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某行星公元历2222年12月22日,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世间。
准备好了么?所有人。
也许,这只是我们的母星,想要清除我们这些寄生虫了呢。
第一章 第一个圈养地1
黑暗和死寂笼罩这片大地的第四个白天,确切的说,是白夜。
这个星球仿佛自那个夜晚开始就停止了自转和公转,太阳公公再也没露过面。
崔英英找了把剪刀,把自己长及腰部的头发剪到了肩膀以上。
故意剪得参差不齐,像是狗啃的一样,还非常必须地剪了沙马特式的刘海,挡脸又显阴郁,很好。
其实何必用故意二字,她又习惯性地开始抠字眼。
作为校报的文字校编员,她是有点喜欢抠字眼的。
在这好似要吞噬人的黑暗之中,不必故意,手残的她也剪不齐头发。
而这一场“极夜”到来的时候,第一个黑漆漆的白天,亮着灯的那些宿舍,在凄厉的惨叫声之后就是齐刷刷地灯灭,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没有人敢去那些宿舍查看究竟,也没有人敢去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未知的恐惧笼罩了所有活着的人。
谁都不敢再去拥有灯下局限而短暂的光明,尽管人类对光明的向往从来发自内心。
崔英英的宿舍一共就住了她和她同班的蒋雨纯两个人,本来是六人宿舍的,其他四个都有男朋友,而异变突生的那天晚上,是周末。
周末,是小鸳鸯们要过夜生活的美好日子啊。
蒋雨纯也有男朋友,不过不是本校的,但她已经离开这个宿舍了。
就在前天,她走了。
崔英英把这场“极夜”从周六晚上开始计算,因为她觉得那一夜特别的黑,也特别的不祥。
作为一只喜爱在深夜徜徉于书海,和写书人作灵魂交流的夜猫来说,虽然觉得不正常,但也不在意。
恐怖的是白天没有来,也就是在周日的白天,那些亮着灯的宿舍里的人,作为首批殉难者,牺牲了。
而修仙至凌晨才睡下的崔英英,戴着眼罩睡得四平八稳,稳如泰山,泰山崩了她都醒不来。
还是蒋雨纯被惨叫声惊醒之后,扯掉她的眼罩,用冷毛巾把她冻醒的。
十二月的北方啊,冰冷的毛巾捂脸,真是多么有诚意的叫醒方式。
然后是两个平时没什么交集的女孩子在恐慌中互相抱团取暖。
确切的说,因为崔英英的性格和外貌,她是被宿舍里其他人孤立的。
但是既然决定暂时相依为命,崔英英还是很大方地把吃的都拿了出来。
蒋雨纯也是,她还毫不客气地撬开了其他四个舍友的柜子和抽屉,把她们的零食也搜罗了出来。
在周一的晚上,她们的宿舍门被轻轻地叩响了,崔英英在洗手间,宿舍电还没断,她的手机和移动电源都满满的,所以她依然保持着上厕所必带手机的习惯。
等她出来的时候,蒋雨纯就不见了。
她天真地以为蒋雨纯是出去找吃的了,还有点感动。
然后她发现宿舍里的吃的都被带走了。
这就有点不对了,她打了蒋雨纯电话,关机了。
然后她想到了她模模糊糊听到的那个敲门声和蒋雨纯含糊的说话声。
首先,现场没有什么凌乱痕迹,其次,吃的都被带走了。
结论:蒋雨纯把她抛弃了,带着所有的干粮,跟着别人跑了。
真是去汝令堂的!
崔英英火冒了几分钟,旋即冷静下来。
她打开自己的柜子,找出来几包压缩饼干,这是为了纯纯的学术研究网购回来的。
研究过程比较曲折,总体来说,饼干味道差,但是饱腹感达到说明书标准,她还是给了卖家好评的。
然后她又从自己的桌子底下拖出来一只收纳箱。
翻找了一会,她又找出来一袋卤牛肉和几包泡椒鸡爪和卤鸡蛋、卤鹌鹑蛋之类的。
她平时不爱吃这些,但是看到喜欢的吃播强推了之后,买了一点,收到之后就扔在这里了。
咽了咽口水,她就着饮水机里还剩下的一点热水,把这些真空包装食品都干掉了。
真饿,她摸了摸自己的胃。
也许蒋雨纯是因为她吃得太多,所以才把她扔下的?
无解。
第四个白天,也即周三,断电断网的第一天,她饿着肚子剪了头发,压缩饼干也早就吃掉了。
甚至连宿舍里的边边角角都找过了,女孩子们藏零食的能力当然非常卓越,可她依然没吃饱过。
她要趁着第五个黑夜,摸到食堂去。
经过一直暗测测地观察,她发现只有在“白天”才会有恐怖的东西出现,而夜晚相对安全。
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她必须要拼了。
饿着的感觉太难受了,她舔舔嘴唇,把海藻洁面乳混着粉底和遇水也不会掉的睫毛膏做了一款超棒的伪装颜料,涂抹在自己的脸上。
聊胜于无吧。
她不是美而不自知的人。
然后是宽大的深灰色连帽卫衣和黑色的运动裤外罩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以及黑色的运动鞋。
她必须要令自己看起来像个男孩。
现在只剩最后一步了。
她找出来几粒宿舍偷偷煮火锅剩余的花椒,放在嘴里嚼碎,然后咽下。
接下来是要了卿命的咳嗽。
她对花椒过敏,嗓子已经哑了,达到了听不出性别的效果,满意。
第五个黑夜,她裤兜里揣好两把折叠水果刀,手里拿着一个拖把柄,她要摸黑走大约五百米,就能从宿舍走到食堂了。
感谢学校把新生宿舍安排得离食堂近的这个潜规则。
不知道是不是周一晚上,也就是第三个黑夜,其他人就都发现了规律,然后就组团自救了,导致学校里也没剩什么人。
反正今个夜里,她一路摸索着走,什么都没遇到。
人也没有遇到,其他生物也没有遇到。
自第一个黑夜起,这个学校就诡异地安静,醒着的活着的不敢发出声音,而死去的沉睡的也发不出声音。
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作为一个拥有悲观浪漫主义情怀的文学少女的崔英英,已经在脑子里转了N种前因后果。
她悲观地想,生而向死,早晚而已。
但她既然还没死,就可以再自我拯救一下。
尽管她的原生家庭里的亲爹继母继姐异母弟没什么可留恋的。
可她还有好几篇没发表的散文和诗歌呢。
还有那些她一念起来,就满口生香的,古诗词句。
想到屈原,想到李白,想到苏轼,想到韦庄,想到李商隐,想到李清照,想到温庭筠……
她微微颤抖着,肾上腺素涌向僵硬的四肢,她仰起头吐了口气,不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平时几分钟就能到的地方,仿若走了一个世纪。
她摸到了食堂的后门,然后又拐了个弯,爬了一段隐蔽的楼梯,摸索到一扇铁皮门。
轻轻敲了敲,她纯属是碰运气一样地找来的,她也不知道那个人在不在。
“谁?”压低了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个中年妇女。
“嬢嬢,四偶。”崔英英心头大定,用着两人才听得懂的方言道。
哒地一声,铁皮门开了条缝,一只粗糙但不失温柔的手伸出来,有力地拉住她的手,摸了摸,然后惊喜地低声道:“英英,快进来。”
崔英英猫了进去,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那个逼仄的小隔间,唯一的窗户被厚厚的毡布挡住了,破旧的小桌子上点着一根短短的白色蜡烛。
一个花白头发的黑瘦妇女正满脸喜色地看着她,“英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粗糙的手紧紧拉着她,“怎么脸上搞成这样。”然后又一拍头,“这样也好。”
“嬢嬢,你没事也真的太好了。”崔英英也笑得眉眼弯弯,也紧紧拉着她的手。
这个花白头发的妇女其实才只有四十多,却因为人生遭遇,早早白了头发。
她是食堂里专门负责倒泔水的帮厨大妈,因为生了女儿一直被婆家磋磨,后来婆婆的原因导致女儿掉河里淹死之后就跟婆家决裂,一直在学校附近拾荒为生,被崔英英知道后,就拉着新闻社的同学伸张正义,最终经过一番努力之后,虽然恶人没真正受到惩罚,但崔婶留在了食堂帮忙,还有个小隔间可以住,不必再露宿街头。
又因为两人还同一个姓,而且还来自同一个县,崔婶知道她的身世之后,对她又感激又怜爱,几乎就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看待的。
平时经常收到崔婶亲手做的罐头、咸菜之类的,崔英英也经常来找她,不时地给她送这送那的,她母亲走得走,对崔婶,也难免移情。
只可惜她屯着没舍得吃的咸鱼干、油炸小鱼和咸菜罐头,全被蒋雨纯顺走了。
想到吃,崔英英捂着胃,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嬢嬢,你介啊有撒切个乃?”
“有个,有个。”崔婶忙不迭地拿出来两个大白面馒头和一罐子咸菜,居然还有个大鸡腿。
崔英英的眼睛都亮了好几个度,她伸手一抓,馒头就着咸菜,三两下就下肚了,鸡腿没舍得狼吞虎咽,就忍着,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吃完才有些懊恼,她都吃了崔婶吃什么?
“嬢嬢我都吃了,你会不会木有吃的了?”崔英英扭捏起来。
“放心,嬢嬢在厨房里帮忙的,还会缺吃的咯?”崔婶拍拍她,“吃饱没?”
崔英英违心地点点头,变成一个大胃王,她也不想的……
“你先跟我待在这里,躲一阵子,看看政府要不要派人来救我们。”崔婶拉着崔英英做下,“啊困?困就睡一会,我看着呢。”
“还好,最近几天除了吃就是睡.”崔英英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还是可以的,就问崔婶:“嬢嬢你这几天都待在屋里么?”
“周日凌晨倒完泔水我就睡了,后来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就趴窗户看了看,看待一个黑乎乎的怪物叼着一个人大腿跳了过去,吓得我哦。”崔婶拍着胸口,“后来我就没出去。”她还心有余悸。
“从周六晚上开始算的话,这个黑暗已经持续了五夜四天,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国家机器还能不能转动。”崔英英叹道,“我也是,在周日听到,很多亮着灯的宿舍里的人,都好像被杀死吃掉了。”她哆嗦了一下,抱紧自己,“太可怕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崔婶连忙张开双臂搂住她,“没事的,政府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她顿了顿,又坚定地道:“嬢嬢也会保护你的。”
崔英英缩在崔婶怀里,这个并不宽厚的胸膛,让她恐惧不安的心有了一个暂且缓和的的地方。
就这样,两个人抱在一起,拥着厚实的棉花胎被子,在这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寒冷黑暗中,头靠着头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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