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雪堡 第5章 授人以渔

柳春不在意地笑了笑，低头夹起一块豆腐：“应该的，我们是军人，职责不就是保护你们。”

“但对我们来说，你们的帮助是我们绝望中的希望。”李茉是个敏感又心思细腻的人，一直默默记着这份恩情，在她看来，庇护她们或许是军人的职责，但不是自己可以心安理得不懂感恩的理由，“对了，柳少尉，你们最近在忙什么啊？感觉来去匆匆的。”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充道，“如果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柳春一双丹凤眼，笑起来总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但此时他抿唇看来，却让李茉觉得格外温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望哥带着我们在周边击杀丧尸，想着能不能帮上普通群众一把，至少丧尸少一点，路上也安全。”

“好事啊！”原本正闷头干饭的季鸢从忙碌的吃饭工作中抽离，“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我学过武术，也练过跆拳道，保证不给你们拖后腿！”正襟危坐了一秒，就又被饭香味吸引。

柳春也没在意季鸢看似随口而来的玩笑话，轻轻笑了笑，侧过头去看她，玩笑似的道：“这可不行！你们可是我们军区如珠似玉的宝贝，万一在外面伤了，我们可是会心痛的。”季鸢也没执着这个问题，倒是被柳春逗着笑了笑。

李茉低头抿了一口汤，咸咸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两鬓的碎发微微垂下，再抬起头时恰好对上柳春的视线，毅然而坚定的目光使柳春随意散漫的微笑淡了下去，他轻轻放下筷子，思索了片刻，才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回去问望哥。”

“可不可以让我和檀上尉聊一下？”李茉直视着柳春的视线，语气轻柔而坚定，“我会说服他的。”

柳春朝着李茉的方向坐直了些，点了点头：“明天下午一点，我和望哥会带队出去找找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幸存者，大概五点会回来。你们可以在食堂这边等着，暖和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柳春就是下意识地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会说服檀望，也期待这些女孩能给因为末世到来而越来越死气沉沉的S军带来新的活力。

饭后，李茉等人一走出食堂，杂着飞雪的狂风就如同刀子一样划过来。

“越来越冷了。”余霞抬头望着飞雪，脸上看不到半分表情。李茉闻声也抬头看去，露出衣服的肌肤瞬间感觉到极大的寒意。余霞低下头，心里却是比风雪更大的寒意，不愿开口说出猜测却依旧开口道，“食物和水源可能会断。”

“思思姐！”几道挺拔的身姿从不远处走过，中间还护着一人，姜依依开口喊住沈思思，小跑着向她跑去。

沈思思连忙几步上前，拦住了姜依依，又转头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军人，让她们先走。姜依依这才注意到那人，瘪瘪的外套，脸上有些划伤，走起路来脚步不稳：“思思姐，这是你们救回来的人吗？”

“对，”沈思思脸被天气冻的有些发红，末日后疲于应对的黑眼圈也留在了脸上，但尽管如此，依旧平和温柔地安慰着这些来投奔军区的学生，“这几天还好吗？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们。”姜依依想到刚刚被众人保护着的那人，“思思姐，我在大学是学医的，而且我妈妈也是从事这方面的，我虽然学的不多，但一些基本的外伤和轻伤还是可以应对的，我可以过来帮忙！我看得出大家都很累，多个人帮忙也会好点。”

对于姜依依主动提出的帮忙，沈思思内心格外感动，但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行：“依依，如果只是极寒，我很高兴你可以来帮忙。但现在还有丧尸，他是我们从丧尸手里救回来的人，他的伤据他自己所说是为了躲避丧尸追赶而造成的，这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会感染丧尸病毒。你没有什么防卫的能力，如果他忽然攻击你，你的安全得不到保障，我们不能让你去的。”

一字一句都格外温柔，姜依依知道她说的没错，却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失落。沈思思看出她的低落，但还有太多太多的事再等着自己去处理，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默默地表达自己的安慰。

宿舍里

李茉一个人站在窗户前，隔着玻璃向外望去，白茫茫一片的风雪早已遮盖住她的视线，这段时间尽管没人提起，但那种看不到尽头的绝望一直默默地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每一个人都在努力，那些军人们起早贪黑，只为了多杀一点丧尸，多救几个人，但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往日的平静。过去的正常的秩序就像一个摸不到边际的理想，期待愈久，就会愈加绝望。

姜依依无所事事地坐在床上发呆，混吃等死是她往日常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但真过了这么几天的日子，她忽然发现她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她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在末世之下去帮助更多的人，她想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但她也知道沈思思所说的情况是客观的，她没有自保的能力，她只能先保护好自己。

“茉茉，明天去找檀上尉吗？”余霞察觉到宿舍的低气压，适时地开口打破沉默，“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去！”本就有些沮丧的姜依依连忙附和，“我想去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那我也去！可没有宿舍活动撇下我的道理。”季鸢一看大家都去，下意识地跳起来举手。

李茉没有转过身，却笑了起来，她伸出手在玻璃的雾气上画了个爱心，就算是末世，但身边有最好的朋友们相伴，好像也不那么痛苦。

第二天，102寝室早早地就集结在食堂，只为蹲守檀上尉回来。

“是不是他们回来了！”季鸢眼睛最尖，远远地就看到风雪中穿着墨绿色外套的几人。

人群中的一人微微侧过头来，垂下的左手对着食堂的众人比了个大拇指，李茉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连忙小跑着出门，其他人也跟在她的身后，向檀望等人跑来。

“檀上尉！”李茉叫了一声，檀望向几人看来，乌黑的眸子看不到什么情绪，只是点了点头，迎着几人走了几步。

“我想和你谈谈。”檀望依旧看起来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只是低声说了个“好”，又想到了什么，继而开口：“去餐厅聊吧，外面太冷了。”

餐厅里，檀望和李茉等人坐在一桌，柳春带着其他人坐在一旁，却悄悄打量着这个方向，忍不住有些好奇李茉到底会讲些什么。大约是探究的眼神太强烈了，檀望转过头来瞪了柳春一眼，柳春只好悻悻转头吃饭，却依旧悄悄听着这边的动静，早早了解了自家兄弟的檀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上尉，我想跟队一起出去帮忙。”李茉迎上檀望的目光，坐的笔直，郑重地开口。

檀望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们不合适。我们帮助你们，是希望你们活下去，不是让你们喂丧尸的。”

这话说的格外直白，但李茉却没有放弃，接上了檀望的话，“对，你们帮助我们，是希望我们能活下去。但上尉，你觉得这个末世什么时候能走到头？军队和警局都有热武器，普通人也有能防备的东西，但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丧尸还是那么泛滥。局面没有控制住，除了一开始的消息遮掩，只能是这些有抵抗能力的地方大量沦陷了，我猜的对吗？”

檀望注视着李茉，却没有打断她的话，他知道李茉所说的是事实，她展现出了不同于他所估计的智慧。他原以为李茉会说些什么少年人满腔热血的话，但这特别的开头倒让他也莫名期待着李茉接下来会说什么。

李茉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如果丧尸的问题依旧是无法解决的话，那么我们很可能要学会和丧尸共处，但那个时候长久庇护在军队羽翼之下的我们，早晚会沦为丧尸的盘中餐。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局面持续失控，如果我们毫无自保之力，到时候一点点的意料之外就足以击倒我们。我提出跟队，不仅仅只是想帮忙，也不是想送死，相反，我是想活着，更想长久地活着。上尉，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出人意料的，檀望笑了下，与他一贯的冷酷形象不同，他笑的格外真诚，乌黑的眸子也显出几分柔和，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认真的想了想：“行，但你们得通过我的测试才能跟队。这几天就先跟着我练些基本功，时间到时候让柳春通知你们，”他顿了顿，有些打趣地继续道：“他不是你们的内应嘛。”

“哪有！”一旁正假装吃饭的柳春捕捉到关键词，大声喊冤，“望哥，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