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疆 第13章 翱翔

青鸟展开双翅，往地面猛地一蹬，身体一跃而起。

它已经太久没有以这么小的形态载过人了，一时重心不稳，身体东倒西歪，忽上忽下差点把姜澜摔下去。

“啊！”姜澜惊呼一声，攥紧了它脑后的羽毛。

青鸟吃痛，忍住了把背上重物甩下的冲动，咬牙振翅。

随着翅膀扇动频率渐快，青鸟逐渐找到了平衡，载着姜澜缓慢朝天空飞去。

姜澜屏住呼吸，让身体趴的更低来稳住重心。

一人一鸟很快朝上飞出了森林，然后不再上升，紧贴着树冠前进。

飞行一段距离后，姜澜逐渐适应了，开始缓慢调整姿势，尽量让自己舒服些。

为了不让目标太明显，青鸟不敢变得更大，背上又驮着几十斤重的人，它振翅的速度很快。

姜澜看出了它的吃力，担心它支撑不住：“你没问题吗？要不还是下去吧，我可以走的。”

“放心吧，您坐稳就好！”

青鸟一再保证，姜澜也不坚持。

其实她内心是喜欢这样。短暂的害怕褪去后，难以言喻的兴奋涌上心头。

从前不止一次羡慕过小说里翱翔于天地间的修仙者们，那该是多么畅快恣意啊。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真的体验到了。

它们飞行的速度不算很快，微冷的风拂过脸颊，姜澜觉得惬意极了，虽然四周风景并不多么秀丽，但她还是一脸兴致勃勃，一刻也不肯休息地到处张望。

渐渐地，身后的森林看不到头，而前方高耸的山脉近在咫尺，青袅振翅加速，半小时后，终于飞入群山中。

刚进山时还能看到不少植被，山上积雪也不多。但此时距离人类活动区域已经非常远了，青鸟也没了顾忌，直接拔升高度。

姜澜一声惊呼，她看到青鸟背上的羽毛在微微颤动，然后鸟背骤然拉宽，而原本近在眼前的鸟首也在转瞬间与她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青鸟在几秒钟内迅速变大，成为了一只身长二十多米，背宽五六米的巨鸟。并在顷刻间拔高了几百米。

惯性让姜澜仰倒在茂密的背羽里，但她却叫不出声。随着青鸟加速，吹到她身上的风速度也增强了数倍，而且变得刺骨冰寒。

姜澜很快感到双颊针扎般地疼，她翻身让自己趴在鸟背上，然后扣上羽绒服帽子。但寒风肆意地钻她衣服的空隙中，羽绒服根本起不到任何御寒的作用，她的手很快就冻僵了。

姜澜被冻的直发抖，但也顾不上开口让青鸟慢些。本以为要这样一直撑到落地，突然头顶的风变弱了。

姜澜睁开眼，把帽子掀开一角，眼前是几片立起的青绿色羽毛。她把帽子完全掀开，抬头发现身体周围一圈的羽毛全朝上立了起来，形成了一道屏障。每根羽毛都足有一米高，厚厚地围在她身边，像一圈墙壁，把风挡在了外面。

青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主人，您没事吧？现在还冷吗？”

“呃，好多了。不冷了。”

“还有段路程呢，您累了吧，可以先在我背上休息会儿！”

姜澜戳了戳最近的一根羽毛的根骨，很硬，纹丝不动。她又将柔软的羽毛拨开，寒风顺着缝隙立刻钻了进来，姜澜连忙松开手，羽毛合上将缝隙填满。

看来呆在这里确实很安全。

她舒了口气，打量这这块区域，然后躺了下来，发现留出的空间刚好够她躺平。

这也......太贴心了吧。

下面是柔软的羽毛，上面是蔚蓝的天空，寒风从头顶呼啸而过，却伤害不到她分毫。青鸟在背上为她构筑了一块遮风避雨的巢。

奔波许久，再上精神长时间处于紧张和兴奋状态，姜澜在躺平的一瞬间，就觉得累了。

理智告诉她不该放松警惕，可身下的羽毛实在太柔软温暖，姜澜的眼皮开始打架。

只休息一小会，就一小会吧。现在不睡也什么都做不了啊。

姜澜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裹紧了羽绒服，侧躺着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感到格外满足。还以为睡了很久，但手机上显示只过了不到半小时。

头顶依旧是蔚蓝的天空，她盯着天看了一会儿，脑子完全清醒后爬了起来。

青鸟察觉到了背上的动静，仰起脖子说：“主人，您醒了？刚好，我们就要到了！”

“嗯。”

姜澜再次将羽毛拨开，透过露出的窄窄的缝隙往外看。

下面是一望无际的雪山。

她看的呆了，突然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可能是天气还不算太冷，山脉并没有全部被白雪遮蔽，有些地方露出光秃秃的岩石。

青鸟逐渐降低飞行的高度，朝着一座雪山飞去。

姜澜察觉出它的动向，透过缝隙向前望，心想这应该就是目的地了吧。她细细地观察那座山的外观，但并没有发现和周围的雪山有什么不同。

最终，他们在半山腰某处落下。

姜澜落地后刚站稳，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逼上来。

她开始真正感觉到冷了。

“好冷啊，怎么会这么冷，我们到了吗？”姜澜重新把帽子带上，这里虽然有风，但温度却低，粗略估计在零下十度以下。

青袅见状握住了姜澜的手。她的手不算暖和，但姜澜却意外地感觉没那么冷了。

青袅：“接下来的路程只能靠步行了，您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要走多久啊？”

这里实在太冷了，几次呼吸后，鼻腔内冷空气的刺激让姜澜忍不住流泪。她在口袋里摸了摸，还好有只口罩。戴上虽然没暖和多少，但至少不会流泪了。

“半小时左右吧！”

“半小时？”

青袅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在说她不是开玩笑。

姜澜认命地叹口气，然后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

还好还好，只是半个小时，还是可以坚持的。

山间已经有了不少积雪，而且怪石嶙峋，根本没有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好在青袅似乎对这非常熟悉，姜澜跟在她身后，按照指示踩下的每一脚都能落在平整的地面上，没有耗费太多体力。

姜澜低着头看路，小心翼翼往前走，脑子里忍不住蹦出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跟她到了这个地方？

到了目的地，然后呢？按照她说的我会恢复所谓的记忆和魔力？所以......我真的相信了自己不是人类而是所谓的魔族？

想到这里，姜澜打了个寒颤，看着青袅的背影，停了下来。

等等，等一下啊，她......如果是骗我的呢？

都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怀疑实在是太愚蠢了，但她实在忍不住啊！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骗我的吧？

但如果......但如果是骗我那怎么办？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如果要害我怎么办？我不是她的对手啊，而且这里这么荒凉，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啊！

怎么办？我逃不出去了啊，怎么办怎么办？

青袅没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是自己走的太快，便停下回头等待，看到了站在几米外一动不动的姜澜。她疑惑地开口：“主人？”

“啊？”姜澜猛地回神，满眼惊恐，这表情也吓了青袅一跳。

“主人，您没事吧？”

青袅见她不对劲，立刻就要上前。但她刚抬脚，姜澜就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青袅见状忙停下，不敢再贸然前进。

“主人，您怎么了？您......没事吧？”青袅小心翼翼地问。

姜澜直愣愣地盯着青袅的眼睛，她只看到了满满的关切和担忧，这让她心里的恐惧散去了些。

很想开口问她：你真的没有在骗我吗？

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就在青袅忍不住要再次上前时，姜澜突然泄气似的苦笑一声，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说：“没事了，走吧。”

“啊？”

姜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并催促她快走。青袅虽然不解，还是依言往前走了。她看不懂人类眼神映射出的深层含义，否则，就会明白姜澜眼中的灰心和放弃。

算了算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如果她没有骗我，那么皆大欢喜。

如果她骗了我，此行是要害我，以她的本事，难到我就能反抗的了吗？

现在再跑太迟了，就如她所愿吧，或许在死之前，还能求她救救自己的家人。

真要死了，也是自己选的路。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最后，他们在半山腰一处停下。

姜澜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青袅走向一块山壁，然后伸手覆了上去。

几秒后，她收回手走向姜澜。

“就是这里了。”

青袅表情严肃：“主人，需要您的血才能打开门，请您伸出手。”

来了！

姜澜咽了口唾沫，发着抖把手伸过去。

青袅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一道利光在她手心划过，旋即鲜红色血液溢出，划过手掌滴落在雪地上，像一簇凌霜而开的红梅。

疼痛猝不及防地袭来，姜澜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似乎自己已经注定是悲剧了。

青袅抓着她已经僵硬的手腕，走到山壁前，然后将流血的手心贴在被白雪覆盖的山壁上。

片刻后，手心下的雪似乎被她的血烫化了，裸露出岩层。

姜澜心想：原来这层雪看上去很厚，其实只有薄薄的一层啊。

山壁上雪化开的区域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了一块约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拱形区域。姜澜的手掌就位于正中间。

接着，原本冰冷刺痛的手心，似乎被一股温流包裹住了，姜澜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字符。

她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收回手，看到手掌覆盖的地方，流出的鲜血形成了和脑中一摸一样的字符。

岩层的色泽开始肉眼可见的变浅，从灰黑慢慢变成乳白，然后越来越透明，直到最后完全消失，露出了一人多高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