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爵的求生日常 第89章 Chapter.39

确认过三岁宝宝阿萨兹列在短时间之内确实不会做出任何除了赚钱还债之外的事情之后，露比放心地走出卧室，发现城堡里仆人们的态度一夜之间就发生了绝地大转变。

城堡仆人们看到他们时客气中带着崇拜，约恩伯爵的小弟弟面带愧疚地站在会议室门外，低着头把自己缩成一个球，露比抱着体重终于恢复正常的安塞西亚敲开会议室大门，这才发现大部分队友们都坐在餐桌边，个个都面容严肃，？会议室里的气氛一片愁云惨雾。

坐在餐桌主位的是露比以前曾经见过的约恩伯爵，他在体内的恶魔种子被收回之后就恢复了正常，此刻正面露不舍地看着自己身边那位美丽的少女。

“我曾经见过她一次，她对我自称凯莉，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您的未婚妻，”露比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海因里希略显迟疑的说话声，“这是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但是请原谅，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我的妹妹还在尝对抗恶魔，我们也无法真的对一个恶魔说出的话报以信任，比如说恶魔是不是真的愿意还清这座城堡的债务，以及……对您的夫人……”

“这里发生了什么？”见坐在长桌另一边的人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露比轻手轻脚地坐到离门最近的尼尔身边，从他这里打听出了她疲惫睡着以后城堡里发生的事情。

影响着其他人的恶魔权能消失之后，老管家客客气气地请出了还在瑟瑟发抖关禁闭的约恩伯爵。后者在听说天降神秘勇士解救城堡恶魔的英雄传说之后，不仅一反常态地对尼尔这个队长客客气气，自家宝库里的东西任人挑选，还在听说了自家夫人被权能影响得莫名其妙和亲弟弟以及其他人做了点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之后大方地选择原谅她，哪怕他其实很有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是的，不是伯爵的所谓未婚妻，而是城堡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凯莉夫人。按照老管家和艾德夫少爷的说法，那场婚礼是在一年前举办的，只不过现在看来。那场婚礼上的“约恩伯爵”并不是伯爵本人而已。

出这个主意的人就是当初还是伯爵未婚妻的凯莉。她是真的把自己的心交给了恶魔，趁着真正的约恩伯爵把自己困锁在卧室里的时候和假扮成伯爵的恶魔在城堡中举行婚礼，阿萨兹列还通过婚礼成功得到了一小批贵族和佣兵的力量补充。

“这就是难办的地方了，凯莉夫人的眷属化程度太深了，她这段时间一直不停地在给恶魔提供力量，也做出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尼尔面带愁绪地向终于清醒的约恩伯爵说着城堡里曾经发生的事情——这些还是他们的全能队友海因里希连夜在城堡里调查出来的，“她一旦被恶魔引诱并眷属化，这个进程就很难逆转，她也是所有人里唯一无法完全恢复正常的人。”

说到恶魔眷属，约恩伯爵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在他们成婚前就对自己的未婚妻非常喜爱，骤然得知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以及她很可能会因为成为眷属而获得应有的结局，年轻的伯爵仍是觉得自己心里难受得拧在一起。

如果只是被权能影响——无非就是头上不小心绿了一点而已，仁慈的伯爵大人表示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下，但恶魔眷属这回事却没有丝毫回转余地，转发化之后并不存在任何收回的可能。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约恩伯爵痛苦地看着自己身边那个仿佛没有灵魂的少女，凯莉夫人空洞到没有焦距的目光，“哪怕她已经是恶魔的眷属，我们也不一定需要……对吧？”

他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稻草一样看向刚刚走进来的露比：“我的财产已经被恶魔挥霍了，妻子也不再属于我。请见谅，看在我的父辈曾经和风暴联盟交好的份儿上……”

海因里希看了眼突然显得有点儿心虚的尼尔，面露诧异。露比也终于在对话中弄清了究竟发生些什么。

“也就是说，凯莉竟然是这里的伯爵夫人，那个，呃，我是说……”露比想到安塞西亚在书房里看到的那件事情，“然后，她现在还是那个恶魔的眷属之一？”

“看来就是这样了，”尼尔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我们必须要立刻通知教会，让他们来处理恶魔和他的眷属，虽说这件事情的起因也有凯莉夫人对恶魔产生了本不应该存在的爱情……”

“我们现在就是在犹豫着事情究竟应该如何是好，还有那个婚约是不是应该继续存在。和凯莉夫人宣誓结婚的人并非真正的约恩伯爵，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伴侣契约存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趁着恶魔无法反抗的时候将他们交给潮汐群岛的女神教会，还有……”海因里希很快接话，他似乎也因为这突发的事情而有些头痛，“事实上，这位恶魔先生又表现出了想要认错甚至还清债务的态度，除了让那些被他抓住的人长胖了许多以外也没作出其他事情，所以……”

“可是，那毕竟是恶魔，”欧米迪娜在说话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沉默的皮耶罗，后者特意挑了一个距离她很远的座位，但这不能阻止精灵少女紧张地偷看他的眼神，“如果教会知道我们包庇了一个恶魔，还有银月森林……女神啊，我简直不敢想象这种事情的发生！”

皮耶罗把自己头上的兜帽又扯下一些，他看上去似乎更沉默了。

“你看。这就是我们一直没办法有个定论的原因了，小黛西，”海因里希苦笑着对露比说道，“我们中没有一个人能给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从刚才开始，已经争论了几个小时了，这还是因为你一直在拖住那个恶魔的关系。”

露比先是惊讶片刻，紧接着就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塞西亚，那只懒猫正趴在她肩上，像以往一样呼呼大睡，但她在经过刚才的争论之后，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对于恶魔的态度似乎是变了。

她已经不再像教会和梅林长老会教导的那样，将恶魔视为必定要除去的敌人，碰到与恶魔相关的事件时，第一反应也不是恶魔眷属一定要被教会或长老会处理，而是他们总不能只用恶魔眷属这个理由去剥夺一条生命，总应该多想想她是不是做过真正残忍且不可饶恕的事情。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中悚然一惊，难言的愧疚感苏生而起，她只是想了片刻就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说对恶魔不再抱有必定是敌人的想法是一种错误，那么她在最初决定带上变成普通橘猫的安塞西亚一起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是做错了——安塞西亚的做法实打实地救了她的命，哪怕那是一只身为梅林长老会死敌的主恶魔，她也做不到对它坐视不理。

——如果她的做法对于长老会来说是错的，那就让她继续错下去好了。私心里，她宁可相信愿意耗费自己绝大多数权能力量去救她，和她签契约的时候也坦坦荡荡的安塞西亚，而不是不问她意见就直接把她拉过去封印恶魔的梅林长老会。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她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决定。拼命调动脑子想了半天解决方法之后，终于想到一个自己勉强能接受的。

“其实，我确实有一个……办法，”露比想了想，小声开口说道，越说越觉得自己有了底气，“哪怕做出这些事情的是一只恶魔，他也做出了一些在我看来无法容忍的事情——他已经花光了这座城堡里所有的钱，还娶走了这里的伯爵夫人，让约恩城堡欠债累累，如果他现在就被教会抓走，这笔钱我们又该怎么办，让无辜的约恩伯爵去背负本来就不属于他的巨额债务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集体沉默，这声音也惊醒了趴在她肩上睡觉的安塞西亚，他一骨碌跌到桌上，睡眼惺忪地看着周围，紧接着就听到了自家铲屎官激情满满，底气十足的建议内容：“在那只主恶魔被抓走之前，他需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他欠的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帮他还！”

“说得好！”尼尔一拍桌面，立刻对这个很有号角佣兵团一贯风格的答案表示赞同，“不如让那只恶魔和约恩伯爵签个契约，连本带利地还掉他花的所有金币，什么时候还完欠债，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放走，如果这一代还不完……”

说到这里，尼尔停顿片刻，在桌边所有人的脸上环视一圈，果然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愕到极点的表情。

“那就什么时候还完债，什么时候才能放他离开了——对了，记得在契约里规定一下，不要让他为了还债而做出那些不能被我们接受的过分的事情，这个解决方法大家都满意吗？”

“听上去还不错，”海因里希看向露比，忽然露出一个仿佛是计划通的笑容，“所有人，包括恶魔在内，都需要为了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样的代价对于那位恶魔先生来说，应该是足够深刻到让他记住他能做些什么了。”

“好，我同意。”约恩伯爵的样子看上去也像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用我自己还债……”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看向自己身边那个仍旧沉默不语，仿佛失去了生命的美丽少女。

“可是，凯莉她……”

这个问题也难住了露比，她也不知道一个已经成为恶魔眷属的人类还有什么除了被教会清除以外的更好结果。

她正在心里纠结为难着，就“听”到安塞西亚在自己脑子里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有什么难的，哪怕眷属的过程不可逆，我们也能做到让你们人类暂时拥有自己的意识——只是几十年而已，还回去就是了，等她人类的生命终结的时候再带走不就行了。］

原来，恶魔眷属的解决方式还有这样？

露比盯着安塞西亚，突然觉得自己对于恶魔的了解似乎还是太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