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焉匆匆的离开正殿返回偏殿,满心懊恼,满脸尴尬,她果然还是不该随意走动,就呆在房里比较好。
眼角瞥见旁边满脸笑容的珠玛,似乎为她和摄政王说上话,又听到摄政王说了晚上会过来的话,正满心愉悦的欢喜着。
墨焉更郁闷了,说道:“珠玛,你如何都不告诉我王妃之事?”
珠玛一怔,有些奇怪道:“您不知道摄政王有王妃吗?”
墨焉一噎,还真的不知道,她不可能贸然就问他家中之事,他也不可能见面就说他已有妻子,而且仿佛在看到他一身道家装扮时,她自然而然的将他当成太乙观众位师兄,持斋守戒的模样,却忽略了他是一国王子的身份,他不需持斋守戒,自然就会娶妻生子了。
可是她心中总感觉到怪异,如今想想怪异之感更甚了,想到他一身道家装扮时,行为举止和成清怀何其相似;可刚刚看到他做摄政王装扮,虽然待她仍是温和有礼的,可依然挡不住他雍容华贵的气势,再无往日的潇洒气韵。
很古怪,各种诡异感,墨焉心乱如麻。
一整天,那种诡异的感觉仍然盘桓在她心里,驱之不去,还越发生根,看着珠玛欢快的忙碌着布置着这这那那的,墨焉心里越堵得慌。
看着天色渐黑,房里都点亮了烛火,照亮了珠玛收拾了一个下午,整出来的如同婚房般的房间,想到陈清让说的晚点会来的话,墨焉有一瞬间想要再次来个不辞而别的打算。
外面珠玛的脚步声响起,墨焉莫名的心里发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就想从窗口跃出去。
“墨焉姑娘!”珠玛声音有异,脸色不太好,满脸的懊恼 看着她的目光似乎还含着泪花。
墨焉看见一怔,急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珠玛泫然欲泣,目光闪躲着声音有些哽咽:“姑娘,摄政王……”
墨焉一僵,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摄政王他好像到琼娜侧妃……那边去了!”
“……”
所以他今晚不会来了,墨焉头脑有些发懵,然后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气。
看她如此,珠玛有些沮丧,但很快又调整回来笑道:“不过没关系的,摄政王明天定然会来的,明天奴一定给姑娘梳个最好看的发式,把您打扮得比琼娜侧妃更美丽,让摄政王……”
墨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满头小辫子,急忙制止她,笑道:“这个明日再说吧,摄政王既然不来了,我困了,想先休息了。”
她睡觉是无需人伺候的,珠玛急忙点头退出去道:“好的,姑娘你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明日奴一定让您像仙女下凡一般,让摄政王都为您倾倒……”
“让谁为你倾倒?”突地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人大步迈了进来。
珠玛一怔,回身看到陈清让含笑的脸庞,又惊又喜,急忙倒身下拜:“摄政王!”
陈清让一身道家装束,只轻轻拂袖,珠玛便拜不下去了,含笑道:“无需多礼。”他目光从进门就落在墨焉身上,神情有些异样,连个眼角都没有转移,只是看着她半分不离。
珠玛看见,抿唇一笑便悄悄的关门退了下去。
骤然看到他,心里正盘算着待珠玛睡下,便悄然不辞而别的墨焉怔了好半响,看到他温柔的目光,温和的笑脸,脸莫名的一热,心中却又燃起那股怪异的感觉。
陈清让静静的看着她,柔声道:“这几日在这里如何,可住得习惯,你有什么需要就和珠玛说,我都会给你办到的。”
墨焉抿了抿唇,盯着他还是没有说话。
陈清让有些歉然道:“我这几日有些忙,没能来看看你,你也奔波劳碌了几个月,需要好好休息,休养回来才是。”
墨焉闻言终于开口道:“摄政王?”
陈清让一怔。
墨焉微微挑眉:“六师兄?”
陈清让无奈的看着她,柔声道:“焉儿……”
墨焉心一颤,眼眶一热,双手紧紧的握着拳,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突的抿着唇顺手抓起桌上的茶壶向他劈面砸去。
陈清让一怔,急忙侧身避开,一声焉儿又待要出口,只见寒光一闪,墨焉已拔剑向他刺来。
陈清让心下一惊,足下发力,闪身避开了她的剑,想要说话,但她的剑气森然,一剑未落一剑又起,眨眼间已是攻击了好几招,招招攻击他身体的要害,他苦笑着不得不展开轻功尽力避开她的剑势。
墨焉眸光森然,闪烁着泪光,但出手却狠辣毫不留情,她剑气如霜,气势魄人,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凌厉的剑气,连续攻击了十来招,她心中的怒气发泄了出来后,眼泪才夺眶而出。
手中剑突的一空,陈清让趁机夺下了她的剑,顺手将她拥入怀里抱住了,轻叹了一声,柔声道:“焉儿,我回来了!”
墨焉泪如泉涌,伸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陈清让眼睛也红了,心疼如刀割,一边轻轻的抚慰着她,温柔道:“焉儿,莫哭,我在呢,我……我回来了!”
墨焉闻言才抬头看向他,泪光中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眸,却配着一张普通的面孔,眼泪再次滚落,她哽咽道:“你回来了,戬之?”
陈清让眼眸一动,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那张清俊出尘的脸庞。
墨焉心头一颤,眼泪流得更凶,急忙双手捧起他的脸庞,再次泣不成声:“你回来了,戬之,你真的回来了!”
成清怀伸手拭去她的泪,可是她的泪水汹涌如何都拭不干,他满脸掩饰不住的心疼,再次将她拥入怀里道:“焉儿,我一直都在的,不会丢下你们不管,不会再离开你!”
墨焉埋首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熟悉的怀抱,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他胸口的心跳声,那般的安然踏实,是只有他才能给予的安全感。
想起自从他离开终南山后,不断的传来他的坏消息,还亲眼看到他的衣冠冢时的煎熬,这一刻重新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她还尤疑在梦中;她挣开他的怀抱,伸手去扯他的衣裳,一边抬头去寻他的唇瓣,或许只有与他相融在一起,才能抚慰她心中的不安。
成清怀将她抱了起来,向床上走去,任由她拉扯他的衣衫,一边如痴如醉的亲吻她送来的唇舌,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只想和她共赴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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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焉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身边没有了成清怀的身影,她愣了一下,立刻起身,身体的不适道诉着昨夜并非是梦中,她匆忙披衣而起。
门轻轻的打开了,有人进来了,看到披衣而起的墨焉一怔,急忙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放到了桌上,才向她走过去,微笑道:“你醒了,饿了吗,起来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吧。”
墨焉怔怔的看着他那普通的脸庞,一时无法言语,心中涌起一个荒唐的念头,莫非昨夜里她又幻魇了,把他当成了清怀?
成清怀无奈的看着她,抚摸了下自己的脸,含笑道:“焉儿,我的真实身份不便使用,如今暂时借用一下师兄的身份。”
墨焉闻言松了口气,扑入他怀里抱住他道:“戬之,真的是你!”
成清怀搂着她目光温柔,半响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才放开她道:“既然醒了先洗漱一下,吃些东西吧。”
墨焉想到这将近一年发生的事,他为何要借用陈清让的身份,便离开他怀抱,蹙眉道:“戬之……”
成清怀含笑道:“焉儿,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要问我,我不走,都会和你说的,现在你先洗漱吃点东西可好!”
墨焉一怔,眼眶忍不住又湿润了,他这般温柔宠溺的语气,好久没有听过了,急忙点了点头,走到耳房去洗漱。
吃了早膳,成清怀又要带她出去走走,知道她自从来到月氏国,就只是呆在房里看书,基本就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看她似乎还不愿意出去,拉着他要询问前事,他只得说道当年她父亲墨迹也曾经来到过月氏国,问她可想去看看当年他父亲走过的地方?
墨焉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想要追随父亲的脚步,走走他曾经走过的地方,看看他曾经看过的风土是她自小所愿,她自是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的。
月氏国是曾经中原的汉人流落西域而建立的国家,他们学的是中原的语言学识,也模仿着中原的繁荣风化,尤其是陈清让归国后,大力的整顿,虽然避免不了西域化的人情风土,但在月氏国繁荣的城池里,依稀可见中原的风貌。
陈清让身为摄政王,在月氏颇有声望,出门在外,碰到认识他的,不管是高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向他行礼致敬,连带着看墨焉的目光都是带着敬仰,是将她当成了摄政王的侧妃看待了。
“戬之,这样好吗?”墨焉疑惑的看着他顶着陈清让的面孔,蹙眉道:“他们都把我当成六师兄的侧妃,这样好吗?”
成清怀含笑道:“无妨,六师兄不会介意的。”
墨焉黑着脸道:“可我是你的妻子,是成清怀的妻子,被人当成摄政王的侧妃,你觉得妥当吗?”
成清怀一怔,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墨焉又道:“而且你知道的,天音楼那伙人卑鄙无耻,他们回到中原定然会散布着我……和六师兄的谣言,如今你又如此招摇,这可如何是好?”
成清怀无奈的笑道:“所以你不该到西域来的,你来了,我不得不跟着来保护你,你每日在我眼前,我自是控制不住想要亲近你的。”
墨焉眼眶一红:“可你们都没有了消息,我做不到傻傻的呆在终南山等着你回来,我……”
成清怀将她拥入怀里,柔声道:“焉儿,我不是要责怪你,这事本来就是我不好的,累你千里迢迢来回奔波,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焉儿,你是何时认出我来的?”
收到她要和墨家城、天音楼的人西行的消息,他心急如焚,不顾身份的暴露,急匆匆的赶上他们,千方百计的留在她身边跟随她西行保护她,他和六师兄自小一起长大,对六师兄的言行举止他也模仿得六七成,若不是相熟的人,也很难辨认得出来。
可是唯独墨焉,她和他在一起三年,是日日相对,夜夜相拥的枕边人,他不能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因为天音楼在旁虎视眈眈着,只有连她一起瞒着,让她以为他真的遇害,才能降低天音楼的防备心,可是想要瞒着她也不是一件易事,是以他只得谎称自己一直在模仿六师兄,是六师兄的影子,只望能将她一时哄住。
然而他也知道瞒不了她多久的,两个两情相悦的人,对对方的行为做事,甚至一个身影,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感觉出来,何况他自己很多时候都忘了自己的身份,而不自觉的亲近她,才造成了被王继才抓住他勾引弟妹的把柄,只是他不知道墨焉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出他来的。
墨焉看着他,自从见到他那一刻起,那诡异的感觉一直缠绕着她,难耐着煎熬着,原来他一直都在她身边的,虽然恼怒他故意瞒着她,但想到他定然有瞒着她的理由,又一点都怪不起他来,至少他还能好端端的在她身边。
墨焉握着他的手,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改装欺瞒我的,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六师兄的。可是在天山时,开启石门,你使用了奇门遁甲之术,虽然后来你找了其他的借口推脱,可是奇门遁甲之术岂是人人都能学会的,墨家的机关道里少不了周易八卦的五行衍变,这些张师兄、三师兄等人都不精通,六师兄自然也不可能精通,所以只能是你。回想一路你对我的照顾,戬之,也只有你把我捧在手心里宠着纵容着,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只有妥协,然后默默为我撑腰。”
成清怀眼眸波动,好笑道:“我真有那么好吗?”
墨焉点头含泪道:“我是上辈子积了福才能遇到你的!”
成清怀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叹道:“焉儿,其实我一点也不好,很多事我也无能为力,我还故意装死,立个衣冠冢欺骗你,还狠心的看着你伤心难过,你都不怪罪我吗。”
“可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墨家,如何能怪你!”墨焉苦笑着,他和天音楼本来就是河水不犯井水的,天音楼也犯不着和终南山作对,是他为了她,为了墨家才插手了天音楼,从而发生了一连串的坏事,于情于理她怎可能怪他。
“那么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还有我哥哥,真的落在天音楼手上吗?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