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伤得很严重,书院里的那些人找我父母勒索了一大笔医药费后,暂时没有再为难我,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几天。
可是因为他们暂时的放松就可以让我磨灭掉逃跑的意愿吗?不,这里每天还有其他人在受苦受难,以后还有其他孩子会被送进来受折磨,我要尽快逃出去报警,早点把这个地狱毁灭。
早一天毁掉它,就少一个孩子被毁灭!早一天毁掉它们,就少一群孩子被毁灭!
尽管那个女生劝我不要冲动,不要总想着逃跑,捱过去就好了,就当做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好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在地狱走一遭,还怎么可能有勇气肆无忌惮地活在阳光底下?这辈子都只会活在阴影当中,活在梦魇里。想要摆脱噩梦,就必须亲手摧毁它。而一旦选择被时间蹉跎了意志,就会再没有反抗的勇气和能力。
所以,快点逃!
我每天都趁着打扫卫生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在里面四处乱逛,偷偷观察着书院里面的环境,想找一个薄弱的突破口。
想逃出去真的很难,书院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监狱,厚厚的围墙上还有锋利的铁丝网,很多角落里都有监控,更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眼睛——里面的老师,工人抑或是学生,时时刻刻监视着那些有异动的人,随时准备去举报。
一天早上,我正在打扫书院中央的庭院,突然听见敲门声,那个最开始见到的中年妇女急急忙忙赶过来,准备打开里面的门锁。
我不自觉地捏紧了扫帚的竹把,直直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吱呀——”门开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打开的大门,有一种冲动涌上心头,让我想直接冲出去,外面就是渴望已经的自由啊……可是我逃不掉,他们人太多了。
“冷静,冷静!要从长计议!”我在内心默默告诉自己。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好像是山长的声音和一个有些沧桑的男人声音。
很快那个女人拉着一个粉雕玉琢、穿着讲究的小男孩走了进来,后面吴龙渊带着两个教官跟了进来。
那个男孩不哭也不闹,漂亮的脸上全是漠然,眼神是空洞的,没有一丝小孩子该有灵动。他为什么会被送进来,甚至还要惊动山长亲自带人去接?
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他似有所感地抬起眼眸和我对视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和他对视时,我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我,好像是见过他的。
吴龙渊也发现我杵在庭院中间半天没有动作,对我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不要偷懒啊,懒惰的孩子可没饭吃。”眼中暗含警告,让我不要看不该看的东西。
我慌忙低下头,匆匆挥舞扫帚打扫卫生,缠着纱布的手被磨得隐隐作痛。
那个小男孩真的和我们不同,不同之处在于书院的人对他更狠。
他被扒光了衣服关在小黑屋里,关了整整10天,而且前两天都没有人给他送吃的,后面几天也是有一顿没一顿地送一些剩饭剩菜给他。并且男生的小黑屋条件比女生的更差,里面连厕所都没有,只有一个尿桶,从外面路过都可以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尿骚味。
我每次早饭都假装手在桌子下撕着馒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然后悄悄藏下半个馒头,趁着第二天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溜到男生烦闷解脱室那里,将用塑料袋包好的冷馒头塞进去给他,我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从来没听见他哭过,也没有看见过他的眼眸里盛着泪水。
偶尔他在通风口那里等着我,晨曦映照在他的眸子里,像剔透澄澈的琉璃一样,这些人世间的丑恶并不能打倒他。
他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呢?
尽管有我的援助,男孩被放出来时还是瘦了一大圈了,连脸颊都凹陷下去了,下巴尖尖的,巴掌大的小脸显得眼睛更大了,有一种病弱的美感。
可是书院里的人并不会因此怜惜他,反而变本加厉,给他安排各种脏活累活,加大他的体能训练力度,不断地折磨他。而且他来了以后,其他人都不用担心表现太差而被揪出去挨戒尺了。因为他从来不会向老师问好,从来不会背各种感恩词、训诫文,挨打时也从来不会喊痛哭泣。其他人也可以随意在他身上发泄怒火,以欺负他为乐。很快他就伤痕累累了,身上总是带着各种的伤,书院的人顶多给他擦点药膏,医院都不会带他去。
可是,这些难道是他应该承受的吗?是他的错吗?
他好像不会说话,没有人听到过他发出一个字的音,连痛呼都不会有,他总是沉默的,忍受着一切。
我想帮他,可我无能为力,我没有能力在一群恶魔的手下护着他。书院里不需要古道热肠的侠客,想帮别人不仅会把自己搭进去,还会让他被打得更厉害。
没有能力的打抱不平只会累己累人。
我只有快点找逃出去的方法!逃出去,借法律的力量毁掉地狱,这些人才会得到救赎,那个孩子才能摆脱黑暗!
我加快了勘察速度,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跑的策略。
我把整个书院都差不多摸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可以逃出去的缺口,甚至还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我只有沉下气,安安静静地做一切‘该做的事情’,不敢再透露出一点想逃走的迹象,暗中观察书院的人员管理情况。
书院管理很严格。书院大门平时都是紧闭的,而且旁边还有保安亭,时刻有人在站岗,没有一丝逃出去的可能。每天上课都会点名清点人数,没有答到的人会被严厉惩处。而晚上是八个人一间宿舍,一个人出问题全宿舍的人都要受罚,所以每个人都会相互监督。并且宿舍大门晚上落锁了,旁边有一个小宿舍,晚上都有人看管的。并且时不时会突然集合训话,顺带清点人数。
想逃出去,难。
我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月,除了最开始吃了些苦头,后面有那个女生提醒,我平时也比较谨慎,再加上那个小男孩吸引了大量火力,我倒没有被抓到多少错处,也没挨太多打。
可是这样的生活反而让我十分恐慌,我害怕被磨灭了斗志,变得和大多数人一样选择活在沉默、冷漠、麻木和互相猜忌里,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我决定要去那个女生警告我千万不要去的所谓的禁地里看看,那里是我逃出去最后的希望了。
据说曾经有个男生私闯禁地被发现后,挨了一顿‘龙鞭’,被打得半死,他被送去医院后就再也没回来,可能是被家里人接走了,最后的最后也不了了之。
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但是我无从知晓,我只有自己去一探究竟。
我不动声色地谋划着去禁地看看,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那个女生。
我很快就找到机会了,就是家长开放日那一天。我的父母并不会来看我,我不用去参加这个活动。并且那天人流混杂,不会时时刻刻清点人数,管理人员也不会注意到我消失了一会儿,只要我动作够快,谨慎点就行了。
家长开放日到了,常闭的大门被打开了,家长们进来了,书院里沉闷的空气流动了起来,阳光似乎都明媚了。
去见家长的孩子们都笑着,不论他是否真的开心,他们只需要表现出恭敬懂礼的模样,成为家长期待得到的乖孩子,争取早点被家长接走。
在校长和老师的讲话致辞后,他们流露出悔恨痛苦的神态,和家长抱头痛哭,表达自己内心的后悔,让家长看到了想要的结果,他们就可以被接走了,离开这个地狱。
离开地狱的人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到家就变本加厉,和家长期望背道而驰,继续被送回书院回炉重造;二是戴着面具,藏着怨恨活下去,按家长的意愿走下去,最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我和其他没有到期限的学生一起,在靠后的一间教室里上自习,最开始有一个老师在看着我们,很快他就被叫出去帮忙了。
这次来的家长比较多,他们要看好外面那群学生,不能让他们乱说话。也不能让家长去不该去的地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我故意坐在最后面靠门的地方,趁着没什么人注意,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一路上充分发挥这几个月观察到的东西,避开摄像头和人群,来到了书院最深处的禁地。
那个屋子稍显破旧,是古时那种青砖白瓦房,看样子有些年岁了,和书院新建的建筑很不一样,木门是锁着的,但是锁很新,没有落灰,看样子经常有人进出。屋子和周围的围墙上都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本来应该是很清醒唯美的场景,在这个恐怖的书院里却有一种阴森和诡异感,十分的违和,显得格格不入。
爬山虎中间勉强露出了一扇窗户的形状,轻轻拨开藤叶向里面望去,里面灰蒙蒙的,很空旷,有一张桌子在里面,还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铁链、鞭子之类的,倒像一个古代的那种私刑堂。
我想起自己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逃出去的路,于是不再探究房子里面有些什么,开始专心致志地探路。
围墙都是新砌的,不像那栋房子一样破败,不存在塌倒的情况,墙角也没有狗洞让我钻出去。
事情好像陷入了绝境。
难道我真的要放弃吗?
有点卡文……最近也有点迷茫……后面的情节和豫章书院的情况不会很相似了,很多地方夸大处理,毕竟要为小说服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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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逃生游戏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