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蝎将最后一把猎枪放进后车厢。
她重重摔上车门,靠着玻璃车窗掏出菸叼在嘴边,从前院落地窗看去,英格丽背着轻便行囊从厨房走出来,班尼向前递给她一片土司但被拒绝。夏洛特不参与这次行动,她负责留守照顾克莉丝汀和班尼,不过维诺亚给她留了把枪,以防丧尸闯进家门或佛莉妲恶化变成丧尸攻击她们。梅布尔已经穿好靴子站在玄关,那双酒酿般的眼眸瞥向红蝎时给她一抹浅浅微笑。
这时维诺亚从后院拎着两加仑油桶过来,医生脸色不算好。
"需要帮忙吗?"红蝎牵起嘴角问着,但她仍懒洋洋地靠着窗,看医生将沉甸甸的油桶费力地放进后车厢,"喔,看来是不用。"她呼出口菸,沙哑的老菸腔听起来有些恶意。
维诺亚垂首盯着后车轮,转眼红蝎嘴上的菸已经叼在医生嘴角,她轻轻吸了一口,将烟雾吐在红蝎發愣的脸上,"不需要做无谓的事,妳只要管好妳自己。"她满意地看红蝎回神后鬱闷的模样,将菸弹到草地捻熄。
"知道吗?妳是我见过最恶质的医生。"红蝎瞥嘴说道。
维诺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我曾经知道‘礼貌’和‘教养’怎麽写,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尸体不会跟妳讲道裡,当然罪犯也是。"她穿了件宽鬆衬衫,钮扣只到胸前露出大片肌肤,相较性感妩媚的女人,医生更给人强烈压迫感和绝对傲慢。
──别耍花样。
这是红蝎从维诺亚无声嘴型读出的讯号。
她摆了摆手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香菸纸袋:"把老弱妇孺留在家不是个好主意。克莉丝汀从会走路那刻起就知到怎麽躲避敌人,她或许是个爱哭鬼但绝对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红蝎用菸指向落地窗内,"不过班尼和夏洛特?妳确定要让她们留下?喔,这可不是明智选择,维诺亚˙约克医生。"
维诺亚顺着她的方向看进屋内,班尼紧紧牵着夏洛特的手,她们正在和梅布尔交谈,英格丽从鞋柜挑出一双适合的球鞋,克莉丝汀蜷着腿缩在沙發和一堆衣物裡。画面看来很平凡,甚至感觉不到离别前的哀伤与紧张。维诺亚沉静的观望着,内心激起了一丝涟漪,她知道伪装平静的表象下有更多不安和遗憾,但大家都在忍耐着。
"该出發了。"维诺亚沉着脸拉开驾驶座门,红蝎冷淡地瞄了她一眼。
这是趟不愉快的旅程,压抑气氛就象乌云笼罩着所有人,即使车窗外天气晴朗,每人脸上都找不出一丁点轻鬆的迹象,她们沉默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听着车轮辗过异物發出的细碎声,眺望失去人类后空荡荡萧条的城市街景。
如果佛莉妲还在,她会忍受不住沉闷的压力而大声嚷嚷或是唱歌,或许她有些疯狂,但不得不承认少了她喋喋不休的嘴,世界末日更让人喘不过气,就连英格丽都开始怀念那双如蔚蓝海水般,笑吟吟对她说无关紧要废话的女人。
喀!──
红蝎点燃一根菸拉下车窗吹风,她一手探出车外像要抓住微风似的张合。
所幸公路还算畅通,两旁停放的汽车被粗鲁移动过,或者该说被刻意推挤,歪歪斜斜地靠着两旁护栏,有些还翻进排水沟裡,总之萤光黄的分隔线笔直地拉向路的尽头,而她们正以破百时数奔驰而过。
……
"这不是好主意,雷曼小姐。"吉娜近期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
她总是否定艾薇˙雷曼,但效果不彰,她不像雷曼先生无法拒绝小姐的要求,而是没有资格说‘不’,毕竟她只是别墅裡微不足道的女佣。
"没关係,吉娜,"艾薇眨了眨比薄荷还清透的眼眸,带着一丝柔软笑意道:"让她来吧,是我自愿这麽做的,我希望彼此关係能够更要好,让她多了解我并不是坏事,对吗?也许…她会更心甘情愿留下来呢?"
吉娜微微抽动嘴角,像听了个无聊笑话或被人不轻不重啧了一声。
"如果这是您的意愿。"女佣眯着眼识相地离开。
当她再次踏进房内时,埃瑟丝如往常随侍在后。她手裡捧着一条柔软又蓬鬆的浴巾,目光顺着刺眼阳光看去,艾薇˙雷曼轻轻咬着下唇朝她露出一抹浅笑,埃瑟丝不确定那抹笑容底下是什麽情绪,彷彿带了些不安又坚决。
"需要我留下来陪您吗?"吉娜冷淡地问道。
艾薇快速瞄了眼埃瑟丝,朝吉娜摇了摇头。
"那麽,我会在门外等候。"她扔下一句话离开,掩上房门时艾薇对埃瑟丝露出羞怯的笑容。
她像个扭捏的小女生,站在落地窗前揪住裙襬,今天她穿的翠绿碎花洋装和她的眼眸相当搭配,看起来既轻盈又柔美。反观埃瑟丝却像个即将被处决的女人,僵硬地迈开步伐朝艾薇走去。
稍早她接到吉娜的通知,艾薇˙雷曼要求埃瑟丝服侍她沐浴,虽然这一向是吉娜的工作,但雷曼小姐希望埃瑟丝更亲近她。这让埃瑟丝感到恐慌,她试图‘拒绝’,但长期‘沉默’的下场让她没办法‘说’出口,字句在脑海裡徘徊但到了舌尖怎麽都吐不出,彷彿双唇被针线缝合没办法开口说话。
相较埃瑟丝的凝重,艾薇脸上满是期待又羞赧。她看埃瑟丝缓缓靠进,两人僵持五分钟她才伸手替艾薇解开洋装上的钮扣,随着核桃状扣子逐一鬆开,艾薇静静地接受埃瑟丝的‘服务’,她露出消瘦且苍白的上半身,不同于發育良好的女孩,艾薇的身体停留在永远的十五岁,平缓胸口令艾薇下意识想遮掩,但她忍住难堪,希望坦诚能彼此成为朋友,而不只是艾薇˙雷曼小姐和‘食物’的关係。
埃瑟丝视线扫过艾薇瘦弱身躯,她比穿戴衣物时看来更加娇小,彷彿颳起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她停下胡思乱想,将洋装最后颗钮釦解开,丝质布料顺着肌肤滑落,艾薇微微颤抖着,但她仍然挺直背嵴暴露在阳光下。她苍白皮肤渡了曾光晕,朦胧得不似真实女孩,更像天使或是精灵塑造出来的梦幻人物,艾薇的确很美,她的美不单单来自外表,更多是从灵魂散發出来的纯淨感,就像露珠、微风、甚至是从落地窗洒进来的一抹阳光,不自觉让人产生好感。
埃瑟丝克制自己收回视线,即使艾薇没有任何恶意,却让她想退缩。
她慌张地捡起散落在地的洋装,弯腰瞬间察觉到丝毫不对劲,迟疑的目光从地毯缓缓往上,顺着艾薇苍白细瘦的小腿到大腿,再往上瞥见绣着蕾丝的纯白女性底裤,顿时令她错愕地浑身颤抖,她并非畏惧艾薇身上错综複杂的手术痕迹,而是她藏在身体上的秘密。
──一个身理构造属于‘男性’的秘密。
"我、我可以解释…"埃瑟丝惊恐地往后摔倒后,艾薇手忙脚乱地想伸手扶起她时却见她强烈抗拒的眼神,"抱歉,我想妳一定觉得很噁心…我应该是男的,但我却穿着洋装和留长髮…"
埃瑟丝不可置信地打量艾薇,从她的容貌、身形以及声音都毫无破绽,如果不是退去洋装,她绝对深信艾薇是楚楚可怜的‘女孩’,而不是印象中‘男孩’该有的模样。
"我原本的名子是艾威──艾威˙雷曼,"她眨着一双水盈盈的薄荷绿眼眸,神情哀伤又慌乱,"如妳所见,虽然我的身理构造是男的,但我的心、我的灵魂的确是女的,或许有哪裡出了差错,但只要我认同、相信自己,我就会是我。"
埃瑟丝忍住想乾呕的冲动,她狼狈地往后退了半尺。
"这不是罪,对吗?"艾薇缓缓蹲下,像隻小狗爬向埃瑟丝,"我相信上帝肯定有哪裡弄错,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是谁,我是艾薇˙雷曼,父亲和母亲也接受我是艾薇˙雷曼,吉娜、哈瑞斯、大家都知道我是艾薇˙雷曼……"
当她几乎碰触埃瑟丝前,艾薇垂着脑袋瘫坐在地毯上。窗外阳光披在她肩头,但忧鬱神情却像连绵数月的雨天般糟糕,无论怎麽看她都像个受害者,委屈地接受身为男性的事实。
"我很抱歉欺骗妳…但是我不是故意这麽做的…"艾薇低着头哽咽地说着,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落在地毯和腿上,她轻轻环抱着消瘦的肩膀,这让她看起来更加淼小且无助,"我很抱歉…真的…真的很抱歉…所以请别对我露出那样的眼神…求求妳…别这麽对我……"
她口中‘那样的眼神’让埃瑟丝浑身一懔,她将目光转像玻璃窗,从反射镜面中她清楚看见自己的模样。那是参杂着恐惧、厌恶,眼底不自觉流露的情绪将表情扭曲,与记忆中某个模煳影像重叠。
埃瑟丝瞬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女性脸孔。
她的──母亲。
灼灼总想写些什麽疯狂的情节(灿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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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Angel or Evil(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