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狂想曲 第2章 序⑵

下城区的居民楼密密麻麻，一个个墓地大小，旁边紧挨着公厕，然后是杂物市场。

到处都是灰扑扑的。

更远处是高高拉起的电网，碗大的缝隙里填满了树木的绿色。

下班的人匆匆忙忙赶回家做饭。

路上碰到一对情侣在吵架，悄悄驻足。

女方情绪十分激烈，不断殴打男方，“你说好了，咱俩好好过日子，你为什么又去偷人家东西！！！？？？”

男方只护着自己的头，也不躲也不吭声，将沉默进行到底。

路人一听，本来对女方当街殴打别人还颇有微词，现在只觉得男人活该，嘴里咕哝一句：“偷东西，活该！”又匆匆走了。

卖汤的大叔把脑袋从窗子里艰难探出来，努力伸长脖子往外看，但实在隔的远，也没听清什么，目光看见坐着轮椅过来的年轻人，忙叫住他。

“嘿，小伙子，你知道那边在吵什么嘛？”

轮椅到了台阶前停下，年轻人抬头，露出一张好看的脸，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他摇摇头，“不是很清楚。”

大叔遗憾叹气。

又看见他坐着轮椅，人也眼生，应该是新来的。

他有心想让新来的街坊感受一下他们筒子骨楼的人文关怀，于是热情道：“小伙子你需要帮忙吗？你是新来的吧？我是这楼卖汤的老李。”

年轻人眼睛睁圆了，又无奈笑了，“不是，李叔，我是云岑。”

老李瞪大眼睛，上上下下又看了个遍，才恍然大悟：“啊，是小岑啊。”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吗？”他嘿了一声，“你回回乌漆麻黑的天回来，我都快忘了你长的什么样了！”

云岑边笑着说：“换班了，以后都下班早。”

边从轮椅上站起来，把轮椅抬上台阶。

然后跟老李告别：“李叔，我先回去做饭了。”

老李眼睛瞪的更大了，胡乱答应：“哎？哎！”

他把头缩回去，原来这小伙子腿没断，怪事，没断腿还坐轮椅。

他摇摇头，继续熬汤了。

那边，云岑一离开老李的视线，脸上的笑就淡了。

伸手按住太阳穴，忍无可忍似的，“闭嘴，不然还能怎么样？我去给他熬汤嘛？！”

机械声毫无波动：[真诚是面对他人的基本操守，宿主并不会做饭，不应该找要回家做饭的理由告别。]

紧接着，机械声继续说：[距离宿主绅士礼仪的培训还有三个小时结束，请宿主认真执行系统命令，否则系统将依情况延长培训时间。]

[现在，一个真诚优秀的人，应当会做出美味的晚餐。请宿主在半小时内做出晚餐。]

云岑推门的手一顿，面无表情：“我不会。”

[宿主，学习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具有的基本技能，有话说，不会可以学。请不要消极应对系统命令。]

云岑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先把轮椅放好，才去翻自己的空间纽里有什么。

刚翻出一袋速食面包，忽然一则通讯打了过来。

“喂？”

“小岑，你现在有没有事啊？”

云岑用牙撕开包装，心头一跳，“…没事。怎么了吗？李研究员？”

李研究员好像松了一口气，“…那你能不能来这边的一度畸变区？”

“雾月？”

“是的是的，我们这边遇见了麻烦。雾月这里突然起了浓雾。你带着除雾器过来可以吗？”

通讯里的男声有些失真，还有细微的电流声。

云岑咬着面包，思索着。

这时，系统出声：[助人为乐是做一个好人的必备品质，请答应同事的请求。如宿主拒绝，将受到惩罚。]

云岑：……

“行，我马上过来。”

起雾？

他看着空间纽里那个中型除雾器，起雾了，应该要回来才对，那边有什么值得起雾了，还要研究的东西吗？

他收拾了东西，缓缓笑了，自言自语：“好吧，我有点感兴趣。”

他这次没坐轮椅，就跛着右腿，赶去车站。

因为大灾变，高科技文明毁于一旦，只是留下的诸多遗迹中，留下的各种信息，即便是残缺的也足够如今这个时代用了。

几年前还没有的空间折叠技术横空出世，一来就攻占了各大市场，其代表性产物就有具有储藏功能的空间纽，以及速度极快的列车-月之下号。

这个时代的人对早已坠落的月亮有一种独特的情节，高悬的人造月并不能疏解人们对于月亮的思念。

所以生活里，总是要给一些喜欢的东西，冠以月亮的名字。

几年来，月之下号的轨道已经铺设满了十四个州，是如今的无车族最主要的出行方式。

云岑到站口买票等车，心里始终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其实不是很想乘坐月之下号。

这边的月之下号制作后期，克洛诺斯公司借助药研院的场地，药研院有一部分研究员也参与进去了。

克洛诺斯的实力不用怀疑，但作为同事，对于同僚的工作能力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也许我这个时候要相信克洛诺斯的质检员，又或者相信自己没这么倒霉正好碰上出事。

他无奈想着，顺着人流上了刚刚到站月之下号。

车厢里，各类机械义肢眼花缭乱，云岑一个跛子居然受到了不小的关注。

他们热情的向他推荐自己的机械义肢，云岑碍于系统，全程微笑温和有礼的拒绝直到来到自己的位置。

但在坐下时，有个小孩扯住他的衣角，大大的眼睛，黝黑的瞳孔，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声音清脆：“哥哥，你的脸真好看，你在哪里换的脸呀？”

小孩歪头，笑容可掬，他摊开手掌，“我可以用这个跟你换哟。”

云岑目光从他的眼睛移到手上。

像是一枚符号古怪的福牌。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话在嘴里转了两圈，才压住声音，“…小孩子不要这样说话。”

小孩愣了一下，继而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哥哥，我只是想问你换脸的店。你好凶啊。”

云岑：……

他俯下身子，跟小孩平视，“你是谁家的小孩？你爸妈呢？”

小孩看他油盐不进，眼泪都要掉了，咬着牙气鼓鼓把福牌往云岑手里一塞，努力微笑。

“哥哥，要小心浓雾哦。”

云岑一怔，回神小孩已经没影了。

他皱眉，“云边，你有看到那个小孩去哪了吗？”

系统没有响应。

云岑目光一冷。

“亲爱的乘客们，雾月站到了，月之下号祝您——生活愉快。”

“欢迎下次乘坐。”

车厢门打开，云岑下车，才走出两步，就有一股寒意袭来。

不知什么时候，天居然已经暗了下来，车站被浓雾笼罩，照明灯忽闪忽闪。

云岑打了个寒颤。

他心里不好的预感加重。

他点开光脑给李研究员打通讯，“嘟…嘟…”

通讯自然挂断，没人接。

突然，沉寂的系统忽然出声。

机械声毫无感情：[检测到前方五百米有与宿主红外线波动相似的生物，有可能是您的同类，一个好人应该向好人施以援手，也不能放任坏人逍遥法外。]

[请宿主前去查看，若为好人，请宿主拯救您的同类于水火之中；若不好，请宿主将您的同类除之后快。]

岑岑：你管这叫好人？？？(匪夷所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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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浓雾(1) (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