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得七,二七一十八,三七四十七,七七乞巧节,九九重阳节……
万小宝到底被带回来多少天了?啊啊啊啊……算不清啊,他算不清!
谢悬希冀的目光飘向郎远,祈盼着师弟方才只是说笑。
二人对视,只刹那,便胜过万语千言。
【师弟,这样不好吧!】
【有何不好?那是你徒弟。】
【我还没收下他,还不是我徒弟!】
【可你有钱。】
【我没有!】
【你有玉阙。】
【还没变现呢,我穷!你掌管的产业多,你有钱。】
郎远眼睛眯起,闪过锐利的光芒。【都是师尊的,你确定想用?】
【……】于是谢悬气馁地败下阵来。
他哪敢!
见谢悬神色突然阴沉,万小宝不安起来,他扬起小脑袋怯生生道:“谕……谕师,是不是我和娘亲花了太多钱,惹您不快了?”
说着,万小宝眼圈泛红,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都是我的错,这儿的东西太好吃,我每天都忍不住吃很多。对不起我知错,谕师,别赶我们走好不好。我娘亲她身体不好,听医师孃孃说,只有留在这才能医好。小宝以后都会听话,您吩咐做什么小宝就做什么,小宝愿意去打杂干活,只要能留在这儿抵债。”
说完小家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面忧色,眼巴巴地望着谢悬。
谢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宝莫要胡思乱想,方才吾并非因钱财花销之事烦恼,只是突然想起其他情由。你与娘亲居于此处,只管安心调养,其余无需忧心。”
实则此刻,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好不容易仇敌落入手中,仇还未报呢,却因对方要大破一笔财。这都算是什么事!
谢悬恨恨地想,这小子最好能信守承诺,说什么就听什么。要是做不到,别怪他以后给这小子攥出油来!
但表面上,他还是端起了云淡风轻的架子,温言说道:“小宝,你出去玩耍一会儿,吾有要事与你母亲相商。”
没办法,钱都花出去了,事已至此,再一味指责也没有意义,只会让自己像个既破费又不讨好的冤大头。不如暂且咽下这口气,从长计议。
至于不甘心的谢悬连夜找到韵泉宫东家,费尽唇舌,软磨硬泡从东家那儿拿三间客舍作添头的事,就是后话了。
此时万小宝还是听话地跑开了,谢悬转而面对殷娘子,脸上带着温和又善解人意的笑容,说道:“殷娘子,你家小宝聪慧又乖巧,十分惹人喜爱,都是你悉心教导的好孩子。”
小宝之母,殷娘子这才走过来,脸上带着拘谨的笑容,欠身行了一礼说道:“仙君谬赞。小儿质驽又生得倔强,好在是个孝顺孩子,能得仙君看顾,是他自己的福气。”
顿了顿,殷娘子又感激道:“仙君您救我母子于绝境,大恩大德,民妇感激不尽。往后一定会教导小宝牢记您的恩德,但有差遣,定当全力以赴。”
谢悬微微摆手:“客气了,小宝这孩子,吾十分看好他,倒不必如此见外。只是今日吾有着要紧事与你言说。”
随后,他抬手指了指客室的方向,道:“去那儿坐着说。”
三人相继步入客室,谢悬与郎远分坐主座,殷娘子则坐于客座。
坐定后,谢悬方才开口询问:“殷娘子,不知你近来可有不适之处?”
殷娘子轻轻摇头,脸上带着感激的笑意:“承蒙仙君眷顾,诸事安排妥帖,民妇近日生活安宁,并无不适。只是偶尔心悸难安、夜不能寐,有时烦闷躁郁,有时又无端哀伤,身似有千斤重,不过都是一些老毛病了,平日并不妨碍。
谢悬略作沉吟,又问道:“冒昧问一句,你可知自己是从何时起有易怒乃至轻生的念头?”
殷娘子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略带羞愧地说道:“那时是民妇一时糊涂,往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谢悬道:“你不必过于自责,此事并非仅仅只是冲动……实不相瞒,你此前种种异常,乃是一种极为棘手的隐疾所引发。不过也无需惧怕,吾已寻得医治之法,只是其中尚存凶险,可能危及你性命,需与你分说仔细。”
殷娘子心中一惊,见谢悬神态自若,便又镇定下来,轻声说道:“民妇不过蒲柳薄命,得仙君费心看顾,自当用心聆听。还望仙君明示其中凶险为何。”
谢悬微微皱起眉,神色凝重:“你平日虽有些郁症,但那日的轻生之举并非旧疾复发,而是因你魂域遭魔气侵染,七情六欲受其刺激。虽说如今吾已掌握拔除之法,过程却凶险异常。吾虽可勉力尝试,但过程中只要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反噬,危及性命。可如若不然,此疾恐日益加重,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殷娘子面露犹豫之色,内心挣扎,又念及年幼孩儿,片刻后咬牙道:“仙君为我如此辛劳,民妇又怎可畏缩。但凭仙君安排,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民妇也愿一试。”
谢悬颇感欣慰,放缓面色柔声道:“你能如此信吾,实乃吾之幸事。这一路艰难,但你始终心怀舐犊之爱,未曾丧失为子一搏的勇气,这是最令吾敬佩之处。”
说罢,他缓缓伸出手掌,只见掌心中躺着一枚小巧玲珑的红果。
那红色果实仅有小指大小,整颗宛如红玛瑙雕琢而成,通体剔透,细细观之能发现表面有金属光泽。明明是植物所结,却透着几分非金非石的独特质感。
谢悬轻轻递到殷娘子面前,说道:“此果名谧魂果,有平躁定魄之效,你服下它,一会儿自然入睡,我便将设法将魔气拔除。”
殷娘子接过红果,满目惊叹地打量着手中果实,然后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吞下。
谢悬紧盯着殷娘子服下红果,心中忐忑,小心观察殷娘子,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实际上,他压根不知道那红色果实究竟叫什么,“谧魂果”不过是他随口胡诹的。此果是否如他猜测的那般功效,他也无甚把握。
前世朝华宫得秘境崛起后,曾流传过这么四句口诀:
朝华初绽灵蕴缭,祥光乍显瑞象娇。
鸿福聚型祥雾绕,灵犀化羽霞千迢。
红彩绚烂搭天桥,金梁稳固通九霄。
凡躯若循此途入,仙路康庄任翱翔。
乍闻之下,口诀似在盛赞朝华宫的盛世荣华,然细究其中实则暗藏深意,隐隐指向其兴旺昌盛的背后与两件宝物紧密相关。
据传,朝华宫从秘境中得到了一金一红两件宝物,这两件宝物乃是助力修行者踏平三关中最为艰难的“命”台关,然后登天台飞升的唯一捷径。
获取这两件宝物后的百多年里,朝华宫突破临台境界进而登天的弟子数量剧增,声势一时达到顶点。
加上朝华宫的秘境盛产灵果灵药,因此谢悬与郎远二人目睹了玉阙中凌霄宝殿生长的金叶红果的奇树时,便自然产生了这般联想。
这传说中的灵果,正是谢悬救治殷娘子的信心。
殷娘子安然服下红果,没过多久果然靠着椅背陷入沉睡。谢悬在一旁提心吊胆守候许久,直到看到殷娘子一直安然无恙,才如释重负放下心来。
他侧首对郎远说道:“我现在便要设法将她脑中的虫引出,此过程绝不可有半分惊扰,还请师弟代为护法,切不可让人在中途搅扰。”
郎远却伸手阻拦,按住谢悬的手臂:“且慢!这脑虫可是那日临走你提及‘天缝子’?它到底是怎样一种东西?”
谢悬这才恍惚想起自己好像还未同师弟谈及此事,于是开口解释道:“此乃魔界一种特异的虫类,‘天缝子’不过是我取的称号,在魔界它本名叫做……”
说着,他的喉咙中蓦然爆发一连串又长又急的声响,随后接着说道:“这便是它在魔界的名字,粗略翻译过来,大抵可叫作‘影息蝉’或者‘寄虚蚋’,意思是如同影子般虚实不定的虫子。”
“此虫诞生于魔气之中,却对灵气情有独钟,以灵气为食。在魔界的界缝之处时常能发现它们的踪迹,远远望去,仿佛半空中缀着补丁一般,故而我将其命名为‘天缝子’。”
“听起来并非什么可怖的虫类,它有何危害?又为何会寄生在人的脑中呢?”郎远问道。
“这就要从它的特性说起了……”
原来,影息蝉虽生于魔界,却需以灵气为食方可生长。故而在无界缝、寻觅不到灵气时,此虫便会寄生在拥有灵力之人身上。
这奇虫虽喜食灵气,但其排泄出的废物却是一种奇异的魔气,能刺激人的五感,激发某人内心最深处潜藏的**,致使其性情大变。
胆小之人会变得胆大妄为,守礼之人会变得狂放悖逆,贞节之人会变得放浪形骸。
在魔界,以拥有源界修士奴隶为荣耀,因此这种虫也会被贵族用以控制那些落入魔界且不肯驯服的修仙者。
“原来如此。”听罢,郎远道,“呵。”
谧魂果和寄虚蚋,再敲敲黑板——搞事情推动关键情节的两个重要道具出现了,记住,一定要记住哦,尤其是后一个!
不过,虽然虫不对劲,但是作者得声明,本文感情线走向不拉高岭之花下泥潭,山上雪、云间月,就喜欢他在高高的地方高洁闪耀。
对狗血爱好者说声抱歉,我也喜欢但目前写不出来……不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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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何谓“天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