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乾和魏忠将此事说给了李玉莲听,请她做个决断。
李玉莲闻言沉默了下,看向魏忠和李元乾反道:“那你们如何看?”
李元乾道:“还用如何看,直接过去呗,强盗土匪怕他们怎地,他们敢来,咱们正好将他们消灭了,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墨焉:“……”
魏忠:“……”
李玉莲一阵头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闭嘴。”说着转向魏忠问道:“魏将军如何看?”
李元乾不置可否的瞥了瞥嘴,对祖父信任这个只比自己大一会的姐姐很不以为然,觉得纵然姐姐只比他大了一点点,平时比他稍稍想得多一些,沉稳一些而已,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女人,而他是男人,以后终究还是要依靠他的,女人嘛胆子就是小,听到强盗土匪的心里就害怕了。
魏忠看了一眼李元乾,见他不以为然的瞥嘴,心中不由得一叹,李公子少年心性,心浮气躁,还是得让他受一番挫折打压他高昂的气势,才能沉稳下来,相对比李大小姐倒是比他稳重和谨慎,难怪老爷子坚持让闺阁的小姐跟随前往泽州了,可惜是个女子。
“大小姐,韩道长既然特意来提醒,想来强盗土匪们不是泛泛之辈,我等既然投奔大人之处,泽州之地又与它地不同,还是防备一下毕竟妥当。”
李玉莲点头道:“那可有其他路线可绕过石鹰山?”
魏忠迟疑着点头道:“有是有,但绕路就要经过河道急流,那边偏僻荒芜路难行,会多了将尽十天的路程,如果能有船只过河还好,要是找不到船只只怕耽误的时间会更多。”
李元乾闻言急忙道:“多加十天路程?那不成,我们约定好了到泽州的时间,祖父也已送信到了父亲的手上,我们若是耽误了这许多天,父亲会着急的,父亲正等我们赶去共同抵抗汉贼,我可等不了这许多天。”
李玉莲没好气的又瞪了他一眼,道:“你是急着帮父亲抵抗,还是急着想要表现,上战场你以为是在军中那些陪你练枪的士兵吗,杀贼是会死人的。”
李元乾道:“这我自然知道,用不着你说,还有战场上的事是男人的事,可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的。”
李玉莲一噎,很是恼怒,但他说的也没错,战场上的事是男人的事,流血拼命厮杀的都是男人,她们作为女人的哪里知道战场的残酷,她白了他一眼,转向魏忠问道:“魏将军,您看是绕道走好,还是走石鹰山好?”
魏忠抬头看了俩姐弟一眼,道:“公子和小姐做主即可,末将听命行事。”
李元乾不满道:“绕道走那冤枉路做什么,就走石鹰山过,几个强盗土匪算什么,如果连我们军队都害怕强盗土匪而绕道行,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气势,我们镇守边关,保家卫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给百姓一个安定的家园吗,若我们连强盗都害怕,还谈何保家卫国!”
李玉莲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忍不住转目看向一边的墨焉,见她脸色平定的静静的看着李元乾,似乎有些欣赏的意味,心中暗叹一声,点头道:“那就从石鹰山过吧,魏将军请提高警惕提防强盗来袭。”
至少他有一点是说对的,他们上战场厮杀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给百姓一个安稳的日子,若是因为害怕强盗来袭便绕道而行,还谈何保家卫国。
……
三更半夜静悄悄,万物俱静,夜空迷蒙,月色朦胧,只有夜虫鸣叫发出的声音。
整个客栈寂静无声,只有几盏朦胧的灯火散发着昏暗的光线,噗噗的飞蛾煽动翅膀的扑火的轻微声,无法惊醒沉睡梦乡的梦中人。
客栈的院落外,几条黑影匆匆的避开守夜的士兵,悄然潜入了院落,几人做了个手势,便分散了闪入各个黑暗之地。
楼上左边的一间客房,据线报,就是那大小姐住的客房,两个黑衣人熟稔的拿出一把薄如纸片的单刀,将房门撬开了。
两人潜入房间,四下看了下,只见床上隐隐的躺着个人,他们相视一眼,便向床上摸去。
听说这大小姐长得美貌如花,若是劫回山上……
两人露出了猥琐的笑意,一把掀开了床上的帐子,却见一炳寒气森森的利剑迎面而来。
两人猝不及防,饶是反应得快闪避,还是哧的一声便被刺进了肩膀,却见床上的不是那个美貌如花的大小姐,而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冷冷道:“哼,淫贼!”转眼间便刺出了几剑。
别看他不过是个少年,出手却凶狠老辣,毫不留情,两人抵挡不住便欲要夺门而出,却听到客栈的其他房间也传来厮打声,心中一惊,知道他们的行动已经败露,急忙反身向窗口奔去。
“哪里逃!”李元乾纵身跃起,一招天外流星,当头一剑刺出,便将一个黑衣人一剑贯胸而过。
那黑衣人惊呼一声,便倒在地上,另一个黑衣人也顾不上同伴,疾步冲到窗口跃出,一个翻身跳上了屋顶便要逃走。
李元乾惊怒着追到窗口,只见他的手下士兵也追过来,对着那逃上屋顶的黑衣人张弓搭箭。
那黑衣人轻功颇佳,挥动手中刀扫落的几支箭,便跃过屋顶逃走了。
李元乾大怒着正要追上去,却见那黑衣人突的又‘飞’了回来,落在院里一动不动,士兵们立刻围上去刀枪相对,将他翻过身来,却见黑衣人喉上鲜血淋漓,已是被割断了喉咙。
一声轻笑从外传来,由近及远,待到笑声停止,那人仿似已在方圆之外。
李元乾待要追上去,魏忠匆匆走过来道:“公子莫追,那是韩道长!”
李元乾一怔:“韩道长?”听那笑声,好像的确是韩无意的声音。
正说着,李玉莲也匆匆的走过来急急问道:“元乾,魏将军,你们没事吧?”
李元乾脸一黑,立刻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没好气道:“你来这干什么,这不是你能看的,赶紧回去。”
李玉莲也恼道:“你能看,我怎么就不能看了,不就是死人嘛,我又不是没见过……”说着她瞥眼看到地上那黑衣人睁着眼不瞑目的样子,脸色一变,怔怔的退后几步,忍不住弯腰一阵干呕。
李元乾黑着脸道:“我就说这不是你该看的,知道了吧,赶紧回去,也不怕看了晚上做噩梦,彩云,你们两个赶紧带小姐回去。”
墨焉默默的看了眼地上的黑衣人,看着他脖子上那如泉涌出的鲜血,抬眸看向那韩道长远去的方向,目光微冷。
……
经过昨夜里几个黑衣贼的夜袭,队伍重新上路后,魏忠一路都是谨慎小心的提防着。
昨夜里的盗贼最多只是试探他们兵力实力而已,强盗们定然在前方等着他们。
经过昨夜的事情,几个黑衣贼三两下的就被他们拿下了,李元乾心中有些膨胀,只道强盗土匪们也不过是就这些本事,根本无需担心,暗笑着魏忠的小心谨慎。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石鹰山,只见山间道路蜿蜒曲折,两边都是平秃的石头山峰,山峰石块嶙峋,乃是易守难攻之势,魏忠皱了皱眉,下令队伍暂停,正欲要派遣两个先锋前去探路,只听一声吆喝,两边的山峰上突的铺天盖地般滚下了不少的山石,阻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也冲散了集合在一起的李家军队。
魏忠临危不乱,一边指挥着士兵们闪避从天而降的巨石,一边拉起了防御线,又指派了一队军士保护马车,准备迎敌。
果然石头停止滚落后,一阵呐喊声,从山峰山坳里,冲出了一群强盗,呐喊着挥舞手中的刀枪剑戟,冲杀过来。
一群乌合之众并不是训练有素的军士的对手,短暂的交锋一阵之后,强盗们不敌,又都匆匆的退去了。
李元乾看见哈哈大笑,他就说了这些强盗土匪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有何可惧。
魏忠却皱紧了眉头,总觉得这些强盗土匪似是打着什么主意,刚刚那些乌合之众其实不过是再次勘察他们的兵力吧,此地不宜久留。
魏忠急忙催促着众人赶紧上路。
路刚刚行走了不到十里,却见崎岖的道路上,排列了一群强盗,不下百余人,当先一人举刀大声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李元乾闻言大笑道:“此地乃是周朝之地,我等乃是周朝朝廷命官,你等刁民胆敢妄言此地是你们的,简直目无王法,无法无天。”
那匪首大笑道:“既然是朝廷命官,那买路钱更要加倍了,兄弟们,一起上!有钱的抢钱,没钱的抢马,有漂亮的姑娘抢到的给你们当媳妇。”
众强盗哄笑着一拥而上。
李元乾大怒,奋勇当先冲了上去,两波人混战到一起。
一场厮杀在石鹰山谷里,李家的军队虽然训练有加,但抵不住强盗们的数量多,又有地形优势,竟将李家军队杀得节节后退。
李元乾只道他们还如之前的乌合之众般,不免心存大意,待到一时半会后,被强盗围在一个圈子里左右前后冲突不出来时,才大觉不妙,眼角看到自家军队节节败退,看到他自己被圈在一处,魏忠也被圈到一处,他姐姐的马车也被圈到一处,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被彻底的隔离开了。
他心急如焚,越急就越无法冲突,被强盗们死死的围困在一处,他们狡诈奸滑之极,不与他们面对面交手,只是使用游斗的战术,将他们困在一边,分散他们的作战力量,眼见围攻向马车的强盗越来越多,他杀的眼睛都发红了,可根本冲不过去。
他心浮气躁,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把大刀向他当头落下。
“叮”的一声,一柄长剑斜里架住了那刀,那人出手极快,很快就撤出了两刃相交,反手一剑,将那强盗砍下了马下。
李元乾也被贯力波及,掀翻下了马匹,急抬头一看,却见到那广袖道服,资质风流的韩无意,正反手砍翻了一名向他冲来的强盗。
李元乾如汪洋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大声道:“韩道长,快去救我姐姐!”
韩无意瞥见马车周围聚集满了强盗,有的甚至已经爬上马车,马车上发出了一声女子的尖叫,他急忙俯身拎起李元乾的衣领,将他提上了马背上。
他剑法精妙,武艺高强,很快便杀出了那个包围圈,一路向马车冲去。
心急如焚的李元乾眼睁睁的看着强盗爬上马车,耳边听到里面发出女子的尖叫声,他目眦尽裂,还没冲过去,却见那些爬上马车的强盗突地纷纷跌出了马车外,但见一条身影一闪,一女子跃出了马车,持剑立在车辕上,手起剑落,将靠近马车的强盗一一挑落。
李元乾一愕,只见她身形轻盈,剑法精妙,犹如那风中柳枝般,飘逸摇弋不停,却让人无法捉摸,手中剑更是神出鬼没般,来无影去无踪,但她所到之处,强盗们都纷纷倒地哀叫不已,不一时马车前的强盗都惊恐着纷纷后退,再不敢轻易近前,女子便持剑立在马车前,面色冷然的看着眼前后退的强盗。
风吹拂着她长发飞舞,衣决飘飘,她神情淡漠,眼锋凛然;她清丽脱俗,英姿勃发,竟然是李家大小姐身边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