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活久见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乔爸早早等在家里，脸上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乔冉先缩了脖子，又是捶背又是揉肩，一通保证，乔爸脸上才见了晴。天早早的黑了，为了节省蜡烛，是不点灯的。统共就剩那么一包了，再用下去，乔冉以前买的助眠香薰蜡烛就要保不住了。

天虽黑了，月光正好。乔妈在棚下摊开晾着的红薯干还没有收。上一次因为半夜下雨受潮，一堆红薯干都发了霉，不能吃了，让乔妈心疼了好久。

乔冉让他们先去睡了。自己简单洗了把脸，拿了筐子穿过院子，去收摊开在旧门板上的红薯干。月色皎洁，天空中没有星星，偶尔能看到雾蒙蒙的几团云。

这真是个清冷的夜。

耳边传过来脚步声，姜唐小小的身影被月光拉的长长的。

乔冉举着红薯干摆了摆手。

“妈妈饿了么？”

姜唐慢吞吞的说：“姥姥说妈妈不听话，所以晚上没有饭吃了。”

“胡说，那是我不饿。”乔冉捏了捏他的脸，顺便递给他一根。

其实这红薯干还没有被晾好。这些是红薯煮熟以后切成条来晾的，本身算是熟的，吃了也没什么。只是被乔冉今天摸几块明天摸几块，还没放够时间，就被吃的差不多了，因而免不了被乔妈说。

姜唐大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乔冉糖衣炮弹的攻击：“我要是吃了，就是共犯。”

乔冉乐了，忍不住逗他：“没关系，又看不出来，姥姥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吃的。”

姜唐眼睛亮了亮，一本正经接过了“赃物”。

“我在房间里睡觉，没有看见妈妈。”

“鬼灵精！”

原本只是磨牙消遣吃上几根红薯干，谁知道越吃越饿。乔冉忍不住去厨房寻摸东西。哪里知道乔妈是故意还是怎么，连跟菜毛都没有。

这自然难不倒她。柜子里倒是有半袋子挂面，不过她不是太想吃。乔冉想起来卧室里放的还有酸辣粉，干脆拿来下了吃。姜唐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路过乔爸乔妈的屋子时，听到两个人谈话声，夹杂着乔妈时不时的咳嗽。

“那东西真进来了？”

“可不是，原本是老支书要叫了大家一起商量着晚上巡逻的事情。这天天黑灯瞎火的，那东西又不知道疼又不知道累，谁知道哪天会进来。”

乔爸心事重重的说：“我们出去过几个人去看外面的情况，先前天冷，冰雪都不化呢，那东西估计也僵着，动不起来。这天一回暖，又出了这回事，恐怕不太平了。”

乔妈忍不住叹息道：“好不容易熬过了最冷的时候，想着不管好歹，总算见了晴，这春日里蛇虫鼠蚁可不都起来了么，搁过去就是毒障，各种病可不都是起来了么？你说那东西也真是邪，怎么还会挑季节？”

“谁知道呢，早点睡吧，回头排起号来，我还要跟着一起巡夜值班。”

乔冉在窗外听着，没有作声。

作起来的何止是蛇虫鼠蚁。当初乔爸把他们几个先安置在家里，还要折返县城去带些东西。乔冉要一起去，乔爸坚持自己一个人。头两趟还好，没出什么事情。

第三次回家的时候，乔爸的胳膊和头上都见了血。胳膊上肿的老高。乔爸说是摔沟里了，乔冉是不信的，根本没有擦伤的痕迹，分明是钝器砸的。后来趁着乔妈不在，再三问乔爸，才知道是被人抢了。

乔爸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壮小伙，身板结实的惊人。脾气又火爆，说是一霸也不为过。临了脾气息了，倒让几个截道的小青年弄的挂了彩，暴起的乔爸自然没有让那几个好过，车上的东西自然不会便宜了别人。

只是跟乔冉说时还是忍不住叹息，真的是乱了，那些人出手一点顾忌都没有，根本没把人命当回事，砍起人来的疯狂劲儿，简直是疯了。

“他们的眼里没有东西。很空。”

这是乔爸想了许久才跟她说的形容：“如果遇到这样的人，躲远一点，千万不要招惹。”

乔冉能够想象。乍然失去了秩序的社会像突然卸掉了无形的约束，有的人开始发现原来可以无所顾忌，他们能够再随心所欲一些。反正已经崩坏了，无所谓再坍塌一些。

人是不可以这样的。没了顾忌，没了底线，也就没了防护。跟游荡在外面闻到血气就要疯狂扑上去的丧尸也就没什么分别了。

姜唐拉了拉她的衣角，乔冉会意的抱着两碗酸辣粉，蹑手蹑脚的带着姜唐去了凉亭。

粉包，料包，蔬菜包，醋包，辣椒油，混合的香料构成了冲鼻的酸辣辛香。乔冉没什么再开火的心思了，只拿暖瓶里的热水冲泡了事。姜唐学着她的样子把手捂在盖子上，不让热气跑出去。

“妈妈不高兴了么？”

姜唐抬起头问她。“那妈妈吃完饭早点睡，我不去玩水了，也乖乖的早点睡。”

“哪有。”被孩子看出来情绪，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乔冉眨了眨眼，这生物钟果然准时，到点就困了。“身上还痒不痒？”

姜唐点点头，又摇头：“没碰水，就在树上蹭蹭。”

“那不还是痒痒！”乔冉哭笑不得，怪不得这孩子穿衣服磨损的快，有事没事就倚在树上蹭后背，能不费衣服么！

月光渐渐暗淡了，这会儿连云都不见了。夜风骤起，又飘起了雨丝。两个人端着碗又转战厨房，把门关的严严实实。温厚的灶火虽然熄灭了，余温尚在。乔冉还好，姜唐辣的小脸通红，吃一口灌一口水，到最后，两个人碗底都喝的干干净净。相视一看，各自嘴唇都油亮亮的沾了一层红油，未免失笑。

乔冉先去屋里又加了一层衣服。又套上雨衣。原本吃过汤水，身上正热，既然要出去，越是这样越要加件衣服，不然第二天自然要有苦头吃。感冒是少不了的，她自己粗心大意不知增减衣服的毛病不知改掉了多少。苦头吃多了，自然长记性。

雨丝打在伞上，那力度就大了起来，像鼓点一般。乔冉拉着姜唐，尽量悄悄的关了门。外面黑乎乎的，只有乔冉手里的小手电照出一条笔直的路来。

“你确定要下水么？”

雨散在青草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乔冉忍不住再次确认：“外一冻着了怎么办？要不要等到哪天中午太阳大的时候去？到时候妈妈给你把风？”

“水里一点都不冷，泡着很舒服很舒服。真的。”姜唐认真的回答，见乔冉不信，似乎有些急了：“妈妈试试就知道了，真的！”

乔冉心里打鼓，又拗不过姜唐。原本只是打算在路边等着他，但一个人站在路上，那样更渗人。似乎是看出了乔冉的顾虑，姜唐扯了扯她的袖子：“妈妈跟我一起下去吧，这里很干净，没有妈妈讨厌的虫子。”

“你又知道了？”

乔冉无奈的撑着伞，被姜唐带着一点一点往下走。既没有跌跤，也没有突然窜出青蛙老鼠来吓人。到了水边，才发现能够活动的地方还不小，要是在往旁边多走几步，那边的空地上几乎可以搭个小帐篷了。

乔冉悬着心看着姜唐飞快的脱了鞋子踩水，水边正好有一块一人横卧大石，似乎是怕她担心，只是把裤腿卷起来，靠在大石上，先把腿浸了进去。

手电打在水面上，越来越急的雨丝打在水面上，带出一圈圈水波。看着似乎很是清亮。乔冉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立马收了手。这水冰的很。再去看姜唐，丝毫没有不适的样子。

“行了，想下去早点下去，一会儿早点上来，还要烧热水给你洗澡呢！”

听了这话，姜唐一改做什么都慢腾腾的性子，迫不及待的像一条小鱼，悄无声息的滑入了水中。

尽管知道姜唐无事，乔冉看见这一幕还是心里发紧。这还是年轻，年纪再大点，真受不得这刺激了。姜唐的这些异状，乔冉是瞒着爸妈的。刺激就刺激吧，舍着自己这小心脏可劲儿来吧，不然又能怎样呢。

乔冉站了一会，有些累了。干脆坐在了地上。这会儿也不觉得膈应了，反正黑咕隆咚的也看不见什么。

地上的青草一团团的，软软的，像垫子一样。水里的姜唐早已经游到了对面，时不时的冒一下脑袋，好让乔冉放心。

乔冉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进了水里，比在地上还自在。他大约是不需要换气的。就这样子坐了一会，乔冉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在寂静的雨夜里，听不到雨打芭蕉，但听得雨声沙沙的落进水里，土里，青草缝隙中，仿佛天地都融合在了一起，成了一幅永恒的，静止的画。

真好。

“妈妈？”

乔冉睁开眼，眼皮子酸涩沉重的像砂纸一样，恨不得立时就再合上。姜唐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眼里满是焦急。不知道是眼花还是怎的，乔冉觉的姜唐的眼睛似乎又变成了原先的海藻般浓稠的墨绿色。

乔冉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视线又模糊起来。

“结束了？那快回家。”坐着的时候没发觉，乍然起身，屁股冰凉，腰身都是僵的。下次就由着他去吧，自己是不陪着受这份罪了。乔冉揉着腰默默的下了决心。

姜唐再三保证会用热水擦身洗澡之后，乔冉放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脱下沾着水气的外套，睡衣都懒得换，往床上一躺，随即阖上了眼睛，安然入梦。

说好不熬夜，临了睡前点开一本小说。

熬到凌晨三点。

我有罪。

我是个渣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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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