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怎么能这么疏忽大意。她明明就是靠着灵能者外溢的灵找到的小娟三人,怎么转头自己光顾着使用灵能忘了会暴露这件事!!
灵能者老窝里关押的疯子大概率也是灵能者疯子啊!他虽然没有外溢的灵但是不代表他看不见啊。
大意了,真是太大意了。
王默语花了两秒钟的时间决定绝对不让文曲星陪葬。她好言相劝文曲星见机行事独自跑路后,收回了全部的灵,并将灵收敛至体内。
疯子肯定是看到她在屋里的位置,继续躲在柜子里无异于等死,王默语不再耽搁,立马钻出柜子,猫着腰躲到架子后面去。
柜子靠着北墙放着,疯子估计会先冲到北墙找人。她计划着顺着柜子后侧一点点挪到南墙,等疯子摸索着北墙向屋内深入时,悄无声息、秦王绕柱般从门口逃出去。
计划很完美,现实很残酷。
她刚爬出柜子,东厢房的门就被粗暴地踢开了。
文曲星倒是麻利,一出柜门就闪进了杂物堆中看不见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院子里池塘旁的灯亮了起来,淡淡地照亮了一点东厢房。
疯子的影子长长地投射进屋内。从影子来看,他真的很高大,像是顶天立地地扛着东厢房的门一样。
疯子也许是吃饱饭了,看起来身体和灵都有所恢复,腰杆都直了。也许是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的信心,他并没有隐匿灵,周身笼罩着淡淡的红光。
好歹也算占个敌明我暗的优势吧。王默语躲在柜子后面大气不敢出,只能靠精神胜利法给自己加油打气。
果然如她所料,疯子一进门径直走向房间北侧。
他神志不是很清醒的样子,迎面走向桌椅堆成的小山,仿佛觉得这堆杂物会随着他的到来自动避让一样。
不出意外的一声闷响,他的小腿胫骨狠狠磕在了桌子腿上。
王默语躲在后面听着他被撞的动静。再次给自己打气,敌蠢我慧,胜算翻倍。
疯子吃痛哼了一声,接着双手抱住最上方的一排椅子奋力向后抡去!他这一怀抱足足甩出去5把用料扎实的实木椅子。这五把椅子斜飞出去,砸向旁边的锅碗瓢盆的架子,带着几口锅丁零当啷地飞向门口。
好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智慧派不上特别多的用处。王默语紧张地舔舔嘴唇,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迎面撞上他会被甩多远。自己的计划可千万别出岔子,她可没有plan b了。
这么大动静能不能引来狐狸洞的安保啊?他们那个破会怎么还不结束?难道还要聚餐吗?恐惧让她的脑子开始乱了起来。
疯子并不需要喘息的样子,他像是铁了心要拆了这座小山。
王默语也抓紧了这个好时机,趁着桌椅倒地和锅碗叮当作响之际,一口气往前跑了好几个架子,被一个旧报纸旧书堆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她刚爬到顶正在下降时,疯子那边突然消停了。
他的动作还挺快,转眼之间,桌椅小山已经被移平了。
王默语的右脚悬在半空中,不敢往下踩。她刚才趁乱翻过时发现,旧书还好说,踩起来很瓷实,旧报纸堆踩起来有轻微的沙沙声。
她躲在书堆后面,不知道疯子走到了哪里。
王默语的姿势很怪异,她蹲在左脚上面,全身的重量加持下左脚已经酸了。她试图将右脚抬回来,可是不站高右脚根本抬不上去。站高是不可能的,疯子已经走到了屋子深处,她一露头随时都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
她强撑着,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她不得不用手往上拉自己的身体以分摊左脚的压力。
啪的一声从北墙处传来,接着是瓷器碰撞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在打开橱柜区。现在王默语确认了,这个人就是又疯又傻又暴躁。那边橱柜的厚度头脑清醒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藏不了人的。
这倒是给她继续赢得了逃生机会。看来她运气不错,老天爷在帮她。
疯子像是气急败坏,接连打开好几个柜门。王默语赶紧踩下右脚。
左脚压力减轻的同时,右脚下传来脆生生的沙沙声。开柜门的声音戛然而止。
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滑落,汗珠落在纸张上的声音在她耳朵里听起来像是落石。房间里静悄悄的,疯子究竟是在原地侧耳细听还是已经悄悄挪到了书堆另一侧,王默语不得而知。
未知是恐惧的源泉,她想象着疯子站在书堆另一侧,嘴里扎着鱼刺流着血。她甚至真的感觉恶臭味和血腥味从书堆那头飘过来。
碗碟的轻微碰撞声打破了沉默,随着一声轻微的“喵”后,一连串的碗碟碰撞的巨响爆发出来,此起彼伏,那阵势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简直是万众养猫人的噩梦。不过此时不比往日,王默语觉得这猫简直是大救星。虽然它嘴里说的是:“好可怕,好可怕,我先走了。”
在文曲星的掩护下,她抓紧时机一溜烟跑到了南墙。靠着南墙的架子排放着整整齐齐的干杂活的工具,各式各样的斧子钜子一应俱全。
想了一下,她挑了把趁手的斧子。一来可以防身,实在不行也可以给自己个痛快。木质的手柄握在手里有点打滑,她擦了擦手心的汗。
透过架子的缝隙,看到文曲星的肥硕的身影灵巧地跃过门口东倒西歪的桌椅,没有弄出任何声响飞跃出了大门。
很好,希望这只馋猫能够喊人来。自己活命的胜算又稍微增加了一些。
北墙又传来了暴躁的开柜子的声音,这次柜门打开的声音似乎有点不一样,不过没关系,稳妥了。王默语现在和疯子分别位于屋子的对角线两端,和计划的差不多。
她猫着腰来到了西墙,门就在五米远的地方。夹道摆满了着半人高的青花瓷大花瓶,几乎无处下脚,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得侧着身猫着腰过。如果疯子此时返回门口,她无处可躲,只能踮起脚小碎步后撤。
墙角处又开始摔摔打打,声音闷闷的,应该是在被褥中翻找。王默语已经来到了大门前,前方是被疯子乱扔的散落的东倒西歪的三把椅子,将门堵得迈不出去。
她并没有文曲星那么灵活的身手,上下看了看只能开始搬椅子。摔摔打打被子的声音依旧在继续着,疯子还在屋子的东北角犯傻瞎找。
这仿古的实木椅子比看起来还要沉,她憋红了脸轻轻抬起最上边的椅子,抬着它退后两步再转身。
她的后腰承担着椅子的重量,稳定着整个上身,在发力抬椅子的一瞬间,肌肉收缩,伤口被撕裂开,甚至顺着伤口撕得更深创面更大。
搬椅子的两步路,血和着汗水很快浸透了她的衣服。
她慢慢将椅子放下,来不及喘口气,马上闷头去搬第二把椅子。
低头的恍惚间好像有点不对,抬起椅子的瞬间她才意识到:摔打被子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屋子里又被骇人的寂静填满。
大脑已经不敢思考寂静的原因,她机械地转过头看向北墙。
歪七扭八的桌椅的尽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窗外暖暖的灯光照着他打绺的头上,眼睛被埋在头发里,一张鲜红嘴半张着汩汩地流着血。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盯着王默语。
实力上的悬殊,不言而喻。她一动也不动,身体就像是那种一紧张就装死的山羊一样,仿佛不动就可以被放过。
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了眼睛。那双眼睛就如同她猜测的那样,没有智慧,更没有理智。
疯子不像是个大活人,更像是一个程序简单的战斗机器人,凭借着强壮的身躯和简单的指令横冲直撞地完成破坏的工作。
在绝对的体力差距下,王默语大脑一片空白,疯子不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对视两秒之后,伴随着一声狮吼俯身直直地冲来!
恐惧和求生欲的加持下,她的肾上腺素飙升,手中的椅子也变得趁手了,奋力将椅子甩了出去!
疯子一个急刹,稍微歪了下头,毫发无伤地躲过了飞来的椅子。
椅子重重地砸在了橱柜上,柜体剧烈地摇晃,里面传来清脆的碗碟碰撞声,一听就是上好的骨瓷。
王默语右手抓过门口的最后一把挡路的椅子,左手抄起斧头瞄着疯子的头扔出去。
飞来的斧子眼见就要削掉疯子的半个脑袋时,他连连后退,向右一躲,倒在桌椅堆和橱柜之间,斧子贴着他的手牢牢地钉在桌子腿上。
连着两把疯子都毫发无伤,他似乎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生准头不太好,咧开血肉模糊的大嘴嗬哧嗬哧地笑,一边起身。
王默语双手握住椅子腿,原地蓄力转圈,借着惯性将椅子扔出去。
椅子脱手的瞬间,疯子就笑了起来,它笔直地飞向了橱柜。
只听得一声巨响,椅子砸中了橱柜顶后柜板破裂,椅子直接斜插进橱柜顶,整个橱柜摇摇晃晃,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大作。
橱柜变得头重脚轻,重心外移,一阵摇摆后最终吃不住劲向前砸去!
橱柜下的疯子原本张着血盆大口还在笑,橱柜迎面砸向他的时候才慌了神,拔腿就跑,终究是腿力赛不过重力。
随着满柜碗碟清脆的破裂声爆发,疯子面朝地直直地栽了下去,双腿被死死地压在橱柜下。
仓促的计划奏效了,王默语瞄准的从来都不是疯子本人。凭她的力气和准头硬刚活不过两分钟,还好她还有理智和冷静。
从疯子的头部缓缓地向外流出一道血,他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
随手抄起一条椅子腿,王默语朝他扔了过去。椅子腿砸在他头上发出闷响弹开,他依旧一动不动。
疯子的双手空空地摊在头前,能触及到的地方也没杀伤力大的家伙事。此时不补刀,日后定后悔。
她挑了根顺手的椅子腿,大着胆子走向前,高高举起正要下砸时,疯子的头突然转向侧边!
王默语立即收手后退,他惨不忍睹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再说着什么,眼睛哀求地看向她。
这双眼睛变了,里面噙着泪水,在微弱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饱含着恳求和无助。
她狐疑地向前挪了两步,举起椅子腿随时准备砸下。
她听见了疯子的话:
“求求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