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西很少来到黑石巷,曾经有一位朋友说过,他的心太软太软了,以至于每次来时他的心里总是会涌出一道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伤感。他活过了悠长岁月,却仍然参不透。
不过这次倒不是因为伤感,他气冲冲的来到十七舍,就在几天前,这里搬进来一位新的住客。
“哈伦梅林,你给我出来。”兰西此刻的心情犹如暴风雨前夕的海面,时刻会掀起一道惊天巨浪。
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少年,像是没睡醒,脸上的困倦还未消散。
“你昨天去哪里了?”兰西强忍住怒火,黑着一张脸质问楼梯上的人。
“昨天?”男孩儿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一拍脑袋,“我在睡觉嘞!”
听到这糊弄人的话,兰西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踩着昂贵的小皮鞋,哒哒哒的走到男孩儿的身边。
“你说,昨天是不是去找科蒂维芙了。”兰西觉的自己简直快要疯啦!
“嗯。”这回哈伦梅林并没有辩驳,应了下来。
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兰西默默的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最后苦口婆心的说道:“我知道你很想见她,可是现在不行嘞。等,等她找到了那件东西……”
“若是找不到呢?没有人知道那东西在哪儿?”哈伦梅林反问道,他的语速极快,难得的带出了点儿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感情,凶狠又无力。
兰西愣了愣,认识他这么多年来,这似乎是第一次见他……
话说出口,哈伦梅林意识道自己的态度,他阖了阖眼,所有的痛苦与无奈都隐于眼底,最后只是缓缓化为两个字,“抱歉!”
看着他痛苦的,隐忍的神情。兰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指着哈伦梅林,“你,你不会……”。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口,他此刻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他又想到,眼前这个家伙和鬼也差不多了。
“那,那你这些年。”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势焰。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了一场爱而不得的大戏,哈伦梅林红着眼睛,两眼泪旺旺……
“好的很。”看着他同情的目光哈伦梅林没好气的说道,接着又怕这位生性多愁善感的兰西校长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多想”。
兰西立马给了他一个我懂我都懂的眼神。
“乔治太太,您的手艺简直是太棒啦!”科蒂维芙看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老奶奶称赞道。
“那真是我的荣幸。”乔治太太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他们的面前,“哦,慢点儿,孩子,小心别噎到。”她担忧的看向埃里文。
不同于其他三人的慢吞和优雅,埃里文可以说是狂娟了。捏起小面包的一角,一口便可以吞下去。
他咽下嘴里的小面包,接着用帕子擦了擦嘴,说道:“真抱歉,乔治太太,是我太粗鲁了。”
“没事的,埃里文,你很可爱。”乔治太太放下心,又走进了厨房。
埃里文将头扭回来,看着还剩一个小面包的盘子,“你们……”感动的话还没有说完。瓦依奈多手疾眼快的抢走了盘里最后一个小面包。
埃里文:……终究是错付了。
阿塞明娜优雅的擦了擦嘴,深藏功与名,谁也不知道其实刚刚她吃的最多。毕竟真正的强者都是闷头干大事的。
“接下来呢,怎么办?”科蒂维芙托着下巴询问道。
瓦依奈多:“现在有两个方向,马戏团和衍五家。”
阿塞明娜摇了摇头,纠正道,“是三个,还有光明神殿。”
最后抽签,科蒂维芙去马戏团,埃里文去衍五家,阿塞明娜和瓦依奈多去光明神殿。
对于这个结果,科蒂维芙深表怀疑,她朝着阿塞明娜眨巴了两下眼睛。
“怎么,抽风了?”阿塞明娜淡淡的说道。
科蒂维芙的嘴角抽了抽。
旁边正准备出发的埃里文闻言又折了回来,担忧的问道:“谁抽风了?”
阿塞明娜和科蒂维芙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你!”
目睹了全过程的瓦依奈多笑出了声。
科蒂维芙在侏儒马戏团的车队附近转悠了两圈。
侏儒马戏团是外来的马戏团,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却在衍五家出了名,虽然第二天早上表演的不尽人意,荷丹夫人却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从衍五府传来了消息,荷丹夫人及衍五家主都对这个陌生的马戏团的十分喜爱。
这可着实是勾起了燕都安群众的心弦,素来挑剔的荷丹夫人都赞赏有加,可见这个马戏团定是有它的独到之处。
不过嘛!有钱的主想要一掷千金,请来这个最近名声大噪的马戏团来表演。可却没想到现实打了他们一个大大的巴掌。
嘿!这个不知好歹的马戏团,竟然敢拒绝他们。从来没有被人忤逆过的主气愤极了,衍五家算什么,没了衍五六安什么都不是。莫不是以为傍上了衍五家的大腿就可以如此嚣张,定要给他们个好看。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主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去,最后却如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跑掉,闭口不提发生了何事,都对此颇为讳莫如深。
科蒂维芙溜达了一圈儿,也没瞧见该如何混进去。
晃搭着晃搭着她停了下来,眼睛看着眼前的招聘广告亮了亮。
“你是来报名的?”团长杰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都会些什么。”
“跳舞。”
“你跳个我看看。”
没有音乐,科蒂维芙就自己干巴巴的跳了起来。
杰文点了点头,只不过,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微微眯眼,叫停了科蒂维芙,“有身份铭牌吗?”
“丢了。”科蒂维芙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
“丢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并不相信。
科蒂维芙垂下眼睛,神色暗淡,“我自幼父母双亡,五岁起便没了家,孤苦无依,执法队他们,他们办身份铭牌竟然要收十枚金币,我哪有那么多的钱。”她的声音哀伤,带着轻轻的鼻音,身子单薄的一阵风可以吹倒。
杰文看着她的样子,瞧着没什么动容。拒绝的话在嘴边就要脱口而出,却在看到窗外的人后又咽了回去。“行,今天你就住在这儿吧!”
科蒂维芙抬起头,眼中还挂着点点泪水,里面满是激动和喜悦之情。
“谢谢您,谢谢您!”她表现的同一个真正的走投无路的姑娘没有什么异样,只有科蒂维芙自己知道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只是表演。
得了话的科蒂维芙出了杰文的房间,和不远处的莉珊蕾雅对上了视线。科蒂维芙冲着她点头致意。难得的,就当杰文以为她不会理会时,莉珊蕾雅也点了点头。这着实让杰文有些震惊,从未见她对哪个陌生人如此热情过。这女孩儿到底是谁?
科蒂维芙打完招呼就不再理会了,找到了自己的帐篷。
杰文说让她先适应两天,随后将她扔在车队里不知道去哪儿了。
科蒂维芙倒是落了个自在,每天不是待在帐篷里就是去看舞女们跳舞。许多马戏团的成员听说团里来了个小姑娘,却也没有几个人见到她的人影。
科蒂维芙倒是有心晃达晃达,多转悠几圈,奈何。她躺在床上,房间里面一片漆黑,眼睛紧闭。呼吸悠远而绵长,看起来倒是睡的挺熟。
但是她知道,她的床边站了一个人。科蒂维芙不知道是谁,也知绝非什么好事。毕竟谁会闲着没事干大半夜的跑到你的床边盯着你呢?最开始是紧张的,害怕的。可是一连三天过去,科蒂维芙也就没那么怕了。她尽可能的忽略掉落在身上的灼热的视线。
忽然,她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这香味……她的呼吸停顿了一瞬,又很快的接了上去,幸好没有引起怀疑。
科蒂维芙估计着约摸半个小时就过去了,这家伙也该走了。却没想到,她,她竟然动手了。她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感受到脸端传来的冰冷,科蒂维芙有些麻木,她这是该醒还是不该醒。
就在她内心天人大战时旁边的不速之客终于走掉了,科蒂维芙体验了把劫后余生。
不过,刚刚那个动作,是在确定我的脸上有什么吗?不是抚摸,更像是在细细的摸索。在确定我的脸上有么有魔法药水的痕迹。
科蒂维芙想到,这个人或许并不是冲她而来,似乎与原来的科蒂维芙有关。
黑森林里荡秋千的小女孩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是谁在想我,她揉了揉鼻子看向天,却只有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