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有关“太息剑”苏长生与魔女相勾结的传闻越传越甚。自秘境历练结束至今,不过短短一个月,非但“五宗八门”的人都晓得了这传闻,便是不入流的散修也议论纷纷。
流言传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广,要说没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谁信呢?
然,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听八卦的唯恐言轻,尤其事涉鼎鼎有名的“太息剑”苏长生,自然更是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女主角——来自西陆的魔女,也被渲染得五颜六色。
有人说,那魔女生得极为妖媚,雪肤花貌,金发妖娆,吐气如兰,眼波流转之处,男女老少无不魂销骨酥。那苏长生再厉害,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见了这等尤物,岂有不拜倒之理?
有人反驳道——胡说!那魔女毛孔粗大,骨厚肉丰,红发绿眸,甚是骇人。只是她手段高妙,以魔法变幻容貌,诱惑世人。苏长生以身侍魔,是为了化渡其魔性,挽救世人。
又有人说,那魔女诡计多端,素以黑袍遮面,以一柄扫帚作为武器。身旁伴着一鸟一猫,都是黑毛覆体,邪恶得很!
此话一出,就被人冷笑着鄙夷:“荒谬!扫帚如何能作为武器?黑猫黑鸟又有甚稀奇?”
被怼之人面红耳赤地龇牙道:“真真见识浅薄!殊不知那扫帚并非寻常之物,乃上古魔王亲手炼制,魔力了得。一旦施展开,扫帚头便会化作千针万刀,莫说你这小小的修行者,便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且那黑猫黑鸟也妖异得很,一个吞吐黑烟,一个呼风唤雨,帮着那魔女没少干坏事!”
说这话的人言之凿凿,仿佛亲眼见过那柄神奇的扫帚似的,竟也唬得一干人半信半疑。
被流言击中的小黑和菲菲,一个赛一个地打喷嚏。
流言传到了衣身耳中,惊得她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一把抓过立在床脚的飞天扫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好一阵打量,许久,颇为惋惜地叹气道:“早知道这扫帚如此稀罕,我就该多带几把在身边。说不得,咱们能靠着卖扫帚,就能发笔大财呢!”
——谁说不是呢?在魔法用品商店里,一柄扫帚的售价,最便宜的五块金币,最贵的也不过三十块金币。衣身思忖着,倘若她开口索价千两黄金,应该不算离谱吧?唉,吃了没经验的亏呐!
衣身痛惜不已。
一旁的黄仙儿惊得目瞪口呆,几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世上竟有这等贪财好货之人?
而更可恼的事,她非但不反省自己为苏师兄惹出了多大的麻烦,反而可惜自己没抓住机会赚钱?
这让原本想借机斥责衣身的黄仙儿愈发愤怒不已:太无耻了有木有?
在秘境怪湖底下的石殿中,衣身受伤不轻。双手十个指头断了八根,右手掌心被尖利的石头戳得几乎贯穿。若非苏长生随身携带的芥子囊中有天阙宗的独门灵药,又匆匆忙忙返回宗门后予以悉心治疗,只怕衣身的这双手就要废了。
现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衣身的皮肉之伤疗愈了大半,可因被夺舍而导致的魂伤却恢复得很慢。
银山长老虽不晓得这姑娘与苏长生是啥关系,可看在爱徒的面子上,倒也大方,拿出了不少好药。可众所周知,魂伤素来难医,再好的灵药也只是个引子,要想彻底痊愈,还得靠伤者自己的意志力。
衣身是个意志坚定的姑娘,精神力也不弱,只可惜她倒底是个凡人,从未修习过吐纳养神的功夫,就算底子不错,也不过是相较凡人而言。袁招招深为她惋惜,背过衣身与钟石头聊天时,不免沮丧,担心衣身就此落下病根,只怕早夭。因此上,在照顾衣身时,便愈发体贴周全,从言辞到举动,无不将衣身当作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唉,她若晓得衣身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压制住夺舍的魔物,并由此救下苏长生时,只怕就不会这么以为了。
这日,衣身被袁招招扶着从屋里慢慢走到院子里,坐在紫藤花架子下的躺椅上。菲菲“咕”地飞过来,落在她肩上,顺道将嘴里叼着的一串紫藤花插进她发间。
衣身扶了扶花串,笑着问道:“好看吗?”
菲菲点着头,连声“咕咕”。小黑也慢慢踱过来,悠悠道:“今儿气色不错,配上这串花,也有几分清秀佳人的样子。”
衣身正欲得意洋洋地自夸几句,就听得袁招招道:“说来也是有趣——这株紫藤都百多年不曾开过花,岂料你才搬进来没多久,它就生出花苞了。看来,你与这紫藤花缘分不浅呢!”
“是不是就因着这株紫藤不开花,才没有人住在这里?”衣身好奇地问。
“那倒不是。”袁招招将一床薄毯盖在衣身腿上,答道:“这屋子本是大师兄初上青炉峰时的住所。只是他后来搬去了那边靠崖的石屋里,才空了下来。后入门的师兄弟们各有合意的住处,呶,我的房子在那里——”她指着远处架在虹桥上的一栋高阁,面露炫耀之色,“怎么样?漂亮吧?”
衣身眯眼细看,便见一弯虹桥跨在一峰一云之间。翠峰白云间,有仙鹤展翅翱翔,清唳在山谷中传来阵阵回声。三层的楼阁高居虹桥正中,雕栏画栋,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衣身看了好一会儿,转过头往另一个方向望去。在那高崖之上,孤峰之巅,一栋简陋的石屋是那么刺眼。
苏长生在戒堂受罚,衣身在青炉峰上养伤,而同时,天阙宗的大佬们也没闲着。
此次秘境历练,损失了七八名弟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凡间日益繁华,肯秉心修行的人越来越少,培养一名筑基弟子不易啊!掌宗免不了要安慰一二痛失徒弟的各峰长老们。转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歇下来,“苏长生勾结魔女”的流言又传得沸沸扬扬,便是在天阙宗里,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屁股还没坐热的掌宗紧握双拳,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有关苏长生是如何与衣身在秘境相遇,又是如何相伴而行,以及如何救人等等,长老们皆自秘境返回的弟子口中了解得清清楚楚。便苏长生本人,也被掌宗、掌戒长老以及师父银山长老,轮番来了数次三堂会审。
苏长生自然坦坦荡荡,将他与衣身如何相识等等都交待了,包括神心果之事。当然,他也不是特别老实,说了七成,瞒了三成,譬如,夜闯明珠岛。明珠岛是东海大枭陆上龙王的地盘,他本能地认为隐瞒这一段经历可以保护衣身。而至于其它的,诸多细节也只一语带过,不必详述。
天阙宗自开宗立派以来,已近万年。而始终居于“五宗八门”之首,自然与其门规森严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三位大佬合计了又合计,反复斟酌推敲,并未发现苏长生的讲述中有何漏洞。而银山长老更是相信爱徒绝不会交结歹人。掌戒长老虽然严苛,却并不迂腐。他皱眉道:“依着长生的说法,那姑娘行事作派都不错。我瞅着那姑娘眸光清亮,眉目端正,也不像个魔女。可流言凿凿,只有你我知晓有什么用?总得给外人一个明白的说法。”
掌宗捋了捋雪白的长须,叹道:“正是这话。勾结魔女,这罪名可不小啊!”他嘿嘿冷笑两声,“倒不知是哪个想要掀起波澜?”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管是天阙宗还是苏长生,从未少过遭人嫉恨。不被人妒是庸才——掌宗虽觉得烦躁,却也无惧。
银山长老思忖片刻,道:“若要给个明白说法,就免不了说清楚那姑娘的来历。长生语焉不详,只怕他也知之甚少。看来,得与那姑娘见一面了。”
一抬头,见掌宗和掌戒齐齐望向自己,银山长老胸脯一挺,“人在我的青炉峰上,自然是我去。”
自打衣身苏醒过来后,她既没见过苏长生,更没见过银山长老。况且,为尊者讳,袁招招、钟石头等人在与她聊天时,也极少提及师尊银山长老。故而,当袁招招一脸恭敬地将个糟老头子引入院中时,衣身还在发蒙。
当晓得眼前这位就是脚下这座山峰的真正主人时,衣身顿时肃然起敬,却又忍不住偷眼打量,然后暗自叹息:唉,大叔拜了这么个糟老头子当师父,委实不易啊!
银山长老自然不晓得衣身此刻真在腹诽自己。他自以为潇洒地捋着稀稀拉拉的短须,面露自以为慈祥的笑容,却不知在衣身看来,愈发显得猥琐。
袁招招也觉得师父今儿这作态有些古怪,却又摸不着头脑,只得硬着头皮打哈哈。哈哈打了没两句,就被银山长老拦住了:“废话少说。为师此来,是看看长生带回来的姑娘是何许人。”
袁招招不敢再说话。衣身却笑而应道:“长老,您看我像是魔女吗?”
因着衣身赠与苏长生一枚神心果,银山长老对她印象不错。此刻,见这姑娘说话直率又大胆,愈发觉得有趣,索性敞开了说明话,“长生好端端一孩子,却被你带坏了名声。你说,你该当何罪?”
“您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衣身靠在背枕上,面无惧色,“只可惜您问错了人。”
“此话怎讲?”
“有罪的是散播谣言的人,却不是我。您不去抓那胡说八道的家伙,却来问我,难道不是问错了人?”
银山长老俯下身,直勾勾地盯着衣身,“是不是胡说八道,还要看你究竟是何人?或许,你就是魔女呢?”
此言一出,一旁的袁招招惊得花容失色。
衣身不露声色地瞅了她一眼,笑眯眯道:“您说我是魔女,我却是不认的。您这么一大把年纪,又是大叔尊敬的师父,必是德高望重的老神仙,想来不会信口开河,总归是有证据吧?那么,老神仙,您认为我是魔女的证据是什么呢?”
衣身这番话,连嘲带讽,可谓大胆至极。银山长老的脸顿时拉长了三尺,面沉似水。袁招招更是骇得面色苍白,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最近有点烦恼!
我顶顺手的一只毛笔终于被我写秃了——这本是寻常。毛笔写久了,总归会秃。可烦恼的是,我却寻不到一只合意的新笔。
我素有囤毛笔的习惯,这是因为要买到一只好笔真不容易。我自知没有火眼金睛,便只能大海撒网,期待运气加持下哪支好毛笔肯莅临寒舍。可即便如此,也往往大失所望。就如这次,连着开了两只新笔,一试笔,手下感觉就特难受。到了第三只笔,也只能算勉勉强强,凑活着用吧!
众所周知,挑选毛笔的标准是“齐尖圆健”,可新笔都是用胶整过形的,支支都笔挺漂亮,只有下水开笔,蘸了墨,上了纸,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支合意顺手的笔。
我用秃的毛笔一大把,不少是开笔后用着难受就放弃的。可我也用过很好的笔——一支是数年前在文博会上买的,王国清笔庄所出;另一支是在福州路的文房铺子里买的。这两支笔,我都用了很久,即便秃了也舍不得扔掉。
其实,这两支笔都很便宜。前者的卖家说,他家原是在千岛湖打渔的,后来上岸后改行作毛笔。后者的文房铺子快要闭店了,我去捡漏。两支笔都不是名牌货,可使用效果却远胜那些名牌毛笔。我用过周虎臣和善琏笔庄出的笔,老实说,真不咋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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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