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药店的门,门锁早已被撬坏,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药店里出奇的整洁,货架上的药品甚至按照分类排列得整整齐齐,仿佛这里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回来一样。
这种反常的整洁反而让她更加警惕。
她快速扫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向外伤药品区。
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火在烧。
她抓起几瓶双氧水和碘伏,又拿了几盒抗生素和止痛药,最后还不忘拿了几卷绷带和医用胶布。
角落里有一面小镜子,她咬着牙,背对着镜子,艰难地脱下被血浸透的上衣。
伤口比想象中还要深,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腰,皮肉翻卷,边缘已经开始泛红,有感染的迹象。
“嘶——”
双氧水倒在伤口上的瞬间,她疼得眼前发黑,手指死死抠住柜台边缘,指节泛白。
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混着血水滴在地上。
她颤抖着用纱布蘸着碘伏清理伤口,但背部的中央区域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好痛...”
她草草包扎了能触及的部分,然后吞下两片抗生素和止痛药。
药片干咽下去,刮得喉咙生疼。
就在她准备收拾药品离开时,药店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谁?”
陆昭昭猛地转身,手已经摸向别在腰间的剔骨刀——她离开超市前从怪物的脖子取走了刀。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别紧张,我是这家药店的老板,也是医生。”
陆昭昭没有放松警惕:“为什么药店这么整齐?外面早就乱成一团了。”
医生苦笑一声:“我一直在等我的妻子和女儿...她去学校接孩子,然后就...”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相信她们会回来,所以一直看守着药,等着她们需要的时候...”
陆昭昭的戒备稍稍放松了一些。
医生注意到她背上的伤口,“你的伤口需要专业处理,否则会感染。让我帮你吧。”
她犹豫了一下,看医生不像被感染的样子,加上疼痛占据了上风,就接受了医生的帮助。
只要上药的时候打开精神感知,一旦发现医生有不轨,她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医生熟练地戴上手套,拿出专业的缝合工具和麻醉剂。
“会有点疼,忍着点。”
针线穿过皮肉的触感让陆昭昭浑身紧绷,但麻醉剂很快发挥了作用,疼痛减轻了不少。
医生的手法很专业,不到二十分钟就完成了清创和缝合。
“好了。”医生剪断最后一根线,“伤口很深,但没伤到内脏。按时吃抗生素,一周内不要剧烈运动。”
陆昭昭活动了一下肩膀,疼痛确实减轻了很多:“谢谢。”
“不用谢。”医生摘下沾血的手套,“现在这种时候,能帮一个是一个。”
他犹豫了一下,“你要去哪里?外面很危险...”
“回我住的小区。”陆昭昭重新穿上外套,把剩下的药品装进背包,“那里现在应该没人了,比较安全。”
医生点点头:“小心那些...它们比普通感染者更聪明,而且同样保留着人类的记忆和思维...”
陆昭昭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见过?”
“昨天有个病人来过...是感染者,能伪装成正常人...”
医生的声音有些发抖,“它...它记得我是医生,甚至能说出我女儿的名字...”
这个信息让陆昭昭心头一紧。
这话林妍说过,他们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感染者真的能保留记忆和思维,并且能伪装成正常人,那它们的危险性将成倍增加——它们会设陷阱,会伪装,甚至会利用人类的同情心。
“你是如何识别出它是感染者?”陆昭昭问。
“我有自己的方法。”医生不愿意多说,“这个方法不适合你。”
陆昭昭了然,估计是医生觉醒的异能,不然单凭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守得住这药店。
“你最好也离开这里。”她临走前对医生说,“等不到的人...可能永远等不到了。”
医生的眼神黯淡下来,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再等三天...就三天...”
陆昭昭转身推开了药店的门。
外面的天色更暗了,风中夹杂着细碎的冰晶,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她裹紧外套,小心谨慎地朝着合租小区的方向快步走去。
——
寒风裹挟着冰粒抽打在陆昭昭脸上,她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
选择回这个小区并非偶然——这里是去年刚交付的新楼盘,地处城郊,入住率不到三成。
人少,意味着感染者少;偏僻,意味着逃难者不会优先选择这里。
她贴着墙根前行,精神感知像雷达般向四周扩散。
二十米外有两个蹒跚的身影,动作僵硬,是普通感染者;
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一个体型异常高大的黑影正在撕咬什么——那恐怕是又一个进化体。
陆昭昭屏住呼吸,绕到小区后门的绿化带。
枯萎的灌木丛提供了绝佳的掩护,她轻巧地翻过铁艺围栏,落地时伤口传来一阵刺痛。
她咬牙忍住,猫着腰穿过空荡荡的儿童游乐区。
12栋的电梯间一片漆黑,应急灯早就熄灭了。
她摸出手机照明,信号和网络早在昨晚就已经完全断了。
楼梯间的防火门虚掩着,她侧耳倾听,只有风声从通风管道呜咽而过。
——
爬到12楼时,她的后背已经渗出血丝。
1203的门锁完好,但当她将精神力延伸进屋内,却感知到一个蜷缩在客厅沙发的人。
“何清悦?”
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一手轻敲门,一手按在剔骨刀柄上。
门内传来窸窣的动静,接着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后。
双方隔着门板僵持了十秒,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昭昭?”
“是我。”陆昭昭沉声回答。
“天啊...”门后的声音带着哽咽,“你真的还活着!”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当门缝里露出何清悦苍白的脸时,陆昭昭的精神力已经将她从头到脚扫描了三遍——没有感染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