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驯兽师 第47章 招待所（五）

也许是早饭吃得少，王默语只挨了两次电击后就成功地对成瘾糕点免疫。

糕点引起的不是简简单单的食欲，人越靠近它，越会身上瘙痒难耐、疼痛难忍，糕点会散发出独特的气场，上瘾的人冥冥之中能接收到糕点的感应：吃了它，一身轻松；吃了它，神清气爽；吃了它，唯我独尊。

电击免疫的原理也很简单：尖锐、灼烧的全身疼痛碾压式地取代了幻觉中的痛与痒，将人暴力地、霸道地从臆想中拉出来，直面无法逃避地电击痛。

当然副作用也是相当明显。

一次□□的滋味足以震慑终身，王默语在短短十分钟内被电了两次，她强烈怀疑这会给她的心灵造成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段时间内可能都不想吃饭了。

但是这不重要，他们成功地短频快地战胜了成瘾物质。不人道，但是有效。

胡云天不可置信地看着王默语经历两次电击就能达成抵抗的成就，心想自己果然还是不能和疯子比。

“我建议我们两个先休息一下。”胡云天脸上的铁青色去了不少，显得更加虚弱苍白，像是没吃饱没睡好就被抽起来犁了二里地的骡子。他本来休息得有副人样了，看到王默语被电击的场景，直接 ptsd 了，自己好像又再次经历了两遍。

王默语看他下一秒就要猝死的憔悴样子，擦了把汗：“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建议。”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电话冷不防地再次响起，抬眼一看表竟然已经六点了。这招待所真似填鸭一般，量大管饱式投毒。

看来她还是心肠太软，纵容胡云天休息太久了。

听到电话铃声，胡淼应声睁开眼睛，哆哆嗦嗦地起身，嘴角带着癫狂的笑容，连滚带爬冲向门口。

细看之下，他身体周围完全没有外溢出的灵，肌肉也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形如枯槁，一副被抽走了生气与灵魂地样子，疯疯癫癫地取出了晚饭。

热乎乎的饭菜味道极大，菜味很快就填满整间屋子，王默语和胡云天闻到的瞬间条件反射地浑身打颤，好似又被电击了一般。

胡淼趴在门口的地上用手扒拉着羊排，吃了两口忽然充满敌意地瞪着二人。

“淼哥你继续，我俩不饿。”王默语赔着笑脸，拉着胡云天、抱着文曲星就进了卧室。

隔绝了饭菜的味道，两人的身体和神经终于能够放松下来，反锁门后，双双倒地。

能量摄入不足，身心抵抗电击，二人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时，听到了文曲星在嘎嘣嘎嘣地吃饭。

王默语强撑起身子，拿过来狗粮，和胡云天面面相觑。

她抓起一捧，左右端详，说出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你别说，这个让我更安心。”

胡云天咽了咽口水，坦诚地说：“这个闻着挺香的。而且看起来和巧克力豆一样，闻起来和午餐肉差不多。”

“对对。”王默语赶紧接茬，“而且营养均衡，配料都是鲜牛肉、鸡肝、青口贝，这用料组合起名“海陆空盛宴”不为过吧？还添加了维生素和益生菌呢！”

话一出口，二人都不装了，一人抓了一小把。

起初还是三五颗地试探性地往嘴里送，结果越吃越香，索性干脆像吃瓜子仁一样，一把一把往嘴里送，根本停不下来。

文曲星在墙角偷偷看俩人蛮横的吃相，暗自欣慰：人类终于懂得品尝真正的美食了！

越看越不对劲，这俩人怎么一口气吃了自己三天的量啊？！不由得庆幸：还好坚守住了自己地猫粮！

填饱了胃，被人类社会规训出的羞耻感又占据了上风，王默语缓缓开口：“那个……今天的事情……”

“你放心，我嘴严。”胡云天嘴角带着深棕色的残渣信誓旦旦地说道。

文曲星疑惑地凑上前去盯着胡云天左看看右看看，发出灵魂疑问：严吗？这不漏了满嘴？

天色暗了下来，小白和小青出去野了一天，现在回到了王默语的通讯范围内。

来得正好，她刚要强行接管小青身体时，想到了它被人目击偷肉的场景，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正在为探查敌情犯愁时，一群小小的灵的空位出现在连接范围边缘若隐若现，他们的房间距离 1 层的厨房确实远了点。

这个灵的大小，根据她的经验判断，估摸着大约是麻雀，毕竟天黑了，鸟类都会归巢，如同小白和小青一样。

王默语挪到了床头的角落中，头抵着墙，那里是小空位信号最好的地方，她瞅准时机屏气凝神，占据了一个小小的灵的空位。

似乎还挺暖和，她睁开眼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两个反着光的巨大黑色的复眼镶嵌在一个棕色的倒三角形上，两根长长的须子向外支棱着，戳到了王默语的身上。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一看，全都是这样的怪物！

这是……穿进蟑螂的身体，进了蟑螂窝了？！

视觉冲击过于强烈，王默语的本体快要把刚吃的狗粮吐出来。

“还好吗？”胡云天感觉王默语的本体状态不对劲，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背。

王默语一跳三尺高，胡云天的触摸让她以为是窝里的“同类”在触碰她。

它们倒是讲究，正在像猫一样清洗自己的身体，还打上了一层油光蹭亮的蜡层。

她赶紧低头，强忍着视觉冲击，强迫自己在脑海中重复曾经看过的科普内容：蟑螂不脏，很爱干净，人类历史中没有任何一种疾病是由于蟑螂引起的……

“听到什么了吗？”胡云天关切地问。

对对，自己是来打探厨房情报的，不是来蟑螂窝走亲访友的。

这里黑乎乎的，显然是它们的老据点了，看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她支起耳朵和触须，感受着更远处的震动和声音。

“……估计明天就能收手了。”一个轻快的女声说，王默语猜测应该是那个搀扶着明璐老太的服务员，芹香。

厨房里听起来很安静，没有其他厨师的样子。

明璐老太慈祥的笑声响了起来：“什么收不收手的，爱吃我老太婆做的饭就留下来嘛，多加几双筷子的事儿。我看着几个孩子挺好的，养段时间白白胖胖的，肥嫩一点，族长喜欢……”

什么意思？难道要把人养肥了吃？

刚想再听仔细一点，她眼前忽然一亮，紧接着刺鼻的喷雾从天而降，王默语随着大部队见缝插针地挤进了夹缝中。

“啧，怎么又有蟑螂。”芹香的声音再次响起，“奶奶，桃花源里应该没有蟑螂吧？”

王默语感到后背和四肢被轻轻地摩挲着，转头一看，几只大蟑螂正关切地围着她。

它们的复眼位置比她高很多，看起来她占据的是一个蟑螂宝宝的身体。

没想到，这倒是一个尊老爱幼的团体……

但是王默语遭不住这样的关切，速速把灵退了出来。

抬眼看到胡云天关切的眼神，王默语表情复杂地开口：“这狗粮，还真是吃对了……”

***

王默语不敢再贸然附身其他动物，重新启用了身手灵活的文曲星做探子。

厨师的大部队已经回房休息，厨房亮着灯，里面只有芹香和明璐老太，在调制着秘制酱汁。

该说不说，这份兢兢业业态度倒是让人敬佩。有那么一瞬间，王默语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爱岗敬业的良民。

她和胡云天埋伏在厨房门外，麻辣鲜香的味道飘了出来，俩人的魂都要被这香气勾出来了。

忽然，熟悉的橘红色光芒从厨房门的缝隙中漏出！

竟然是黄家人？！她不是姓于吗？

王默语和胡云天同时向对方投去疑问的目光，红光很快消失，麻辣鲜香的味道中混入了熟悉的勾人魂魄的别样味道。

二人同时条件反射地抽搐了一下，幻痛袭遍了全身。

抽动中，胡云天的脚踢到了门，咚的一声立刻引起厨房内的警觉。

“谁？”芹香抄起一把尖尖的西厨菜刀藏在身后，向门边走。

开门的一瞬间，芹香手起刀落，随着她一声尖叫，刀落在了地上。

只见芹香持刀的手上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一点肉色，她手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蟑螂，正在啃食手部的皮肤：蟑螂不是咬人，而是在吃人。

胡云天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菜刀，王默语趁芹香慌张地甩掉蟑螂的功夫打出□□，芹香颤抖着倒地。

眼前一道银光闪过，王默语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一个侧翻躲闪到大岛台的后方，回头再看刚才站位的地方，一把砍骨刀插进了钢制的橱柜门上。

好快好准！王默语做了个手势冲着门外，让胡云天不要出声也不要进来，这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局面。

胡云天乖乖地闪回至门后的阴影处，他的心跳得和他的退堂鼓一样激烈：根本不用王默语说，逼他进去他都不愿意！

明璐老太笑笑到：“小姑娘大半夜的跑到厨房来做什么呀？是不是饿了？来，奶奶正在做麻辣烫的夜宵。你来尝尝？”

凭借着擦得锃亮的不锈钢橱柜，王默语看到明璐老太正一点点地朝她走来，手持两把中式大菜刀，找着角度随时掷出。

她也慢慢后退，一边试图用灵呼叫战神：黄家人惧狗，她刚好又有两只。

终于连接上了战神，她冷笑一声，她准备装个大的。

“麻辣烫啊？好啊，只是……我怕你没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