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迦萝来回看了两眼,不禁有些心烦,一共缺了七沓钱,一沓是一千块,除去自己刚刚给陈汉子那部分,就是少了六千块。
“这可是六千块啊,”沈迦萝忍不住痛心疾首:“够普通人家好几年的花销了!”
陆如萍面色一变,深觉她在指桑骂槐,一跺脚便气的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是我太善良、太心软的过错,我不该救我妈,不该心疼尔杰,就该锁着他们,放任他们去死!”
她一边说一边哭的更大声,几乎有种要哭到背过气的架势,惹得杜飞和陆尓豪连忙安慰,她更顺势抓住了杜飞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也是好心,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沈迦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看起来哭的连喘气都费劲,吐词断句倒是依旧清晰,极好地衬得她更不近人情,央戏北电不找陆如萍去当台词老师真是屈才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沈迦萝想尽力温柔地让陆如萍少哭会,可是表里不一这种情绪表达的难度实在是太高了,她心理建设了好一会儿,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勉强柔声道:“你先别哭,你先让我安静的想想办法,把这事儿解决了,行吗?”
“呜呜呜……你别骂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陆如萍捂住脸,哭的更加放肆起来。
我骂你?沈迦萝喉头一梗,努力压下火气好几次,憋得额头的青筋都快爆了,终于忍不住道:“别哭了!你是嘤嘤怪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嘤嘤嘤!”
陆如萍委屈地看了她一眼,改为小声抽泣,看起来十分隐忍可怜。
陆尓豪看不下去,维护道:“这次确实是我们的错,但是如萍是一个女孩子,你没必对她这么凶。”
“我凶?这话你要不要对刚才那帮人说说看?”一股邪火直窜脑门儿,沈迦萝厉声道:“偷情的不是我,招贼的也不是我,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到我了!你可想清楚了,今天晚上在外边儿奔波对峙的是我,搏命的是我,被两把枪追着打、差点没命的也是我!”
陆尓豪闻言,面儿上竟然浮现几分惭愧,叹了口气道:“依萍,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谁跟你一家人?”沈迦萝被气得冒烟:“你问问陆如萍,我今天下午有没有提醒她不要打电话,她听了吗?”
陆尓豪看向陆如萍,陆如萍不说话,杜飞瞟了一眼沈迦萝铁青的脸色,道:“确实说了。”
“我,我没听见呜呜呜……”陆如萍可怜巴巴的撇清关系。
“行!我就算你年纪轻轻耳朵不好使。”沈迦萝啪地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我问你,要想开锁满大街都是,可是于千万人之中,你偏偏找那魏光雄,你说你是坏还是蠢?你没事能不能少当点圣母,圣母院的钟都要被你敲烂了!”
虽然沈迦萝知道骂人不对,但是解气呀!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做呢?依萍,请你不要再逼我,我……” 陆如萍又开始抽抽搭搭,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
沈迦萝只觉她的两个太阳穴之间连成一线,那根儿线又与陆如萍哭声产生了极大的共振共鸣,瞬间觉得脑子都快炸了,一掌拍在桌子上:“闭嘴!”
陆如萍被她呵斥地一震,哭声戛然而止。
杜飞见她真的动怒了,又想到这一晚上的跌宕艰难,都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子顶着巨大的压力处理的,便连声劝着将陆如萍带了出去。
世界都清净了!沈迦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自我安慰道:“没事儿,反正这之后钱就大规模贬值,不值钱了。”
陆尓豪其实心里也是很心疼那笔钱的,忍不住道:“你倒是想的开。”
“不然呢?”沈迦萝怼他:“要不你跟爸爸承认钱是你拿的,反正你刚才还要说买西服,花费不小吧?”
陆尓豪怒目而视:“我买的西服是金子做的要这么多钱吗?”
沈迦萝不甘示弱地翻他白眼:“所以你最好闭嘴,咱们俩那个赌约还没履行呢,你先叫声姐姐来听听!”
陆尓豪狠狠瞪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竟真的小小声叫了“姐”。
沈迦萝这倒是真没料到,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陆尓豪又弯下身,十分主动的把脸凑到她面前:“还有三个巴掌,你打吧。”
“哟喂,赌品还不错嘛!”沈迦萝坐坐好,摩拳擦掌地开始选角度:“我以为你会觉得丢了面子,耍赖不肯呢。”
“少废话,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言必行,行必果。”他说着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催促道:“快点吧!”
沈迦萝双目一凛,唰地高高扬起手,胳膊抡圆了朝陆尓豪脸上扇去,陆尓豪不躲不避,只绷紧了的脖颈肌肉,准备生生受着。
沈迦萝唇角一勾,快接近陆尓豪脸的时候,倏地放缓了速度。
预料中的清脆巴掌和疼痛并没有发生,陆尓豪有些迷惑地睁开眼睛。
“既然你都叫我姐姐了,我也不能让你白叫,”沈迦萝在他的侧脸上轻轻拍了三下,粲然笑道:“小弟以后要记得听话哟!”
陆尓豪脸色倏地涨得通红,“哼”了一声便转身要走。
沈迦萝忙道:“走哪儿去?把钱搬回保险箱,屋子收拾干净。”
陆尓豪脚步顿住,反问道:“活儿都我干了,那你呢?”
“累了,歇会儿。”沈迦萝掸了掸手,往椅背一靠,放肆道:“去先给姐泡壶茶来,要今天新到的雨前龙井啊,别的不行。”
陆尓豪沉着脸瞟了她一眼,没理她就出去了。
沈迦萝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心道算实际年龄,他还比她小两岁呢,叫声姐姐不吃亏地好吧!
不过这一晚上她也是真的累了,老陆应该会和李副官聊一晚上,不会回来,便慢慢的闭起眼睛假寐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人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她不耐烦地打开,那手指头却十分执着地继续戳:“醒醒,再不喝茶要凉了。”
什么茶?被扰了清梦的沈迦萝烦躁地睁开眼,却正看见了陆尓豪那张不情不愿的脸,她瞬间迷茫了,油然而生出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啥?”的无措感。
她困惑地看了看四周,这是老陆的书房,一如往常的整洁干净。
等等,整洁干净?她立刻坐直了,惊讶道:“这都是你整理的?我这是睡了多久?打扫都没有吵醒我,我是睡得多死?”
陆尔豪依旧是那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但却逐一回答了她的问题:“是我整理的,如萍他们在收拾别的地方。你睡了一个多小时。我打扫的动作很轻,所以没有吵醒你。”
这么体贴?沈迦萝狐疑地看着他。
陆尓豪被她看的不自在,凶巴巴道:“你要的雨前龙井到底喝不喝?不喝我倒了!”
真别扭!沈迦萝继续盯着他瞅,伸手拿过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忽然心里一惊,问道:“你不会在里面放了泻药吧?”
“我才没那么无聊!”陆尓豪白了她一眼,转身便走,嘴里还嘀嘀咕咕:“好心当成驴肝肺,爱喝不喝!”
但是还没等他走到书房门口,陆振华的豪迈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喝什么呀?喝酒吗?带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