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了上车了!上厕所的透气的全都上车!车队要走了!”十几个领队大声吆喝着。
“周荷,你好了没有?”和周荷交好的一个女人站在马路上催她。
周荷一边注意着四周情况,一边站起身系裤腰带:“诶!就来了!”
距离基地队伍离开那个晦气村子已经三天了,这一路上为了安全,车队总共就停留了两回,途中吃的都是冷硬的压缩食品,卫生问题就用塑料袋解决,然后丢出车外。
今天终于进了S市,上面的人才大发慈悲允许他们下来透透气。
天冷,外面又时刻潜藏着危险,周荷本来也不打算下车,但她从前天晚上起就肚子疼,憋了两天实在憋不住,才跟着人群下到公路边的草丛里解手。
这么几天过去,她身上的擦伤已经痊愈,这还得多亏了那个贺婷,面上和善背后插刀的,这种人她见多了。不就是想要报复她又没能力,只能出卖身体吹枕头风。
“切,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傍上了个实力强大的异能者,等哪天被抛弃了也不知道怎么死。”
她心里这么想着,狠狠唾了一口浓痰,系好腰带,拨开草叶走出去。
就在要走出草丛时,她却被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个玉米,从一层层的穗子和叶子中露出一点金黄,风吹日晒,颗粒已经有些干瘪了,还有一半是霉烂的。
周荷眼珠子一转,又扒拉了两下周围的草叶,果不其然又发现了几个玉米,顿时喜不自胜,一个一个地掰下来藏进空间里,喜滋滋地盘算着等回了基地能换多少积分,不,不对,换成积分可惜了,还是拿到黑市去卖赚得更多!
这一片估计以前是庄稼地,谁知道末世来了,也没人收割,作物就都烂在地里了,种子隔了一年又长了出来,便宜了她这个路过的。
她沉浸在大丰收的狂喜中,没注意到一根靠在她脖颈边的玉米须缓缓绷直,忽然钢针般猛地刺破她的皮肉。
周荷短促地“啊”了一声,只感觉自己颈子好像被蚊虫之类的东西叮了一下,带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伸手去摸,却又什么都没有。
“你好了没有!领队说你再不上来就留在这儿!”同伴再次焦急催促。
周荷反应过来,肉疼地看了一眼地里霉烂的玉米秆,飞快爬上坡去。
她完全没想过,自己关于回到基地后的种种构想很有可能根本没机会实现。
她不明白那群死猫为什么会盯上他们,也不明白那个血肉模糊的怪物为什么突然大开杀戒,更不明白陈长明等一众高级异能者为什么抛下他们不管。
她只知道自己恨!恨陈长明他们丢下她不管,更恨没有在这之前勾搭上哪怕一个高级异能者,此刻也不会如此无助绝望。
在看到那异形时她就傻了,连逃跑都忘了,等反应过来,周围只剩下老弱妇孺,而且已经倒下了一大片,只剩几个人还在苟延残喘。
她赶紧手脚并用地爬到几具浸满鲜血的尸体下面,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全身僵直,血液仿佛凝固,像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外面的惨叫哭号不断传入耳中,她隐约知道来了两个更可怕的怪物,不仅和那只变异猫是一伙的,还把之前那个异形给“吃”了。
她内心疯狂祈祷它们千万不要发现自己,却没有注意到自己颈后一个小红点处伸出了一根细须,缓慢地吸收着周围尸体的血迹。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她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是贺婷和那个姓关的女人。
她们竟然和怪物攀谈了起来,那怪物的语气还带着明显的谦卑!
这是不是说那个女人已经强到了……可以和这些茹毛饮血的怪物平起平坐,甚至技高一筹的地步?!
想到这里,她不由一喜,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
谁知正是这么一下,就叫她被那怪物发现了。
就要被勒死之际,她终于忍不住朝那二人大声呼救:“贺婷!救我!”
贺婷听到这一声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那个衣衫破碎脏污不堪的女人是谁。
触手拎着周荷,饶有兴味道:“哦?原来你们认识?那我是不是可以拿她做人质?”
关朔寒嫌恶道:“请便。”
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贺婷的神色,见后者只是抿了抿唇,并没有出言救人的意思,心下又是意外又是欣慰。
嗯,调/教小有成果啊!
刚刚勾起唇角,自家仓库却突然坚定地拉住了她的衣袖。
关朔寒斜睨她,眼神冰寒。
贺婷欲言又止,目光闪烁。
周荷见她们在车里稳坐如山,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猜到她们可能不想施以援手,瞬间拔高了声音尖叫求救:
“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
车内气氛凝滞。
“妄想。”
贺婷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关朔寒冷哼一声,瞥一眼被拉住的衣袖,语气相当不善:“你不是要我救她?”
“不是啊。”
“不是?”关朔寒眼里写满了怀疑,“那是什么?”
贺婷双手紧张地互相搓着,指尖颤抖,“我其实是想说,如果你不要那个什么灵器,我们就走吧。”
关朔寒愣了。
触手才不管她们有什么恩怨,一听这话就慌了,把周荷随意一扔,劝道:“哎哎,你们二位怎么回事,别走啊,这儿好大一个宝石呢,空间灵器呢,自带领域呢,白送都不要吗喂!条件不满意咱们再商量啊……”
关朔寒甩出几根吸血藤,愉快地发动车子。
“好吧,不要就不要嘛,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乱丢什么危险物品……”
周荷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响起:“不!你们别走啊!救救我!你们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带我一起走啊——”
关朔寒面不改色,狠踩油门。
贺婷死死抓住了车顶的把手,做好被颠个七荤八素的准备,却发现车子许久都没有移动,而关朔寒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了。
后面传来急促的惊呼:“什么玩意儿!”
“唧唧唧!!!”
巨猫也低沉地叫了起来。
“有完没完了个死触手!”
关朔寒啧了一声,正要再扔几株针叶榕出去解决麻烦,却听旁边的贺婷颤抖的声音传来:“不,这应该不是触手,而是周荷……”
“周荷她脖子上长出来好多长须,我刚刚看到了,所以才快点走……”
“你看,车窗上,也有……那种长须。”
贺婷向关朔寒投来求助的目光,这番解释,也让后者明白了刚刚她为什么一直在抖。
关朔寒朝窗外看去,也变了脸色。
只见车窗上,无数难以分辨的浅色长须攀附其上,密密麻麻,像是某种植物的根须,一时却又难以辨别。
它们生长着,扭曲着,像一层薄膜覆盖了整个车窗,本来透明的车窗逐渐被掩盖,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车内很快成了完全的密闭空间。
不太真切的女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呵……都叫你们带上我了……我、我……咳咳……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