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一处码头。
“fai fai fai !”
小船刚刚贴上码头,船老板就开始催促。
船上的人东倒西歪的爬上岸。
郝诚从没有这么狼狈过,庆幸着天还没亮。
陶敏跟在他身后,一步也没有落下。
脚落了地,从船上下来的人都各自散去,四下里只剩下郝诚与陶敏。
“车呢?”
“应该在前面。”陶敏边说边走,没看郝诚。
郝诚站在原地,眼看着陶敏越过自己,心里的那股冲动呼之欲出。
脚边有块石头,郝诚盯了好久。
“走啊。”
陶敏离郝诚不远不近的距离。
天黑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更看不见眼里的恶。
郝诚没说话,也没捡那块石头。
脚一迈,跟上陶敏。
两人并肩走着。
却各有心事。
“滴。”
一辆破旧的客货停在路边。
陶敏看到后,加快上前。
“蓉姐叫我来的。”司机普通话不好,不过陶敏还是听得懂。
“上车吧。”示意身旁的郝诚后,打开车门。
车内混杂着的闷臭让郝诚顿了一下,但还是钻了进去。
“啪!”
车门重重的关紧,像永远不会打开一样。
天边还有些光,无力的铺向黑暗,郝诚内心摇摆不定,思绪跳回两天前。
“先去趟香港。”
临走之时,陶敏突然打来电话。
“香港?”
“我去见个人。”
“……”郝诚不想再冒险。
“你还有钱吗?”陶敏讥讽。
“还不是因为你…” 郝诚压着怒吼。
“别说没用的,去了香港也许能赚一笔。”
“…”
“听着,耿明的死你同样也脱不了关系!”
像是被硬生生拔了手指上的刀□□!
“好!” 郝诚咽下苦水道。
最后的一点光被乌云遮蔽,思绪不受控制的漂向更久之前。
“你想威胁我?”郝诚极力克制住声音。
“带我去加拿大,这就不是威胁了。”陶敏说完,收回手机。
“这不可能。”
“我们结婚就有可能。”
“不行!绝对不行!”
“那我就把视频发给温慧看看。”
“你!”
“我只想出国而已,别把事情弄得太难看。”
“我已经离婚了,看了又怎样。”郝诚稳了稳心神。
“和离婚没关系,你有今天,她可帮了你不少。”
“什么意思?”
“你炒股投资的钱哪来的?”
郝诚愣住。
那全部是温慧私自从公司转出的钱,让郝诚实现了财务自由。
“她要是看了视频,一定会恨你,不恨也得恨,到时候作出什么蠢事,你也完了。”陶敏说得从容,可在郝诚听来,像有一把刀抵在喉咙。
郝诚有些乱。
“你让我回去想想。”
拖延是郝诚想出的唯一办法,他加快办理出国手续,时时躲着陶敏,终于成功的离开。
可没想到,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便接到了温慧的死讯。
他不得不回国,亲自办理温慧的后事,避免被人发现温慧为他做的事,让自己平生事端。
在葬礼上,却意外的见到了耿明。
也是因为葬礼,陶敏有了再次纠缠的机会。
为了安抚陶敏,郝诚开始掏空自己的钱包。
换来的是变本加利。
焦头烂额时,他向耿明救助。
往日的情感积累,成了救命稻草。
耿明变成了曾经的温慧,满足了郝诚的一次次索取。
陶敏沉迷赌|博,是个无底洞。
正当郝诚想着怎么能再次摆脱这个伥鬼时。
耿明的死,让事情开始失控。
直至走到现在。
车里的郝诚有种不真实感。
他迫切的希望这是一场梦
“想什么呢?”
陶敏危险蛊惑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是你拉耿明下水的?”郝诚喃喃着。
“呵。”陶敏哼笑出声。
“他是无辜的。”郝诚依然喃喃的。
“怎么,你也觉得你是无辜的?”
郝诚没说话。
嫌恶让陶敏有些恶心。
“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没人逼他。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出口气,反胃的感觉稍稍平息。
车内安静下来,车轮碾压着路面,发出轧轧的声音。
轧轧声在陶敏听来极其刺耳。
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是在10岁,那时听来,是幸福的声音,是可以带她逃离的声音。
她清晰的记得那天天气非常晴朗,小汽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脸上的笑藏不住,身上是老师给穿的新裙子。
在上车,她回头向小伙伴们告别,手挥得停不下来。
阳光太耀眼,看不清那些人。
汽车先是突突突的几下。
然后,是慢长的轧轧声。
那是把她带向炼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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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凌晨,王拓驾驶自己的奔驰前往机场,购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往深圳,从深圳坐船,去了香港。”
陈晓楠把视频截图通过电脑投影在幕布上。
王拓穿着简单,戴着黑框眼镜,与以往骚气张扬的打扮判若两人。
卞海洋看着王拓的截图,脑子里串联着各种可能。
“还有,这是从陶敏小区调取的监控录像,能过人脸识别,把陶敏每次进出小区的日期时间全部截取下来。”
“筛选掉上班的正常行程,其佘的进出记录如下。”
刷的一下。
电脑上面布满时间日期。
每一个日期代表一个视频影像。
“这是耿明与陶敏出行重叠的记录。”
原来筛选出的陶敏出行日期被红色覆盖。
“根据两人的重叠日期与耿明的手机定位,两人可能相交的路线如下。”
一张地图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一个个小红点吸引着所有人。
“在可能相交的路线下,通过沿途的监控,锁定了陶敏的位置。”
红点变得少了些。
陈晓楠又敲了下键盘。
红点与耿明的定位一起,圈定了一个范围。
“我把它们做了个定点交差,发现了一个地方。”
所有的定位点开始相连,最终指向一个地点。
“嗯…之前不是说有个什么‘舒适区’嘛,我就随便那么试了一下,发现还真有,不过也有可能是个巧合。”
陈晓楠有点不好意思,说完用手指擦了擦鼻子。
没人对陈晓楠的想法做出反应。
目光全被电脑屏幕圈点的地点吸引。
卞海洋看着那个红点,又看向耿明一个个定位的标识。
当时自己在筛查耿明定位时,因为还没有出现陶敏这条线,圈定的范围并没有产生交差延伸,因而没有收获。
现在看到最后的这个红点标识,与当时筛查范围的偏差并没有很大,其实只要再细心一点,也许就能找到这个地方。
“为什么用视频追踪,陶敏的手机呢?”卞海洋问。
“每次与耿明见面,陶敏几乎不带手机。”陈晓楠道。
“这是什么地方?”这次换腾锐问。
“这原来是一个村,后来旁边要修建高速,全部都搬走安置了。”
“什么村?”腾锐又问。
“溪仁乡隆兴村。”
听到这,卞海洋和腾锐互相看了眼。
两人心中了然,这是陶敏的户籍所在地。
“还有,陶敏冒用的萧洁,她也是这个村的,其他的身份信息,查不到。”
“她一个女人,总是夜出晚归,胆子挺大的!”腾锐拽过一把椅子坐在陈晓楠旁边。
腾锐与陶敏没有过任何接触,对她的印象全部来自他人的口述。
可陶敏总是给腾锐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似曾相识并不准确。
应该说身边就有过这样的人。
曾经的战友 ,嫉妒的榜样。
假想敌,逃犯。
对!
就是高杉!
从陶敏住处得到的信息开始,这种感觉就一直盘绕着他。
勘察陶敏住处的间隙,腾锐给陈晓楠发了信息,让他查一下王拓。
果然有收获!
“高杉和‘二哥’梁宽会不会也在香港…”卞海洋一直站着,睛眼看向电脑,口中发出疑问。
“差不多吧…”腾锐想到了王拓那身闷|骚的打扮。
“陶敏也贩|毒?…”卞海洋再问,不管有没有人回应。
“之前不知道,不过,去了香港,**不离十。” 腾锐附和了一句。
“那这个郝诚…”卞海洋觉得郝诚一起贩|毒的可能性不太。
“这个郝诚在香港有个帐户,用于股票,基金的投资,有多次从内地向其户头转帐的记录,转帐人是…温慧。” 陈晓楠道。
“而郝诚每当有资金汇入,过不久就会把钱转出,随后分次转给陶敏在内地的帐户,而这个帐户已经注销。”
陈晓楠敲敲键盘,屏幕显示出几个帐户的信息,佐证自己的说法。
卞海洋注意到汇款信息,最早一次是在温慧去找陶敏就医的一年左右,断断续续的,汇款次数从少到多。
“这个陶敏的帐户最后一次有钱汇入,是什么时候?”卞海洋问。
“7月10号凌晨12:01:30”陈晓楠说着标红对应信息。
“这是…30万。”卞海洋盯着屏幕道。
“谁转入的?”卞海洋追问。
“郝诚的香港帐户,不过此后,郝诚的这个帐户便没有资金来往。”
“是耿明转到郝诚帐户的吗?”卞海洋再问。
“不一定,郝诚这个帐户因为股票基金的买卖,交易频繁,相同金额的交易就达百次…如果对方用多个帐户操作,基本追查不到。”
“耿明的钱到底是赌|博输了,还是转给郝诚,或者陶敏都无所谓。”腾锐声音有点懒散。
“找到人,一切都好说。”
卞海洋转头看向腾锐。
“晓楠,手续齐了吗?”
“差点。”
卞海洋不知道两人卖的什么药。
“那海洋,明天咱俩一早去趟隆兴村。”
“行。”卞海洋应着,先走陶敏老家走访,有没有线索,也要走访之后再做后续侦查。
“晓楠抓紧,回来后,一起去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