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了?”
“十六岁,再过三天就是我的生日了。”白雪远比自己想象的坦诚直率,她虽然看上去年纪小小的,却早就经历了世间的磨难,变得格外坚强率性。
“除了你,其它的物偶是怎么来的呢?他们都和你一样是自愿的吗?”苏瑞询问着白雪,对方倚靠在沙发上把自己缩在一件巨大的白色披风中。
“这谁知道,他们都不愿意和我说话。”白雪轻轻哀嚎一声,就像一只柔软的小狐狸,惹人心疼。
“别瞎叫,好好说话。”墨禾瞪了一眼白雪,出声的语气有些不悦。
白雪胆子倒是很大,直直地盯着苏瑞:“所以,我的客户在哪里?我的业绩在哪里?”
一朵奇葩。
苏瑞暗自咂舌:“你知道五楼有什么吗?”
白雪摇摇头,“我们都上不去,但是每晚二楼受到打赏最多的人就有机会上去。”
“上一周是池雁上去的,她整整消失了一周,带了好多钱回来,连翅膀上的羽毛有宝石镶嵌,大家都说她被客人定下了,羡慕得不行。”
苏瑞抓到了一条出口,站起身冲着白雪招招手,“走吧,带我们去二楼见见那位池雁吧。”
“见到池雁我就会有客人吗?”白雪巍然不动,定定看着苏瑞。
这是白雪第三次向自己提问了。
“如果没有客人要你,物偶会有什么下场?”苏瑞学着墨禾,抱胸低头看着白雪,因为抓到了对方把柄而露出了白白尖尖的小虎牙,银白色的眼睛略微眯起来,看上去狡黠极了。
这回轮到白雪楞住了,梗着脖子硬撑的和苏瑞对视了几秒,终究是默默缩回去,小声说:“三天没有客人,就会被送回去重新调整。”
一说到重新调整,白雪似乎很害怕,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无措。
苏瑞叹了口气:“那你呢?你多久没有客人了?”
白雪扣了扣自己毛茸茸的白尾巴,又扣了扣稀有动物皮的沙发,尾巴尖耷拉在地面上放一点,无措得打着半圈的旋儿,缓慢地说:“今天是第三天。”
“走吧,今天我们包你了,带我们去见池雁吧。”苏瑞俯身故意贴的白雪很近,勾起对方的脸庞,银白色的瞳孔让她的大脑一阵一阵的模糊疼痛。
白雪惊讶得看着苏瑞,尾巴尖立刻打着旋轻快地旋起来,眼里满是藏不住的高兴:“真的吗?真的吗?客人!客人!我叫白雪!不要忘记哦!白雪!”
白雪兴奋得跑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连披风都忘记拿了。
苏瑞笑了笑,拿起白雪的披风,叹息道,毕竟还是个孩子。
三人从电梯光明正大的下去,白雪**着脚,碰到地上的毛毯不由自主地踮起脚来。
“这地毯毛真的好扎。”白雪嘟囔道。
“一会儿就好了,忍一下吧。”苏瑞安抚道,看了看眼下的地毯,上来坐电梯的时候没注意,刚刚白雪一提醒,才发现这张黄色郁金香的地毯很奇怪。
墨禾蹲下来,绕着周围扫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芯片。
好梦乐园不会在二楼VIP房间使用没有芯片的廉价地毯,相反,他们恨不得用上最奢华的材质用门口买水果二大爷的喇叭大声吆喝。
“叮—二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巨大的喧闹声和舞台声音此起彼伏,各种礼花、烟雾、气体和身体都在昏暗又迷人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生动耀眼。
巨大的舞台被投射到半空中,人们可以在任何视角感知到全方位的舞者,也可以亲自点一个物偶以作陪伴。
“我是您的梦,我是您的起点与终点。”
一个特殊光线投射下的野性斑马纹物偶在搔首弄姿,热情的向大家展示身体的一切,身上黑白的纹路通过雄壮的肌肉渗透出来,让很多男男女女时不时把眼睛粘在他身上。
虽然身上没有任何遮拦的衣物,光线却掩盖的很好,把该露出来的地方全部都展现了出来。
整个大堂中,每走几步就有一个不同的展示空间,里面颜色各异,样貌出众的物偶不在少数,有些物偶为了争夺客人,十分卖力地扭动着身体,展示出傲人的身材。
白雪带着她们绕过好几个这个的大厅,驾轻就熟地带着两人走到后台,对着在巨大舞台上展示的一个黑色羽翼的物偶指了指。
“那就是池雁,她本人脾气很怪,你们小心点哦。”
白雪一边大声的想要盖过舞台音效,一边熟练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刷卡机:“姐姐们,刷卡吧。”
苏瑞接过白雪的刷卡机,默默递给了墨禾。
墨禾扫了一眼,用食指在上面点了点,刷卡机立刻“哒哒哒”的震动起来。
大屏幕上突然显示巨大的字幕:
贵宾黑土包全场酒水!!!!!!
白雪立刻拿着麦克风大喊:“祝大哥吃不愁穿不愁,不住平方住高楼,天天潇酒,夜夜温柔,买卖如同长江水,生活如同井上花,大财小财天天进,一顺百顺发发发!”
一秒震惊。
惊为天人。
笑点太密集,苏瑞一时间不知道笑哪个,只能耸动着肩膀默默蹲在地上笑起来。
虽然墨禾的化名黑土很搞笑,但是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白雪要这样。
不是,白雪,你没有客户,会不会就是原因这。
其实墨禾只是好心想要选个最贵的套餐,帮白雪冲冲业绩,反正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系统破解的小问题。
只是她不大了解风月场所的规则,越是豪掷,越是,牌面。
墨禾尴尬地摸了摸头发,不知所措的看着苏瑞和兴奋得蹦来蹦去的白雪。
苏瑞同情的拍了拍墨禾:“祝黑土大哥吃不愁穿不愁,不住平方住高楼,天天潇酒,夜夜温柔。”
苏瑞大笑起来,银色的瞳孔带着毫无戒备和压力的笑意,粉嫩的红唇张开,白皙的皮肤上侵染几分红色的性感,与本人冰冷的气质相违背。
墨禾愣愣地看着苏瑞高兴地一边拍着自己的手臂,一边毫无形象率性笑起来的样子。
不由得也被迷住了。
苏瑞耀眼得就像是污染区边界线上的哨灯,漆黑的世界总能被仔仔细细的照耀起来,污染物的行踪也会无所遁形。
一舞唱罢。
不少人已经沉醉在酒精和致幻剂中,在角落里很多直直躺下的人被默默工作的服务生拉走。
池雁收回了翅膀,随着物偶们一起走回自己的房间。
白雪瞟了瞟池雁的方向,但是怂怂的躲在苏瑞后面。
苏瑞收回笑声,跟着池雁一起回到了她的单独休息室。
苏瑞抵着门,物偶的力气远没有普通人类大,池雁关不上门,只好别过头去,沉声问道:“你们是谁?找我干什么?”
白雪默默从门框下探出头:“池姐姐,这是刚刚包场的客人。”
说得好!苏瑞夸奖地拍了拍白雪,笑眯眯地对池雁说:“我们就是来喝杯茶。”
池雁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毛,还是请几人进来,耐心的在一侧的私人吧台上给三人各调了一杯酒。
“坐吧,客人们。我只会这一种酒,请将就喝吧。”
池雁的声音很中性,虽然苏瑞随着白雪喊她池小姐,但这位小姐的身型骨架比寻常女性大一些。
但女性特征也很明显,苏瑞不是一个多事的人,自觉忽略了这个问题。
池雁身后的黑羽被收了起来,但不少鲜艳的宝石镶嵌在羽毛之上,有些小羽毛承受不了有些弯折起来。
对方有一种男女莫辨的美感,不少石头和对方的皮肤融为一体,在灯光下闪着不同的光线。从池雁的背部和颈部,有精挑细选的羽毛尖尖长出来,带着想让人连根拔起的稚嫩气息。
怪不得会让人喜欢,对方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格外优雅的气质,仿佛是古老家族出来的公主。
“池雁,我想问问,5楼有什么?”苏瑞放下手里的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池雁用自己的古典咖啡杯慢慢的喝着,听到苏瑞的话,吞咽的动作顿了顿,安静了几分。
白雪听到,也好奇地看着池雁,似乎很感兴趣。
二楼的物偶总是希望能够进五楼。
那是荣耀和地位的象征。
“那里,就是五楼而已。如果你们要去,应该联系管理者,而不是找我们。”池雁婉转的拒绝了苏瑞话里的意思,她似乎很抗拒害怕五楼。
五楼到底有什么?
池雁看着苏瑞和墨禾,目光淡淡的,像是觉得长久的盯着不是礼貌的行为,对着两人轻声说: “与其关注五楼有什么,不如关注一下你们自己,你们早就被芦苇盯上了。”
池雁目光在苏瑞和墨禾之间晃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咖啡。
“不属于这里的物偶,不属于这里的客人,你们是哪一个?”
墨禾轻笑, “你觉得我们是谁?”
“你们从进门就被定义好了身份,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池雁毫无犹豫的对上墨禾的目光。
苏瑞坐在沙发上,默默攥紧了拳头,现在情况不明,面前的池雁一副不太可信的样子,可那个蝶女,苏瑞抬头看了看墨禾的脸,磨磨牙,也不太可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