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来到郁金香公寓时,希琳·玛尔伦卧室的灯亮着。kanshushen她迟疑了片刻,最终决定去爬之前那棵银杏树。
这次她爬得很小心,没让自己的靴子打滑。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再小心也无济于事了。希琳·玛尔伦已经被恩德先生选中,她从那具尸体边上捡走了银币,而银币会标记出她的行踪。
事到如今,无论枯叶再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木已成舟。
从死人身边捡钱显然不是什么能够一觉睡过去的小事。希琳·玛尔伦在她的卧室里焦虑地踱着步子,手里握着包起来的手帕。
她一会儿把它丢到地上,一会儿又把它捡了起来。她发了疯似的翻着抽屉和衣柜,寻找适合藏钱的地方,没过多久又扑在床上,轻声啜泣,全身发抖。
大约过了半小时,玛尔伦终于恢复了一些冷静。她趴到地上,把包着银币的手帕藏进了床底下。
枯叶一直躲在那棵树上,安静地看着。
玛尔伦藏好钱,用毛巾擦了擦手和脸,接着找她的室友要了一杯安眠酒,喝完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来今晚没事了,枯叶心想,只要能睡着就行。
她正要离开时,突然发现树杈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枯叶凑近看了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小片鱼干。看上去似乎是鲭鱼,港区集市上随处可见,一片大约价值一铜板?
开玩笑的吗?只不过是学了一次猫叫,玛尔伦居然就相信了……而且她到底是怎么把鱼干放到这上面来的?
枯叶翻了翻白眼,但还是把鱼干收进了口袋。咖啡馆里最近新来了一只白猫,这片就当是替玛尔伦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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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枯叶就已经醒了。
她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都是之前早就计划好的:
某位接待员会意外请假,然后玛尔伦会被安排在接待大厅的某个窗口。恩德先生会假装去办理业务,和她来上一次奇妙的“偶遇”。然后她会被吓得魂不守舍,刚好适合晚上邀请来谈话。
恩德先生总是这样,他就喜欢在正式开始前欣赏猎物惊慌失措的样子。
大约十点,他准时回到了店里,看上去对计划的进展十分满意。“晚上正常行动,”他告诉枯叶,“邀请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枯叶的确知道。但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先用温和友善的方式向玛尔伦发出邀请。
于是她花了些时间,对着试衣镜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年轻男人,形象上主要参考了她上周日参演的话剧中的男主角。
午餐时间过后,枯叶来到保险公司的接待大厅。她在等候区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好不容易才来到希琳·玛尔伦负责的窗口前。
“下午好啊,小姐。”枯叶说着露出一个颇有魅力的笑容。
“你好,”玛尔伦面无表情地朝她点点头,“请问你要办理什么业务呢?”
“呃,业务?”枯叶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想好借口。她只是来邀请玛尔伦去谈话的——用温和友善的方式。
“你排了这么久的队,不是来办业务的吗?”
“不是。”枯叶转动脖子,小心翼翼地用把最好看的角度朝向对方,“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晚上下班后有没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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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理解!简直不可思议!”她回到手工艺品店,三两下扯下帽子和外套,“我以为一定能行的!”
“什么一定能行?”恩德先生的店员抬起头。
枯叶依稀记得他好像叫加德纳还是什么来着,“我没和你说话。”
店员环顾四周,“可是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好吧,对不起。”她叹了口气,“我只是感到很意外。我以为玛尔伦一定会喜欢我刚刚的伪装。我在剧院里观察过的,无论年龄大小,人类女性都喜欢那个类型的男人。”
“那是在话剧里,不是现实世界。你应该少看虚构的故事,多出去接触接触社会。”店员提议。
“什么?你大概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了。”枯叶没好气地说。
他思考片刻,接着点点头,“嗯,有道理。”
“好吧,或许我应该直接走上去和她打招呼,说不定她真的喜欢葡萄……喂,你觉得她会喜欢葡萄吗?”
店员环顾四周,“是在问我吗?”
“当然是你,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实话实说,我觉得你那些血葡萄看着挺吓人的。如果是我的话,不会用食物跟女孩搭讪。”
“哦?那你会怎么做?”
店员耸耸肩,“我会表现得酷一些。你知道的,就是给人一种沉默寡言的印象。总是面带微笑,看上去胸有成竹,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从小说里看到的吧?”
他合上书,把那本三流小说的封面展示给她看,“没错。”
“这太愚蠢了,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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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左右,昏迷不醒的希琳·玛尔伦被带到了手工艺品店的地下室里。枯叶站在房间门口,手里拿着一串提前准备好的血葡萄。
由于她的提议,恩德先生同意让她看守玛尔伦。换句话说,玛尔伦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就会是她。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如果枯叶选对了开场白,就能让玛尔伦放松下来,最大程度地减轻她的恐惧。
然而她还是没有决定该怎么开口。
葡萄是海鸥的建议,也是她比较熟悉的领域。但枯叶之前在那些正派人身上测试过了,处在紧张状态下的人不会回应与食物有关的邀请——事实上,她的邀请似乎让他们的紧张情绪转变成了攻击冲动。
那么……加德纳的提议似乎也不错。至少书上是这么写的。那些小说既然能畅销,肯定有它的可取之处。没错,说不定姑娘们就喜欢那样的人。
啊,她醒了!
别慌,枯叶,要酷。吃完这颗葡萄,把葡萄籽吐进手帕里。没错,再来一颗。好,很好。她在看你了。
希琳·玛尔伦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见鬼!刚才净顾着考虑开场白的事,居然忘记解除她身上的失声结界了!然而现在补救显然已经晚了,枯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要酷,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控中。她一边朝手帕里吐葡萄籽,一边回忆加德纳的建议。对了,还有面带微笑。面带微笑很重要。
于是她朝希琳·玛尔伦笑了笑,然后很酷地耸了耸肩,接着用指节敲响了身后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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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某个晚上,枯叶和希琳坐在白猫咖啡屋顶的天台上,仰望着上方的星空。夜色一片宁静,夜空则美得惊人。在她们面前,整座城市正在渐渐入眠。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猫叫。这让枯叶回想起一周前的某个晚上,于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你笑什么?”希琳好奇地看着她,“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什么啊?别故弄玄虚了,告诉我吧!”
“不,”她摘下一颗葡萄,“我永远也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