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飞艇 第1章 第一章 茉莉

晨光尚未穿透薄雾，广袤的魔兽森林好似沉睡中的远古巨人，深沉又肃穆，森林边缘的村庄却早已被此起彼伏的鸡叫鸟鸣唤醒，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茉莉轻手轻脚的从石屋走出来，屋外沁凉的空气让她不舒服的皱起鼻头，拢了下肩上的毛呢披巾，快步走向院子东边的谷仓。

在谷仓装了一木桶谷糠，提到石屋前的水井旁，启动机械抽水装置，在齿轮嘁嚓的摩擦声中又灌满一桶清水，她低喝一声，双臂放出蒙蒙青光，两手各提一只桶走向院后的鸡舍。

打开鸡舍的厚重木门，干草和家禽混合的气味扑了出来，里面用铁栅栏分隔出鸡窝区和活动区，飞起的鸡毛让她连打了两个喷嚏，鼻子终于舒服了。

从门后拿出扫帚，先把活动区打扫干净，又清洗食槽和水盆，在里面填满谷糠和清水，这才打开另一边的鸡窝门。

鸡窝门有些弧度，全开时刚好把她和木桶罩在铁栅栏之间，三十多只巨脚鸡已经等不及了，门一打开就冲向放食水的地方，两只大公鸡有茉莉腰那么高，红冠金羽神气十足，扑扇着翅膀仰头打鸣，等它俩叫过瘾了母鸡们才敢上前吃食喝水。

茉莉默默站在门后，等到所有鸡都埋头吃食了，才以最快速度窜进鸡窝，放桶回身落门拴，动作一气呵成。

拿手晃了晃，确定门关牢了，她才露出狐狸似的笑容，把小手伸进稻草堆里，一个个温热的鸡蛋被摸了出来。

在两只桶里垫上稻草，把鸡蛋装在里面，再用稻草盖上，茉莉提桶一溜烟冲出鸡舍，对蹲在外面的大黄狗露出胜利的笑容。

村里养的巨脚鸡是用一阶魔兽驯化出来的，不仅体形硕大味道鲜美，产蛋还多，缺点是太过凶悍，发现有人拿蛋是必要血战一场的。

茉莉从十岁就帮爷爷捡蛋，刚开始还需要大黄狗云云帮忙，经过六年磨练，已经总结出了对付巨脚鸡的办法，再没为捡鸡蛋受过伤。

今天又收获了二十枚蛋，每一枚都有她的拳头大，加上前几天攒下来的，六十枚蛋可以卖到两个银币呢。

提桶来到厨房，云云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它是父母生前送给茉莉的朋友，主宠都出生在春天，田野中到处盛开着野茉莉，还有云鲸群追随季风向北迁徙，是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

母亲欣赏野茉莉的旺盛生命力，父亲向往云鲸的自由自在，夫妻俩便给女儿和毛孩子起名茉莉和云云，祝福他们能健康自由的生活。

他们相伴已有十六年了，茉莉长成了大姑娘，云云却开始衰老，黄毛逐渐变白，也不像从前那样精力旺盛了。

在云云的饭盆里打了枚蛋让它慢慢吃，茉莉用木棍顶住厨房门，端下灶台上的黑色瓦罐，把里面的温水倒在大木盆里，然后利落地退去衣物，用麻布巾清洗身体。

爷爷每天都会早起给猪猡兽煮食，茉莉就在灶台上放个大瓦罐，借余温烧水洗澡，自己洗好了还不忘给云云擦毛，把老伙计也打扮得干干净净的。

重新穿好衣服走出厨房，爷爷已经套好了牛车，正在和小叔搬牛奶桶。

家里养了九头犀角牛，公的拉车耕地，母的产奶，爷爷每天都要将新鲜牛奶送到镇上酒馆，今天还有鸡蛋要卖，从兰达村到贝克镇的土路并不平整，需要茉莉跟车扶着箩筐才不会把蛋撞破。

爷爷穿着打了补丁的灰色皮衣，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看向茉莉的目光中盈满慈爱。

小叔对谁都很冷淡，听到茉莉向自己问好，扫了眼算是回应，他上身只穿了件麻布衣服，搬奶桶时手臂发出黄色微光，把所有奶桶搬上车，又递给茉莉一个温热的小陶罐，便一言不发的回屋了。

茉莉早已习惯小叔的沉默，他对亲生儿女也是这样，就不要指望对侄女能有多热情了。

爷爷走过来抚掉她发梢上的水珠，“快把温牛奶喝了，入秋以后天气越来越冷，可不能再每天洗澡了。”

茉莉喝掉半罐牛奶，把剩下的倒进云云张开的大嘴里，又给拉车的犀角牛喂蛋壳，对爷爷的话嘿嘿傻笑并不回应。

村里包括镇上的人都没有洗澡的习惯，她从小被母亲教导女孩子要注意卫生，两天不洗就全身发痒，天气再冷也要擦干净了才舒服。

爷爷想起早夭的长子夫妻，撇开视线不再言语，把桶里的鸡蛋都捡进箩筐，招呼孙女上车，用一张兽皮把她整个罩住，挥鞭赶着牛车出了家门，向村外走去。

茉莉向跟在车后的云云挥手告别，让它乖乖看家等自己回来，去贝克镇的土路太过颠簸，自从上次云云被颠吐，就不敢让它跟车了。

云云也明白自己体力不行了，一直跟到院外的柴火堆，失落的趴在松枝上等待小主人归来。

茉莉叹息一声，扭过头发现赶车的爷爷也不再年轻了，又想起六岁那年相继过世的父母，伤感的差点落泪。

爷爷无暇理会小姑娘的心情，嘱咐她扶好装蛋的箩筐，村外时常有冒险者经过，他们从魔兽森林拖出来的猎物都是大家伙，把土路压得坑坑洼洼，不想车轮陷在里面就要非常小心。

茉莉答应一声，一手护着箩筐，一手把风吹乱的碎发拂到耳后，道路两旁的麦田在微风下泛起金色波浪，空气中充满了泥土和草木的独特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茉莉对看惯的乡村风景不感兴趣，她仰着头，双眼一瞬不瞬盯着贝克镇方向的天空，看到数面白色风帆破开薄雾冲向天空，她大声欢呼起来，“魔法飞艇，爷爷快看，镇上的魔法飞艇起航了。”

爷爷目光复杂的仰望天空，飞上天空的大船高高竖起风帆，好似展开羽翼的白色巨鸟，随着它越飞越高，朝阳也变得炙热，薄雾散去，整个世界都清晰起来。

他在心中叹气，谁年轻时没有登上飞艇周游世界的美梦呢，对于乡村出身的平民而言这条路不仅艰难还充满危险，大孙女这样的女孩子更是想都不用想。

不想扫孙女的兴，但事关生命安全，有些话还是要提醒的，他严肃道，“茉莉你要知道，我们平民是不能学习魔法的，你又没有进入光明教廷的天赋，喜欢魔法飞艇可以，但不能做危险的事，知道吗？”

茉莉不是头一次听爷爷说这些话了，她随口应了声，在飞艇飞过头顶天空时兴奋的挥手致意，根本没往心里去。

不能学习魔法还可以修炼斗气啊，她早打听好了，二级斗士就能应聘船员，实在不行还能在客运飞艇上当侍女，反正魔法飞艇她上定了，光明神也不能阻止她。

爷爷还能不了解孙女的脾气么，他无奈摇头，正要继续说教，前面岔路又走来一辆兽车，赶车的大叔看到他就大声招呼，“老伍德，听说了吗，昨晚有一队骑士到我们两村中间的庄园去了。”

有骑士去庄园了？爷爷立即兴奋起来，吩咐茉莉扶稳箩筐，他催促犀角牛加快速度，很快赶上前面的兽车。

“我们两村之间的庄园空置得有五六年了吧，连留守的管家都很少与外人打交道，突然有骑士到来，难道是庄园主人要回来了？”

前车大叔呵呵笑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老哥你们兰达村在庄园后面，没看到骑士队路过的样子，二三十个铁甲骑士骑着飞马从村子边上跑过去，马蹄踏地声比敲鼓还响，几家的柴火棚都被震塌了。”

大叔车上的少年比他还激动，比手划脚的添加细节，“据说其中一匹飞马是四翼的，我的天，四翼飞马最低也有四级大斗师的实力，主人实力只会更高，我们贝克镇要来大人物了。”

茉莉瞪大双眼，她接触过的最强者就是村教堂的骑士队长，也才三级斗师而已，生活在森林边缘的魔兽最多只有二级，至少四级的飞马得强成什么样？

她从兽皮里探出头，好奇问道，“小哥，你见过四翼飞马吗？四个翅膀都长在背上，还有人坐的地方吗？”

发现茉莉也在车上，少年立时红了脸，呐呐说不出话来。

大叔哈哈笑着为儿子解围，“四翼飞马的身长是两翼的快一倍大了，坐两三个人都不成问题。”

爷爷也笑了，继续向大叔询问骑士队的情况，茉莉不再说话，静静听两个大人猜测会有哪些大人物来庄园，目的又是什么。

接近贝克镇时土路换成了碎石路，总算不再颠簸了，路上的兽车也多了起来，茉莉扶正有些歪斜的箩筐，又检查捆绑牛奶桶的绳索，确定都没问题了才盯着镇外的防御墙发呆。

贝克镇是霍夫公国的北部边镇，东边接近千湖沼泽，北面紧临魔兽森林，是人族领地的最北边，同时也是冒险者最常光顾的补给点和休息地之一，为贝克镇带来了很多收入。

周边乡村也跟着受益，农产品从来不愁卖，像兰达村这样的大村还有余力修建光明教堂，供养神父和骑士，让村里的孩子都能去教堂读书和修炼斗气。

茉莉去年就开启了斗气海，成为一级斗气学徒，平时还和婶婶学针线，跟爷爷学木匠手艺，母亲留下的草药书也全部背了下来，她从不担心离家后无法生存，最大的困难反倒是如何让爷爷同意自己外出谋生，不走出家门所谓的梦想不过是空谈罢了。

牛车停在贝克镇的大门外，防卫军对每天进镇的村民都很熟悉，他们供给充足，也懒得为难无知的乡下人，只对茉莉挤挤眼睛就放行了，全当没看到另一辆车上紧握双拳怒视自己的少年，反倒大声调笑起来。

茉莉早已习惯这些家伙的没正形了，除了喜欢口头上占便宜并不是坏人，每当村子受到魔兽袭击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们，平时对村民也很爱护，被调侃几句而已，没必要一惊一乍的。

穿过镇门，向大叔和少年挥手道别，祖孙俩避开中央街道，顺着石板路转过三条街，停在镇教堂对面的酒馆后门。

后门大开着，前车正在卸酒桶，看到爷爷的车也到了，领班对里面招呼一声，又有几个伙计跑出来卸奶桶，发现箩筐里还有鸡蛋，又叫人拿篮子装蛋。

酒馆老板听到有新鲜鸡蛋，人未到吼声先传了出来，“慢点慢点，鸡蛋又涨价了，弄碎了你们赔啊。”

茉莉两眼亮晶晶的盯着门口，自家养鸡几乎没有成本，鸡蛋还时不时涨几个铜币，跟爷爷撒个娇今天就有肉吃了。

啤酒肚先酒馆老板一步走了出来，他粗的像只水缸，笑容却很可爱，“老伍德还真是及时雨啊，店里正缺蛋你就送来了，昨晚进庄园的骑士去你们村了没？”

他身后还跟着三个穿皮甲的壮汉，汗臭混着血腥味直冲天灵盖，茉莉缩进兽皮堵住鼻孔，爷爷和两个装蛋的伙计也状似无意的挡在她身前。

爷爷摇头，欠了下身才说道，“没有呢，我是刚才遇到前村的人才知道有骑士来庄园了，老板也不知道这件事吗？”

酒馆老板啧了声，摊手道，“可不是不知道嘛，突然就来了一队人，领队还是五级斗将，我昨晚接到信儿就担心到现在，可别是魔兽森林要出什么事了吧。”

爷爷抽了口气，苦着脸道，“请老板多费心打听一下吧，魔兽要是闹腾起来，我们兰达村就是头一个遭殃的。”

老板也不想上好的货源地出意外，爽快答应得到消息就派人通知村长，挥手让伙计快点搬货物结账，转过身以眼神警告身后的人老实些，他们贝克镇可不是闹事的地方。

走回酒馆，身材最高大的壮汉才讪笑道，“大人不用担心，我们是那没轻重的人么。”

矮些的汉子舔了下嘴唇，嘻笑道，“车上那小丫头长得真不错，别说贝克这种小镇了，连那些大城都找不出几个这么水灵的。”

酒馆老板嗤了声，“你们就别想了，年初有个商人出价四枚六阶魔核，老伍德都没松口，等佩洛西家族的老爷少爷到达庄园，更没别人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