脑勺,嘴巴咧开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和古铜色的皮肤相衬显得憨态十足。
阿塞明娜跨出门槛,闻言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走掉了。
“阿塞明娜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你也一直不知道在忙什么,就连瓦依奈多呆在宿舍里的时间也少了很多,总觉得我太闲了。”
“我知道了。”科蒂维芙从阿塞明娜的身上收回目光,提醒道:“马上就是魔鬼节了。”
“哎呦!”埃里文一拍脑袋,声音又响又脆,像是在拍西瓜。“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得去好好准备准备。”他冲科蒂维芙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急忙去准备了。
科蒂维芙这段时间已经忙成了“陀螺”,不需要谁来抽上一鞭就自发的旋转起来,不停的在上课和工厂那边儿来回忙活。
但阿塞明娜最近真的有点儿不对劲。
“走啦!”哈伦梅林懒懒散散的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在科蒂维芙扭头看过来时又一个大步闪到身前,肩包在他转身时划过一道弧线,他倒走在路上。
科蒂维芙扭过头,看着不远处的一节台阶,很热心的没有的提醒等着看他的洋相。
洋相没有看到,这人背后也可能长了一双眼睛,在科蒂维芙隐晦又期待的眼神下轻松的跨了过去。眼睛中笑意明显,怎么也看不出来虚弱。
这人上课总是三天晒网两天打鱼,说不来哪病的死去活来假条就能批下来,只是任谁也瞧不见他的病色在哪里。平常看起来懒洋洋的像是没骨头一样,可一到了科蒂维芙的面前……
埃里文眯着眼睛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这叫什么?”
瓦依奈多:“开屏的孔雀。”
被蛐蛐的“孔雀”本人已经不限于单纯的开屏了,他双手插着兜,愣是叫他走出了压马路的气势,雄赳赳气昂昂。周围三里地的但凡有个雄孔雀都能闻到这股子味道。
不能因某个傻缺走路太中二而看不起他,不能因为——。
这股子雄孔雀的味道终于被科蒂维芙闻到,她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拜托,可不可以不要走的这么中二,很丢脸的哎!”周围已经有不下十道目光偷摸看过来,等到科蒂维芙扫过去时又慌忙撤回去。
哈伦梅林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了。
“而且你还同手同脚。”科蒂维芙觉得短短一段路丢掉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面子,好歹她的灵魂也有二十多年了,虽然可能比不上眼前这个家伙的零头,但她敢发誓,她绝对不会这么中二。
“你难道没有感受到什么吗?”哈伦梅林试图用手比划清楚,难道这人没有感受到他无处安放的魅力吗?
科蒂维芙冷笑一声,“我只感觉到你无处安放的神经。”
哈伦梅林绝对自己简直要心痛死了,这跟直接在他的心脏上崩一枪有什么区别。他捂住自己的心脏,面色忽地一片惨白,捂着胸口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我快痛死啦!”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着,额头上滑下大颗大颗的汗珠,整个人有如虚脱一般,浑身使不上半点儿劲,虚弱的靠在科蒂维芙的身上。
科蒂维芙刚想看这人耍什么花招,却在他靠上来的那一瞬被冻了个浑身颤抖,只觉有股阴邪之气不停的往五脏肺腑钻,不由的打了个激灵,抵住快要滑下去的人。
“你怎么了?”她问的有些焦急,腾出来的一只手抓住他那清瘦的右手手腕,往他的手指上摸索而去,想要将他手指上的魔戒摘下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应急的药物。
“干什么呢?这可还没在一起呢?”这人明明一幅病的快要死掉的模样,这会儿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点儿力气,手腕轻轻一翻,就握住了科蒂维芙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科蒂维芙:……她有些恼火了,“我看你真的是病的不清,你可死了算了。”
“你把我丢在这儿,我一会儿就会好。”他的手腕像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直直的从科蒂维芙的手上滑下去,眼睛闭的死死的的。若不是还有点儿呼吸,科蒂维芙可能会直接挖个坑把这人活埋了。
“真是个见了鬼了。”科蒂维芙嘟囔一句,也不知道瘦弱的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拽住他的领子往上一提,甩到肩上直接抗了起来。
先晕后晕已经没有区别了,这样一套行云流水的帅气动作都会晕死过去。
很快,校园里多了一个奇景,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由的睁大眼睛。
身材娇小的少女肩上扛着个男生,看不大清脸,径直飞奔向钟楼的方向。
一个男生戳了戳旁边呆若木鸡的人,“你们学院的?好腻害。”
“没吧!“男生的语气有些迟疑,”我没见过她啊!”但这股彪悍劲儿真的很亚特兰帝学院。
……
她的衣摆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头发丝飞扬在空中,精准的打在哈伦梅林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头发。
“同学,可以帮个忙吗?”科蒂维芙脚步急停,揪到了一位同学。
这是位男生,健硕的身材丝毫不亚于埃里文。很热情的接下哈伦梅林,接着魔法的光芒亮起,三个人被送到了兰西的办公室。
“还有救吗?”科蒂维芙冷静看着法兰多的动作,哈伦梅林整个人浸泡在乳白色的光晕中,像是在泡牛奶浴,看起来圣洁死了。
布银川的院长法兰多嘴角一抽,诚恳的看着她,“你想让他活还是不活?”
“说实话,我刚刚在给他挑一处风水宝地好做墓地。”
“后山那块儿不错。”兰西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
难为正忙的焦头烂额的法兰多校长抽出一点儿空暇,闻言扭过头来,咆哮道:“你们两个给我出去。”
兰西和科蒂维芙这两个帮不上忙的家伙被赶到外边后里面瞬间安静了。
科蒂维芙靠在墙上,好半天才出声,“他这是怎么了?”
兰西诚恳的说,“我不知道。”
她有些站累了,缓缓的滑下身子,慢慢的,一点点儿的,最后整个人蜷缩在那里。
医院的那条长廊应该也是这样的吧!她有些出神的想。
“柯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主任有些肥胖矮小的身子此刻看起来格外的高大,平常总是笑眯眯的眼睛此刻凌厉的射向她。
“我不知道。”她面无表情的说着,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主任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他咆哮着,“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黄佳断气前会指向你,为什么所有人都出事了唯独你没有。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一把揪住柯凌的衣领,将她那张死人脸拽到面前,“你去医院看看,整个四楼,每一间手术室都亮着红灯,走廊里挤满了无数的人,你敢去看看吗?这些都是你的同事,都是和你关系亲密的朋友,你就隐瞒了什么都不肯说吗?”
柯凌没有光彩的眼睛终于僵硬的转动了,眼眶中蓄满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淌,“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主任一把将她的衣领松开,重重的将她推搡出去。他在临走前冷冷的剐了一眼她,“你该祈祷,不要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吧!”
那一场爆炸炸了个一干二净,柯凌身边的关系被调查了一个底朝天,但什么也查不出来。
此后四五年间,所有认识的人都没再见过她了。
真糟糕,她的手轻轻的挡住光,却依旧刺的她有些发酸,眼眶蓄满了温热的泪水。
“你——”兰西的一句话刚出口,科蒂维芙的眼泪就像水池开闸,一股脑的全涌了出来。兰西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半天才从袖子里拽出半条手帕。
“他命大,死不了的。”他将帕子递过去,神色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告诉她了。
“我不是——”说完眼泪又唰的一下往下掉,科蒂维芙有些无语,其实她不想哭的,眼泪就算要掉当年也快滴成了太平洋,为什么换了具身体也是泪失禁体质。
兰西见她哭的更凶狠了,忙不咧的说着:“其实只是他身上的魔咒犯了,没有什么?”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什么魔咒?”科蒂维芙抬起头,眼泪连成的线一下子断掉了。
兰西看着她断掉的眼泪,审视的眼神,不由的心下懊悔,怎么一下子说出了口。
他有些躲闪的目光被科蒂维芙抓住了个正着,没办法只能说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他在心里默念一句,“兄弟,对不住了。”接着他就果断把哈伦梅林威胁的话抛之脑后。
现在的废柴哈伦梅林,他能一个打十个。
“这大概就是一个家里人被欺负了,他去找罪魁祸首干架。不过没想到干架干输了,还被丢到荒郊野岭还给他下了个魔咒,不准他出去。”
“那他怎么出来的?”
“哼哼,想办法糊弄住了呗!魔咒里的那些怨灵以为他还乖乖待在某个荒郊野岭的地方。不过这魔咒也是有副作用的,比如说时不时把他身上的魔力抽调去滋养怨灵啊!”兰西面色轻松的说道。好像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
科蒂维芙心下狐疑,就只是这样吗?她却没有在开口问,因为她知道,她绝计再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在说什么呢?”哈伦梅林推开门,已经全然不见半点儿颓然之色,好像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他走过来背对着科蒂维芙,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兰西,“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