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烈日灼灼,船队经过一上午的极速前进,渐渐驶入东海深处。众人吃过午饭,都各自回房休息。
天明担心小鹿仍有所不适,就去他房里查看。为小鹿诊脉之后,又拿出几粒丹药递给他,说道:“此药对症,这些都给你,每日吞服一粒,后面适应了,便无需再服。”
小鹿接过药后,调皮的说道:“天明哥,这药真好使,你看我中午吃的都还在肚子里呢,一口都没浪费。”
“没想到,小孩你还挺知道节俭的。”清脆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随着门帘挑动,云姚出现在二人眼前。
小鹿:“云姚姐姐,别笑话我了,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坐船。”
云姚:“那你运气还不错,这次出海,定是还会遇到大妖怪的。”
小鹿有些不解的问道:“云姚姐姐,你又说笑,遇到妖怪,算什么好运?”
云姚来到桌边,轻撩纱裙坐下,伸手给自己斟了杯茶,送到口边,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管是凡人,还是妖魔精怪,若想得大修为,多半要历大劫难。你还小,想不通不足为奇。”
天明来到桌边,挨着云姚入座,好奇的看着她问道:“你说的大妖怪是什么?”
云姚抬眼,迎面碰上天明的目光,竟一时看的有些出神,那双深黑色的眸子让她很熟悉,内含三分好奇,三分温柔,外加三分保护。
“海妖山岚啊,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云姚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便赶紧看向别处,将杯子递到嘴边,假装饮茶。
天明见云姚忽然变得有些腼腆,忙将目光收回,也跟着轻抿了口茶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鹿对妖怪倒也不怕,主要是晕船让他很难受,便问道:“云姚姐姐,我们是不是明天就能南下了。”
云姚伸手掐算一番,答道:“按照现在的速度,约莫再过四五个时辰,午夜之前,应可出东海。明日便可一路南下,去往宝珠岛。”
小鹿:“太好了。这样顶多再过五天,我们便可到达泽南之地。”
云姚根本就没有将小鹿的话听进去,她还在回想刚才天明的那个眼神,思量再三,决定今晚一定要试一试。
伸手摸了摸腹中的蛇妖内丹,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天明,主意已定,便托辞说累了,起身回房。
一下午倒也太平,没有什么事发生。
转眼间,夜幕降临。月光照出了大海的温柔,一片静怡,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便可出东海海域。苏芷秋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她对窗外的夜色毫无兴趣。
忽闻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的吹灭蜡烛。悄无声息的来到立柱之后,观察外面的动静。
齐慕言也很识趣,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甚至呼吸都变的更轻了些。
船上的侍卫大都在甲板值守,因为他们几个都会功夫,白辰便没有安排侍卫,只留了几个丫鬟守着。
“就是这里。”一个男人的声音隐隐传来,随后窗外两个人影一闪而过。苏芷秋心中便猜测来人是冲小鹿或天明去的。
苏芷秋对云姚的术法并不是很知根知底,但她确信云姚绝对有自保的能力。便一路追着那两个黑衣人,去往小鹿和天明所住的屋子。
直到来到小鹿门口,把人跟丢了,因未见任何异样,苏芷秋有些纳闷,但想着就这么回去,也是有些奇怪,便直接敲了敲门,问道:“小鹿,你还好吗?”
小鹿对苏芷秋的问话有些不解,便应门答道:“挺好的,芷秋姐姐,你有事?”
苏芷秋也不见外,直接进屋里四下打量一番,又盯着小鹿细细查看,低声说道:“我刚才看到有两个黑衣人,往这边来了。”
小路不敢大意,立马跟着警惕起来。
虽有些疑惑,但二人还是觉得应该去天明那看看,免得出什么意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天明屋外,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云姚娇滴滴的声音:“你轻点,人家疼。”
苏芷秋觉得有些尴尬,看到旁边的小鹿是一脸迷惑,但她毕竟年长几岁,便在门外轻咳了两声。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后,一阵慌乱,几息之后,房门打开。天明看到是苏芷秋和小鹿,赶紧说道:“正好你们来了,我刚想说,等这边好了,就去找你们呢。”
苏芷秋看到云姚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上缠着纱布,像是受了伤。
小鹿:“云姚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云姚:“刚才有两个贼人欲行凶,我路过,正好看到,便与他们打了起来。”
苏芷秋这才看到孟天明的手臂上,也有一道口子,虽不深,但也有血渗出。
苏芷秋:“没事就好,我们俩也是听到了动静,便出来看看。”
小鹿忙上前,将天明受伤的手臂仔细看过,掏出了一瓶随身携带的药粉,为他上了药,“我知道青南宗以药道立宗,但这是木棉村祖传的金疮药,止血有奇效。”
天明看着小鹿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只连声道谢。
云姚见已得手,便起身告辞。苏芷秋随即跟上,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正好顺路。”
云姚没有拒绝,随后又跟小鹿讲:“天明没事,你也回去吧。”
小鹿点点头,便随二人一起出来。
苏芷秋回到住处,看到四耳兔正在眯着眼睛睡觉,便重新点了蜡烛,又坐回桌边发呆。
她越想越觉得刚才事有蹊跷,但一时又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烛影摇曳,一个黑影立在了苏芷秋身后。他朝她脑袋上狠狠的弹了个脑瓜崩。
尽管齐慕言很用力,但他只有一魂一魄之力可用,所能做的也只是让人感到一丝阴风。
苏芷秋紧紧衣领,开心的问道:“慕言,是你吗?”
齐慕言冷着脸,从桌子后面出来,当下便开口责备:“昨天答应的什么,今天立马就忘了?”
苏芷秋这才想起来,刚才把四耳兔独自留在房间里,自己出去抓贼。一脸堆笑的说道:“这不是事出紧急吗?你看我就犹豫了一下,天明和云姚都受伤了。”
齐慕言故作深沉的来到桌边坐下,一脸认真的看着苏芷秋问道:“你当真的没有察觉出有何异样?”
苏芷秋摇了摇头,“有些怪,但说不出哪里怪?”
齐慕言沉默几息后说道:“方才那两个,不是人,是妖。”
苏芷秋:“怪不得,一转眼,就消失了。”
齐慕言:“云姚对天明不一般。”
苏芷秋觉得齐慕言的话有些听不懂,“这不是我昨天跟你说的吗?她好像看上天明了。”
齐慕言:“怕不止如此,我之前就觉得云姚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红玉之主。”
苏芷秋:“红玉,你是说天地之血。”
齐慕言:“是的,传说天地之血供养了万年红杉,云姚是那次天劫之后唯一幸存的星星河红杉,所以她就是红玉之主。这件事过去太久,世间已少有人记得。她能在一开始就将身份告知我们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料定我们见识浅薄,对这段往事不知情,二就是我们之中有一人是她极为信任之人。”
苏芷秋:“但是我们有旋丰在,所以只会是第二种可能。”
齐慕言点点头,说道:“她所信任之人,看来是天明无疑。上次我们猜测天明的前世毫无头绪,现在怕是有点眉目了。”
苏芷秋:“你知道什么,快说。”
齐慕言:“传说红玉之主有一个情人,二人形影不离。只是那人命短,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苏芷秋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是说,红玉之主的情人,是天明。”
齐慕言:“我可用天缘缚锁住红莲,将这一世的你找到。那她就有可能有别的方法,与爱人转世相逢。”
苏芷秋:“你等等,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对啊,那五苍真人也在局中了。他可是天明的师叔祖,不会害天明的。”
齐慕言:“不一定是害人,我是说,若这段经历是刻意安排的,我们后面要小心行事。没有摸清楚红玉之主的真实意图之前,不可大意。”
苏芷秋忙点头同意,随后一脸沉重的说道:“天明救过你的命,若他真有什么,我们一定要拼尽全力护其周全。”
齐慕言见苏芷秋表情很是凝重,便苦笑道:“你这一番心意,真是可贵。”
苏芷秋:“那是,我最讲义气了,为了朋友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齐慕言:“停,没有我的允许,刀山火海都不许去。对了,还有件事,你还记得她手里有一枚海蛇内丹吗?”
苏芷秋:“记得啊,那内丹有什么特别之处?”
齐慕言:“蛇妖的内丹有极强的补益之效。你试试,能不能跟她讨来,这样我就可以自由出入四耳兔的躯壳了。”
苏芷秋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但还是答应下来:“好,我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