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诡心 第12章 真心带来的改变

“姐姐……对不起，我们可能，没办法过上平静的生活了。”李重萌抱紧怀里的唐刀，喃喃自语道，“接下来的旅途我都要靠着姐姐了。我知道，你进入那些怪物体内时，一定很难受吧……”

解睦不理解为什么她要把自己的武器叫做“姐姐”，但他没有多嘴，这其中必定存在着不宜过问的难言之隐。

她动作轻柔地把怀中的刀收纳进刀袋，默不作声地揩去眼睑中将坠未坠的泪水，像是下定了决心，起身，步履坚定地走出这一地狼藉的房间。

“你们两个愣着干嘛？咱们去召集人手，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强势，这让解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不必多此一举，我带着解睦，你拿着唐刀，再准备两三个应急粮食……”某位不懂得阅读空气的家伙接话了。

“嗯？两三个应急粮食是什么意思？”

解睦赶紧捂住歌利卡的嘴，笑着打哈哈道：“没什么，就是咱们几个人要吃的东西。”

这个家伙，真的该好好学习一下人类应当怎样交流。

“那我先去准备了，你们两个也别闲着。”

直到李重萌的背影消失在过道尽头，解睦一把拉住歌利卡胸前的衣领，把他往另一间房里拽。可就凭他一个读书人那点力气，根本拽不动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无奈，他只好尽量摆出一副很凶的表情，却不知在外人看来，他就像一个气鼓鼓的河豚，完全叫人害怕不起来。

“怎么，要我去哪里直说就行，不需要拽着我的。”说出把人当应急粮食这种话的家伙，竟然一脸困惑地装无辜。

“你，不准再像之前那样了。”

“之前哪样？”

面对世界之外的存在，说没有一丝恐惧是不可能的，但解睦还是鼓起勇气，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郑重其事地说：“请你不要再那么残忍地剥夺别人的生命了。我知道那群人很该死，为了救我你只有杀掉他们……但至少，让他们死得安详些。”

原来他还是对之前的事心怀芥蒂，这也难怪，毕竟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在亲眼目睹了那地狱般的场景后，难免不留下阴影。

“傲慢，你太傲慢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影响对你无效，但你要知道，那群人在接触我等之后的反应，才叫做人之常情。就因为自己不会陷入崩溃、癫狂，就要求别人也和你一样？”

此处的声控灯已经损坏，歌利卡的话语在狭窄过道中回荡，顷刻便消散在黑暗中。对于他的指责，解睦没有试图狡辩开脱。

解睦松开抓住歌利卡衣领的手，俯身贴了上去，双臂环在他的腰间。冰凉的触感从身前和他接触在一起的位置传来，炎热的夏日让身体的散热系统连轴运转，热量传递出去时产生的电位信号，给大脑带来了舒适的感觉。

“你这是什么意思？”

“嘘……让我冷静一下。”

无言，安静的黑暗中只有解睦一人的呼吸声。歌利卡站在那里没有多余的动作，任由他环抱住自己。他的身躯有些单薄却很温暖，还散发着淡淡的的皂角香，呼吸和心跳的律动像是有某种魔力，歌利卡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随着热量一同涌入自己的躯壳。

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呢？像是盛放的满树橙花，是地中海的晴朗无云，是冰镇汽水里翻腾的气泡，是高明度的渐变蓝……像是一切他未曾感受过的、积极而汹涌的事物，让他的心中，貌似多出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个少年，竟然可以在更深的层面上影响自己，美妙、太美妙了。他似乎隐约知道，这个叫解睦的少年，为何如此有吸引力了。

“呼……我准备好了，你可要听仔细喽。”解睦长呼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

“关于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保护我，我其实能大致猜出一二——之前说的什么我能成为「命定之人」只是个幌子吧，至少不是你的真实目的。你不过是遇到了一块珍稀的食材，想要好好烹调它而已，对吧？

我不明白情感啊灵魂啊什么的，于你们而言究竟是何种存在，吃食？玩物？这些都不重要，既然你选择了我，就请好好看着我——你不是有很多眼睛吗，把它们全部用来注视我，无路如何都不要移开视线。我可以献上自己的全部，但相应的，你不要再从他人那里索取。”

歌利卡终于明白之前涌入自己躯壳的是什么了，那是这个少年的一部分灵魂。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灵魂并没有因为分出一部分而变得残缺，剩下的灵魂正在自发地补全。

这种现象是绝无仅有的，他的灵魂对于那些诡物而言，是取之不尽的源泉。

“我不会放开你的。”歌利卡嘴角上扬，红水晶般的眸子里盛满笑意。没错，不是不会放开，而是不能放开。

“这样就好。”解睦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却把解睦脸上的欣喜读得一清二楚。被诡物盯上，他竟然感到愉快？真是个比疯子更疯狂的怪人。

“那么我们快去帮忙吧，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愿意跟我们走。”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过道，大厅里的人群早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李重萌被团团围住，看到他们仿佛见到了救星：“你们可算来了，这群人真是不可理喻，硬说是我要杀人灭口，你们快点给我作证！”

“这种情况下，事实胜于雄辩吧？”解睦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他身上，“诡物们已经能够进入这个避难所了，你们之前也都看见了，那么大的一只一下子就出现在大厅，要不是这个唐刀女，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呢。简而言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之前说要去找老鼠的那几个人，也是被那些诡物蛊惑，丢掉了性命。”

众人面面相觑，对解睦的话半信半疑。

“你们可能不知道，这里其实已经布满了人眼看不见的裂缝，诡物就是从裂缝里过来的。你们仔细感受一下，是不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视线，盯得你心里发毛？”他戳了戳一旁的歌利卡，示意他吓唬吓唬这群人。

“你不是说不让我注视其他人么？”

“那是一种比喻啦，快点看着他们每一个人。”

见到他们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讨论着什么，大家都不乐意了。

“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想独占这里的资源是吧？”

“就是就是，还在那里把杀人想借口！”

“少在那故弄玄虚了。”

无奈，歌利卡只好扫视一遍众人，以最低限度的影响来接触他们的灵魂。

“等等，真的有人在看我，是谁？”一男子惊讶地转身寻找视线来源。

“我也感觉到了，背后有人在盯着我！”

“我寒毛都竖起来了，那家伙说的会不会是真的啊？”

恐惧与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传递，有几个胆子小的直接跪在地上不停地求神拜佛，看来这一招还是挺有效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想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我也不拦你，愿意跟我们走的就赶紧收拾好行囊，我们去找一个安全的据点。”

见众人还是有些迟疑，解睦把李重萌和歌利卡推到他们跟前说：“这两人本事了得，会把想要靠近的诡物都收拾干净，确保各位安全无虞。”

李重萌骄傲地扬了扬她的唐刀，歌利卡刚想说些什么，解睦赶紧把他拉了下去。

“咳咳，总之想要离开的，去地上的储运中心集合，从这个地下室走上去就行了，我们只等半小时就出发，你们快点考虑清楚哦。”

他一说完，众人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他们或是表情木讷，或是激愤难当，没想到好不容易寻得的安身之所，马上就要毁灭殆尽。有人控诉着命运的不公，指天骂地地嚎叫；有人呆呆地缩在墙脚，任由绝望将思维吞噬；有人火急火燎地收拾着行李，口中念叨着听不清的语句。

谁也不愿意再次面对生与死的抉择，但他们不得不前进。

歌利卡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除了那个少年外，谁生谁死对他而言无关痛痒。倒是那两人，对接下来的行动充满忧虑。

“你这样夸下海口，我可不能保证这近一百号人的安全呀。至于那个家伙，他可和诡物是一帮的，你确定他会帮我们？”李重萌指了指歌利卡，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迟疑。

“帮，都可以帮，只要是为了他。”此时的歌利卡心情大好，因为从解睦之前说的那番话来看，他的灵魂已是自己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了。

“呃，那我们带着这么多人去哪里好呢？总感觉除了坚实的土地之下，其他地方都不安全。”

解睦用食指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粗略地画了一个地图，指着被他圈出的地方说：“这里有一个人防综合管廊，我寒假的时候去参观过，那里设施很齐全。唯一的不足就是距离这里有十公里远，并且不知道那边的防护门是否还能再次开放。

之前我看了时间，现在是上午11点，我们走过去要3小时左右。算上天气炎热带来的阻碍，应该能在日落之前到达人防管廊。”

他们细细商讨着路线规划，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众人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