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南新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阵钢琴声。
南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楼下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南新想去看看,于是偷偷摸摸的下床,怕吵醒蒋瑞。
他刚坐在床沿想下去查看情况时,被人一把抓住了右手手腕。
南新想挣脱,发现他的力气不足以挣开这只手,于是不打算下去看了,打算躺回去。
结果,那只手扯了他一把,硬生生把他扯回去。
南新一时没撑住,向后倒去,正好倒在一个人怀里。
这个姿势有一点不舒服,南新条件反射想找支点重新坐起来,却摸到了一些肌肉块,硬邦邦的,线条如流水般,勾勒出漂亮的八块腹肌。
蒋瑞的声音在南新耳边响起:“别去,很危险。你看看挂钟上的时间。”
南新看了一下挂钟,指针指向十二点。
他问:“你不是说午夜时分可以获得线索吗?”
蒋瑞扶额:“那是我蒙的。”
南新:“……”
蒙的还说得那么高深莫测!
南新望向他手撑着的地方,手被烫了似的立马缩回去,小小声叫道:“蒋哥!你怎么把衬衫扣子解开了?!”
“没什么啊,就是因为热,”蒋瑞笑得坏坏的,“你不热吗?”
南新摇头:“我不热啊。”
蒋瑞:“……”你为什么这么认真……
蒋瑞收起无语,又笑了声,声音低低的:“可是我热。”
不知是不是南新的错觉,在月光的照耀下,他总觉得蒋瑞笑得有几分……暧昧。
大概是我瞎了吧。南新揉揉眼睛。
蒋瑞收了笑,扣起衬衫扣子,一边扣一边道:“以后半夜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去,明白吗?真的很危险。现在在弹钢琴的说不定是死去的钢琴手。”
“在现实中你在午夜时分出去看肯定不会有危险,但这是梦境,”蒋瑞扣好扣子,认真地看着南新,“梦境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不能用现实的逻辑去解释这里发生的事情。”
蒋瑞补了一句:“哦,除了死亡,梦境中的死亡是真实的。”
南新:“……”
虽然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也没必要再多加这一句话。
蒋瑞见南新脸有些绿,轻笑了下,摸摸南新的头:“好了,睡吧。”
南新点点头,闭上眼睛。
当南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身边的蒋瑞也不见了踪影。他面前摆着一架钢琴,一个人背对着他,双手在钢琴键上舞蹈。
那人突然停止了演奏,从钢琴凳上站起来。他的手上戴着一副白色手套,手指修长,一看就知道是个弹钢琴的好手。
这个弹钢琴的人令南新感到恐惧——因为这个人没有头。
这个人——不,他已经不能被成为人了——拿出一篇曲谱,翻到某一页后将它支在钢琴上,对南新微微鞠躬,然后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南新的心里七上八下:说去吧,又怕是什么陷阱;说不去吧,又不知道这个东西会对他干什么。
在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后,南新最终决定过去。他忐忑不安的坐在钢琴凳上,开始研究这篇乐章。
南新死党蓝子宁的姐姐蓝芷是一名钢琴家,她也是一名母亲,现在孩子已经五岁了。南新记得第一次去蓝子宁家串门的时候,蓝芷也在,穿着一身白色纱裙坐在钢琴凳上弹琴。南新被那美妙的钢琴声吸引了,不由得往蓝芷那边多看了几眼。蓝芷注意到他的目光,再加上蓝子宁之前添油加醋地把南新的身世讲给她听,当即母性大发,起身让南新过去试试。
蓝芷是个知性又优雅的女人,明白自己与南新的性别界线,也考虑到自己已经是有孩子的人,就没有手把手的教南新弹钢琴,手把手的事情都由蓝子宁干。
蓝子宁被蓝芷逼着学了几年的钢琴,被迫学出了个钢琴五级,教南新弹钢琴没什么问题。
姐弟俩教了南新识谱,教完识谱后又教指法,教完指法后就让南新看着他们演奏,随后让南新自己弹曲子。
南新接受能力强,蓝家姐弟虽然没正经教过人,但也尽力教了,所以不到一个月,南新就会的差不多了。虽然比蓝子宁还要半吊子,但也可以流畅的弹出歌曲了。
此时,摆在南新面前的那份乐谱是贝多芬的《月光曲》,他要把这首曲子完整的弹出来。
这不是蓝子宁家,更不是在现实世界,而是在一个走错一步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死亡的世界,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还都变成了植物人,不能说话不能动,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能靠插.在身上的密密麻麻的管子活命。
南新无意识的抽动了两下手指,深吸一口气,优美的乐章从他的手指间流淌而出。
南新很享受弹琴,在现实时,他会完完全全的沉浸在旋律中。但他现在不敢完完全全沉浸在其中,因为旁边还有一个钢琴师盯着他。
弹到高.潮时,南新突然发现一个琴键不见了。他有些慌,手指下意识地停下动作,琴声戛然而止。
无头钢琴家伸出一只手,按在南新的天灵盖上。
南新感到有一股寒意从头顶直渗入他的心头,他全身上下都僵了,好像被冻住一样。
南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钢琴声依旧从楼下传上来,在他的耳畔回响。南新身上都是汗,明显是被吓的。
他看看自己身旁,蒋瑞还在,呼吸均匀,睡得很熟。月光洒在蒋瑞的侧脸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温柔。
南新发现蒋瑞真的很适合月亮,他仿佛就是从月亮上下来的。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曙光逐渐覆过柔和的月光。
天亮了。
楼下的钢琴声突然停了,停得很干脆,没有余音绕梁,像被关掉的录音。
蒋瑞向来很敏感,钢琴声一停,他就醒了。
醒来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倚在床头,捏着下巴在发呆的南新。
蒋瑞顺手摸了下南新的头:“在想什么?”
南新涣散的瞳孔逐渐恢复焦距,第一反应就是炸毛:“蒋哥!你又摸我头!”
蒋瑞笑吟吟的收回手:“我只是摸你的头,又没摸哪里。”
南新没好气道:“难道你还想摸我其他地方?”
蒋瑞正色道:“行了,不逗你了,快点洗漱,等一下去找期良和南千汇合。”
南新直接朝外面走去:“洗漱过了,懒得等你。”
蒋瑞下楼时,南新和南千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廖期良在安静吃饭。
蒋瑞走到南新身旁的空座坐下,戳了一下南新的肩:“吃饭时别说话,小心噎着……”
蒋瑞话音未落,南新就被呛了一下,转身咳了起来。
“……”蒋瑞哭笑不得,“现在知道错了吗?”
南新艰难地把饭咽下去,眼泪汪汪道:“知道了……”
这只是早饭的一个小插曲。吃过早饭后,四人来到一楼剧院。
南新忍不住吐槽:“哪家剧院一楼是剧场,二楼是房间的啊?”
蒋瑞答道:“这是梦境构筑的场景,你别管了,这狗屁梦境品味一直不咋地。”
南新环顾四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戳了下蒋瑞,问:“团队里是不是少了两个人?”
蒋瑞环顾一圈,点头,肯定南新的猜测:“嗯,确实少人了。”
他这话一出,周边能听到他的话的人都停下说话声,向他这边看来。
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发问:“你们昨天晚上……有听到琴声吗?”
团队里的气氛奇怪了起来。
团队里一个叫燕晴的女生哭了起来,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我才过了六个梦境,怎么就摊上了这么难的?”
南新无语:这是我第三个梦境。
南千也无语:这是我第二个梦境。
廖期良看了眼南氏兄妹,轻叹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虽然那姑娘暂时还不知道伤害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