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rning,究竟是燃烧,还是燃烧至毁灭。
辗转至半夜,崔央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没多久又从乱糟糟的梦中醒了过来,唯有在梦中无端不断回响的一首英文歌,令她怅然。
If you’re the rock I’ll crush against.
明知飞蛾扑火是燃尽生命,也不后悔吗,白荔。
崔央拈起桌上冰沙盘中的一颗妃子笑荔枝,在指间摩挲着。
仍旧是轻微的扎手感,同莲花的花茎很相似。
白荔啊,她是个爱憎过于鲜明的人。
这样,也好,也不好。
但她是聂臻曾说过的,爱过的人啊。
他甚至因为她的死而改修了无情剑道。
崔央不禁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子生出了羡慕之情。
少年时期的情谊最是纯真炽烈,也最是令人深刻怀念。
崔央不曾拥有过,亦不曾体验过。
能在那样的年纪,爱一个那样的人。
此生值得。
“怎么还没睡?”无名带着一身夜露回来,见她还没睡,诧异道。
“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帮你倒杯水。”崔央站起身,转换话题。
“我以后回来晚的话,不用等我。”无名显然误会了,但他显然很开心。
这种可以减少麻烦的小误会也挺好,“我知道了。”崔央从善如流。
“这是我前些时候得的,喜欢么?”他面带讨好地从怀里掏出一枚白玉玲珑,递了来。
“还不错,我正好缺了个剑穗。”崔央接了过来,指尖抚过,质地温润,是块好玉,比起那印章,却还是要差一些的。
“你那剑又杀不了人,有什么意思。”无名摇摇头,“待我帮你寻个好的。”
“我不过拿来玩的,杀什么人。”崔央嗔了他一眼。
“是,你的手,怎能沾血。”无名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啄了一口,笑道:“只有琴棋书画诗酒花才配得起。”
崔央扯了一丝笑,催他道:“你先去洗漱吧。”
“好,你等我。”无名带着薄茧的拇指磨过她的下唇,眸中腾起了暗火。
待无名去洗漱了,崔央勉强维持的笑容便荡然无存。
人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她一直知道这个道理。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执行起来才知道很难。
演了那么多年崔英英的戏,一朝挣开锁链,崔央自己身上的那根反骨,怕是越来越压不住了。
可,那又有什么?
崔央将玉玲珑挂在零丁剑上,暗道,那又有什么,哪怕我手中剑无锋,然我心中剑有锋。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后用力握拳,如今还有什么可惧的,大不了一死罢了。
从前的苟且不过是为着被算计了前半生而不得解惑的不甘,现在,又算什么呢。
崔央把零丁剑拿在手中,然后一步步地向外走去。
“你去哪?”无名拿毛巾擦着头发走了过来。
“吹吹风。”崔央有点僵硬地答道。
“半夜三更的,吹什么风,早些睡吧。”无名揽住她,看着她的表情,不由问道:“怎么,心情不好。”
“嗯。”崔央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
“好了,我不闹你。”无名小心翼翼地哄着她,“我帮你点个你喜欢的香薰。”
“行吧。”崔央觉得当下潜逃的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没有,只能先压下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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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鸟。
崔央目前的处境。
假设蜀山是一个大笼子,那么玲珑阁就是个小笼子。
大笼子套着小笼子。
前者范围大,所以更容易浑水摸鱼。
后者被看守的很严,上下左右起码几十双眼睛盯着。
就连聂臻那个家伙也时不时地关注着。
说到聂臻。
若说他对她有情,可他却偏偏把她送给了别人。
若说他对她无情,可他却好像还对她念念不忘。
有好几次,即使崔央睡得很深沉了,但因为天灵体的敏感和融合老蓝之后的对巽风剑的感应,还是能感觉到聂臻偷偷地来看她。
大概真是有代沟,完全搞不懂这个糟老头子在想什么。
但他的确关注着她,没跑了。
凭崔央自己的能力,怕是走不出三步远,就能被白露给劝回去。
那就只能借助外力了。
崔央在心中做了planABC,便等着时机了。
第一个进入她视线的是无叶。
月白色的僧衣,依旧飘逸。
带着光的眼睛,依旧温和。
蕴着笑的面容,依旧慈悲。
“无叶。”崔央手指弹了一下手腕上的银色铃铛,铃铛发出了极为清脆的叮叮声,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为什么叫无叶呢?”
“师傅取得。”无叶啜了一口茶,笑道:“今天是打算同我论因果?”
崔央摇摇食指,狡黠道:“我自有我的因果,你也有你的,这世上有不问因果的东西么?”
无叶忖了一下,颔首,道:“有。”他顿了顿,慢慢地道出了一句:“情不问因果。”
崔央心中一动,便直言问道:“无叶,你可愿带我走?”
无叶执着迦南佛珠的手颤了颤,他艰难地开口,道:“我已受了比丘戒。”
崔央呵地一下哂笑,她眉目中生出一层倦意,侧过身,淡淡道:“你走吧。”真是意兴阑珊。
“抱歉。”无叶站起身,双手合十,转身,闭了闭眼,终还是步伐坚定地走了。
室中一片寂静。
却突兀地又响起来一个声音:“招蜂引蝶。”
崔央懒懒地抬头道:“你不是找聂臻论剑去了么。”
原来是无名。
他应当是一直在那里,待了不知多久,听到不知多少。
但崔央并不在意。
无名用力地把剑啪地一下搁在桌上,怒道:“我还不能满足你吗?”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崔央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在你眼里,又把我当做什么?”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说。”无名沉声道。
“我是人,不是笼中雀。”崔央捋了捋耳边散落的发丝,“我要自由。”
“自由?”无名有点气笑了,“你长成这样,竟然还想要自由?你是心里还想着聂臻?还是无叶?还是拾念?他们能给你自由吗?”
“夏虫不可语冰。”崔央没有了说下去的兴致。
“你喜欢他们,无非他们都有个好相貌。”无名摸着自己的脸,冷笑道,“对吗?”
崔央看了他一眼,笑道:“对啊,我就是喜欢好看的。”
“你真是肤浅。”无名指责道,“除了脸,我不比聂臻差在哪里,我比他年轻,体力更好。”
“你不肤浅吗?”崔央反问,“你看上我的难道不是我的美貌吗?”
“你真是不明白。”无名摇摇头,他把剑又挂在了腰侧,然后一把将崔央拉了起来,就往外走。
崔央心中暗喜,脸上却带出了惊慌失措,急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不让你见见外面的残酷世道,你怕是不知道我对你的好。”无名恨恨地道。
“说得我好像没见过似的。”崔央愤愤地道,“你以为我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能一直过得很顺遂吗?”
“那你为什么不珍惜我?”无名捏着崔央的手腕,捏得很紧。
“你怕是对我对你自己存在什么误解。”崔央忍着痛,嘲讽他。
“你——”无名气得有些噎到了,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崔央,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崔央仰着脸,让他看个够。
“你们在做什么?”无聊的玖烟好似路过,不由好奇地问道。
“深情凝望啊,你没看出来?”崔央嘴角一翘,颇有点玩世不恭地道。
“打扰了。”玖烟无言以对,退下了。
无名开始头痛了,他叹了口气,道:“你到底要我怎样?”
“让我走。”崔央执着地道。
“走去哪?”聂臻突兀出现的声音和无名同时问出这个问题。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崔央套用了一句名言。
“等我剑道精进一步,我带你去看,你想去哪就去哪。”无名看了聂臻一眼,咬牙起誓般地道。
“她哪里也不能去。”聂臻容色淡淡地道,似乎并不为自己说出这句话而产生什么惭愧之类的心态。
“你什么意思?”无名冷冷地看向聂臻。
“字面上的意思。”聂臻双手抱胸,气势迫人,“这是蜀山,我说了算。”
“你想打架?”无名的眉间陡然现出一股戾气。
“你不是我的对手。”聂臻笃定地道。
“我早晚会打败你。”无名握着剑的手死紧死紧地,愤然道。
“那你现在应该去练剑。”聂臻给他指了个方向。
无名复杂地看了崔央一眼,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崔央瞠目结舌地看着无名的背影,又看向一脸气定神闲的聂臻,气道:“你可真闲。”
“我不闲,心里还有点甜。”聂臻勾着嘴角笑道,眼神带着星辰般的熠辉。
“你特么有毛病。”崔央转身就走。
“藏书阁又收集了不少新书。”聂臻的嗓音难掩着笑意,“够你看一辈子的。”
崔央没再理睬他,如此这般,planA和planB先后夭折了。
只剩planC了,希望助攻们给力一点。
情不问因果,缘注定生死。
我很喜欢这句话。
忘记是哪个文里面看来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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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第三个圈养地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