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为人简硬洁净,讲起故事来也秉承着一贯风格,秦五爷是东北秦家第五子,大名秦震,是以威震四方之意。
秦家世代武将,祖上出过多位护国大将军;而傅文佩所在的傅家祖上则是以文官居多,亦任过几任宰辅,两家世代交好,所以秦震和傅文佩两人也是自小相识,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只是后来,秦震应李鸿章之邀远渡重洋,赴美留学。
之后的十年,发生了太多变故,秦震的上一辈只剩小叔秦枭一人,秦枭十七岁接管秦家,三年孝期满后,不仅不肯履行婚约,娶傅文佩的姑姑傅柔,还不顾众人阻拦娶了一个青楼女子,傅柔羞愤自尽。
傅家老爷子也气的心脏病发,临死前留下遗训,傅秦两家自此恩断义绝,世代子孙不得与秦家结盟结亲结友邻!
而秦老将军早已年迈,本就因国事而心血衰竭,又被秦枭逃婚气没了半条命,在得知老友死讯之后,内心愈加羞愧愤懑,竟也驾鹤西去。
待秦震回来的时候,秦家在本地已经消失匿迹。
秦震也是条汉子,用了两年时间,在军阀混乱、局势复杂诡谲之下,保住了东北三省和周边四省。后又在严冬酷雪之中,在傅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最终熬得了傅老爷的松口。
只是定下的婚期还未到,秦震便在内奸与外军的勾结之下中了埋伏,傅文佩最后得到的关于他的消息,便是十面埋伏,全军覆没。
“其实五叔当年并没有死,”秦晏随手擦去听得入迷的沈迦萝嘴角的糕点屑,又给她倒了一杯清茶:“当时他被炸成重伤,但是凭着惊人的毅力爬出了尸体堆,最终被救,养伤养了三个多月才勉强能下床,等能够自如的活动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了。”
“后来呢?”沈迦萝追问:“后来他有没有回去找我妈?我妈又怎么会嫁给我爸?”
“有找过,在竣乡之战爆发后的第四个月,五叔听农户的儿子说,有人清整了战场上的尸体,还全部给埋葬了,他知道这就意味着军队要统计好通知家属了,所以他不顾农户一家的阻拦,颠簸了半个多月,伤口撕裂了无数次,终于赶回了家乡,但是却得到了恋人已经他嫁,随夫远走的消息。”秦晏顿了顿,又道:“五叔的腿疾,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有情人终会错过……沈迦萝沉默了,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但是这说不通啊……”沈迦萝很是纳闷儿:“就算我妈知道秦五爷死了,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嫁给别人吧?”
秦晏看了她一眼,微微耸了耸肩,露出一个他也很费解的表情。
“这其中肯定有内情,等着吧,我一定会把它挖出来的!”沈迦萝保证一般地说完,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挑挑眉问道:那秦五爷现在有夫人吗?”
“没有。”
沈迦萝追问:“那他曾经有夫人吗?”
“……没有。”
“真的假的?”沈迦萝不信:“以秦五爷的权势,就算他不想娶,也会有人上赶着给他送人吧?”
“五叔一向洁身自好,他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秦晏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一瞬间的恍神,叹息般说道:“人间自是有情痴……”
沈迦萝只道他是想起了小卷毛他妈,于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道:“兄弟,如果有机会,还是把小卷毛他妈追回来吧,天天这么想着念着不见着,也不是办法。对了,她叫啥来着?”
秦晏神情滞了一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微微抿了一口清茶,道:“有些人即便是天天见,也未必就能在一起。”
“天天见确实不一定会在一起,但不见就更不可能在一起,”沈迦萝心里这个为他着急呀:“先别管她以前做过什么,你至少要先把她找出来,把话说清楚,很可能其中有误会,这么不明不白地就分开了,最可怜的是小卷毛好嘛!”
秦晏放下茶盏,把话题轻声揭过:“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沈迦萝急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操心!我希望你能开心,我希望你能幸福啊!”
秦晏将目光转向她,盯着她认真焦急的脸几秒,突然想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低低笑了一声。
沈迦萝皱眉:“你笑什么,我认真的呢!”
秦晏不相继续这个话题,草草地“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吃好了就去车上等我,我结账。”
烦死了!每次一提到这事就是这种敷衍的态度!
沈迦萝郁闷极了,打开他的手气道:“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直面自己的感情呢,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完也不等秦晏再说什么,转头就气呼呼地往外走。
沈迦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但她刚才那极其失望的眼神,一直久久地徘徊在秦晏的脑海和心头。
他转身穿过前台去休息室,其实并没有账要结,他只是很想抽根烟而已。
半倚在洗手台上,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秦晏将烟头按在水池里,火星与水相触见发出呲呲声,像极了谁的一颗心,在火上反复煎熬的声音。
看着最后一丝火星湮灭,秦晏唇角溢出几分长久压抑的苦涩,沈迦萝说希望他幸福,可是她不明白,他这一生,都很难再幸福了。
她恼他对感情的逃避态度,可是却不不懂他的担忧与顾忌,当初形势一片大好况且未得善终,如今乱世颠沛流离,处于风暴中心的他,除了将她完好无损地摘出去,真的别无所求。
可是她不懂,一直都不懂……
我缓慢地来更文了……
虽然更的慢,但是绝不会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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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