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鱼酒吧的老板一身侍者的打扮,满脸笑容地站在酒吧门口,对每位来访的客人嘘寒问暖。jiujiuzuowen他和柯斯塔似乎是旧识了,因为当枯叶和柯斯塔走进酒吧时,此人居然主动上来打了招呼。
“欢迎,梅瑟先生。还是以前那张桌子吗?”
柯斯塔看上去有些意外,“以前那张?”
“就是你上次和一位红发小姐过来时坐的那张……整个酒吧大厅里就只有那附近比较安静,而且离壁炉也不算远。这种鬼天气,”
红发小姐?难道是希琳?枯叶知道希琳和柯斯塔之前来过剑鱼酒吧,而且还不止一次,好像是为了见某位霸占了二楼所有客房的贵族少爷?
真没想到这个酒吧老板的记忆力这么好……好吧,换句话说,此人非常擅长观察细节,而且能记得住。所以枯叶在酒吧里必须格外谨慎,以免暴露自己的精灵身份。
“想起来了。”柯斯塔微微抬起眉毛,“那样的好位置,现在还空着吗?”
“啊,怎么说呢……来我这里的客人,大多都喜欢热闹一点的环境,不喜欢坐在角落。而且半小时之后会有吟游诗人来表演,那个位置可能不太适合观赏表演。当然,如果你们不希望被打扰,楼上也有更安静的包间。至于费用嘛,你之前帮了我很大的忙,所以我就不向你收取额外的包间费了。”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们就去楼上吧。”柯斯塔立刻点点头,转身要走。
枯叶一把拉住他,“等等,柯斯塔,你没听到他说的吗?过会儿有吟游诗人表演!”她说着看向酒吧老板,对方立刻露出一个微笑,枯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呃,请问是什么地方来的吟游诗人?斯提亚?”
斯提亚是王国南方最大的艺术之城,历史上出过很多知名画家和作曲家,现今王国内最有名的几位吟游诗人也都来自那座河畔都市。如果是斯提亚来的吟游诗人,演出费肯定不便宜,尤其是那些已经打出了名号的——有些甚至会被真理院请去做音乐学院的客座讲师。
如果真是斯提亚来的吟游诗人,枯叶绝对不想错过。她虽然经常会去茶花剧院那样的高档场所表演话剧……但欧利阿妮在上,那可是吟游诗人!
“很遗憾,并不是。地震过后我们光是维持经营就很不容易了,哪里请得起斯提亚来的大师?”老板难过地摇摇头,“这次要来的是个北方人,来自图尔库,据说是瑟伦人和当地人的混血。”
“什么?图尔库来的混血种?”枯叶满脸期待地看着柯斯塔,“你听到了吗,柯斯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一直都很想听听图尔库人的音乐和诗歌……你知道吗,他们的祖先在加入王国之前是不说通用语的,图尔库人在他们的沼泽里交流时,全都是用唱的!”
“里夫先生——”
“哦,别假正经了,柯斯塔。难道你就不想见识一下图尔库人的表演?”
“我当然想,但咱们今晚可是约了人的。”柯斯塔提醒她,“还记得吗?红头发的东部姑娘,毒舌起来能把你说得哑口无言。”
“……希琳来了也可以一起看表演嘛。”枯叶说,“那可是图尔库人啊,我都不知道他们还会来到离沼泽这么远的地方。”
“是混血种。”酒吧老板纠正道。
“我猜这就他必须背井离乡的原因。”柯斯塔说,“不管怎么说,今晚真的不是欣赏吟游诗人表演的好时机。听证会后天早上就要开始了,你觉得希琳现在会有心思做这些事吗?”
虽然很不情愿,但枯叶明白柯斯塔是对的。除非她的朋友脱离危险,否则希琳肯定没心情欣赏任何形式的表演了。
于是她十分勉强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表演的事下次再说。”
“在离开火印城之前,他会在我的酒吧里表演一周。”酒吧老板说。
“多谢告知,我有机会一定要来看看。”枯叶说。
老板喊来一名看上去最多二十岁的女招待,让她带两位客人去楼上的空包间,之后便继续招呼其他客人了。枯叶和柯斯塔跟着女孩上了楼,很快来到了一个布置得很舒适的独立包间。包间的两侧各摆着一张柔软的长沙发,中间是一张看上去饱经风霜的木桌,上面摆着一些手掌大小的船首像木雕。
“两杯……”柯斯塔看了枯叶一眼,“莫斯卡托汽酒?”
“开什么玩笑,莫非你是个小姑娘吗?”枯叶转向女孩,“两杯斯提亚的白兰地。既然欣赏不了吟游诗人表演,那至少要喝点和他们有关的酒才行。”
女孩看着她,“可有签?”
“呃,抱歉,你说什么?”
“她问咱们有没有这家酒吧的账单。”柯斯塔解释道,“我们付现金,姑娘。再来点吃点,厨房的锅里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他说着从钱袋里摸出几枚辛提硬币,放在女孩面前。
“好。”女孩捡起桌面上的硬币,仔细地数了数,接着对他们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包间。
“你怎么知道她在说什么?”枯叶好奇地问,“刚刚那是码头黑话吧?”
“是。”柯斯塔点点头,“我以为你能听懂。”
“很遗憾,只能听懂一小部分,因为都是跟某个半吊子朋友学的。”她躺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四肢,“你每天晚餐都这么随便吗?锅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今晚比较特殊,将就一下吧。我以为你这样的女战士不会太在意食物。”
“又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我这样的女战士如果吃不上称心如意的晚餐,耐性会变得很差。”枯叶凑到包间的窗边朝外面看了看,外面依然下着滂沱大雨,水珠敲在玻璃上,听上去就像是……像是有人在煎鸡蛋。“希望今天锅里有鸡蛋。”她轻声说。
“什么?”
“没什么。”枯叶呼出一口气,“你觉得希琳和她的律师朋友能找到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柯斯塔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玛尔伦很聪明,她的思考方式像个保险评估员——我是指逻辑和条理方面。而她的律师朋友看上去也还算可靠。他有一种能够迅速抓住重点的天赋,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如果刚刚那些话让你误以为我是在请你罗列他们的。
“……我看你毒舌的本事比玛尔伦也差不了多少。”柯斯塔抬起眉毛,“好吧,我觉得他们应该会比咱们运气好。”
枯叶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被你说得好像咱们今天下午一无所获呢?”
“因为我只是确认了一些自己早就知道的情报。”柯斯塔说。
对我而言可是全新的,枯叶心想。但她不知道如何在不暴露荆棘团成员身份的前提下,与柯斯塔分享珀西尔·奥伦的情报……虽然恩德先生曾经要求海鸥对她见死不救,但枯叶还是不想在这件事上背叛他。
或者说,枯叶不想让柯斯塔知道恩德先生的存在。她担心这个正直的退伍士兵会为了保护希琳,去和那个危险的男人对峙。
并非所有敌人都是能用刀剑杀死的,柯斯塔。
“希琳也知道这件事?”枯叶问。
“是的,她也看到了珀西尔·奥伦的遗体。”柯斯塔确认道,“所以割喉者帮的情报已经过时了。我们只知道奥伦先生在死前的下午,找他们打听过炼金行会仓库的事,但割喉者帮的人对仓库和炸弹灯球的事一无所知。换句话说,这是个死胡同。”
不,这解释了很多事。恩德先生曾经说过,他要亲自处理珀西尔·奥伦,让他出局……枯叶本以为出局只是让奥伦先生告病修养几天,没想到居然会以死亡告终。
恩德先生在需要杀人的时候不会迟疑,枯叶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据她所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杀死无辜的人,而且还是借用了“幽魂”留给其他人的陷阱。
他对幽魂的事知道多少?又有多少事瞒着枯叶和海鸥?
也许答案就在他的脑子里,但枯叶知道自己没有提问的胆量。自从成为调音师以来,她还从未真正害怕过什么……是托马斯·恩德让她回忆起了恐惧的滋味。
楼梯上突然传来脚步声,枯叶从思绪中回到现实。她听到女招待又在用码头黑话说着些什么,听上去似乎和“弄湿地板”有关。
接着,一个穿着厚厚的防水斗篷的人冲到了包间门口。柯斯塔警觉地抬起头,手伸向腰间的武器。
“帮帮我。”那人低声说,“她可能快死了……”
枯叶难掩惊讶的表情,因为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海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