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蝶度厄 第12章 第①②章

荣哥做完饭从厨房出来，天色还早。

“都是家常小炒菜，大家包涵啊，餐标也不贵，一人20行吧？”

土豆丝，土豆片炒腊肉，土豆泥......分量倒是大，苏十一瞄了一眼，还有哈尔滨红肠，炒时蔬，但卤味的分量，苏十一怎么会不知道，顶多就端了一半上来，心里暗叫荣哥鸡贼。

也不知道这饭能不能吃得安稳。

几人都落座，一反常态的是玲玲居然坐到了叶栎身旁，婉露倒是淡然，挨着玲玲坐了下来。

段可溪张罗着摆碗筷，很有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荣哥喊着：“几个女孩儿要喝点不？”

玲玲举手说：“我，我，来一点助兴。”

婉露和段可溪都摆手不要，苏十一从旁边的口袋里拿出了小小一瓶酒，朝荣哥笑笑说：“我就不用费心了，自个儿备着的。”

“哟，看不出来呀，这么大一瓶，小心别把自己灌倒了。”荣哥看着那一小瓶酒笑着打趣苏十一。

苏十一表情灵动得很：“小意思，也就是我漱漱口。”

荣哥笑得声音很响，一边说：“你这女娃。”

强子脸上的表情仍旧不变，眉头凹凸成一个‘川’打量她。

但他没想到苏十一转过来，两人刚好对上视线，苏十一不卑不亢地看他，这一幕有些矛盾，最后强子慢悠悠移开了目光。

酒菜都上好后，几人坐着边聊天边等人。

苏十一听着，才捋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强子是在别的地方做导游，跟叶栎和荣哥都是以前长途摩旅拉练认识的。西部的一些车友会，路上相熟的人虽然很多，但多是萍水相逢，巧的是他们性格合得来，一来二去情谊才深了。

叶栎拉着强子去酒吧后头抱啤酒，荣哥看着二人的背影，想起以前的岁月，颇有些怀念，对着几个姑娘叹道：“想那时候好几次，多么凶险，小栎摔车骨折都是轻的，强子在山里边车祸，那是真以为人凶多吉少了，现在身上都留几个钢钉呢！”

他又感叹：“别说，还挺想念祖国大西部的自然风景，在这人文的地儿呆久了确实，心里不得劲儿啊。”

婉露和玲玲听得惊愕，她们整个大学期间，甚至之前的人生中去的都是热门旅游城市，下了飞机就打卡热门景点，对西部城市的印象不仅少，而且刻板，更别说听到这些玩命的事情。

段可溪也是头一回听说叶栎这些事，好奇地问：“没听叶哥说过啊，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以前？你叶哥啊，骨折了都不带嗷一声的，有事儿他是真冲到前头，有一回在阿坝遇上个小面包车翻在省道上，他带头去硬是把人给从座里扯了出来，不然那人的腿也怕是保不住了。”荣哥像是在炫耀什么似的夸叶栎。

玲玲听得入神，更来了兴趣，凑过头问：“这么厉害，现在你们还去骑吗？”

今昔对比，触及到某个尘封的记忆，荣哥不想继续说下去：“不去了，年龄大了都惜命得很。”

叶栎和强子抱着啤酒过来，苏十一便问：“人还没齐吧。”

说罢她看向大森，语气重点加强：“小江还没回来？”

这一说，荣哥在一旁听见：“说起来一天没见着他，赶紧问问过来吃饭不？”

大森快速瞄了眼段可溪，又去看婉露，脸上的表情像又憋了泡屎一样尴尬。

苏十一对这表情有点嫌恶，刨根问底道：“怎么，不好说？”

玲玲觉着哪里不对，顺着竿子往上爬紧接着问：“对啊，他怎么心情不好了？一整天都不见人？”

苏十一拿出手机，作势在翻着电话：“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大森这才结结巴巴坦白道：“别...别打了，他不接。人昨晚上压根没回来，我想应该是留在清居睡的，谁知道今天过来没见到人，这事我也不好直接问，万一问出个什么...不是让大家都尴尬吗？”

叶栎眉头一蹙，疑惑道：“留在清居？睡哪儿？”

大森一笑：“这...这这我怎么知道，怎么联系他都不回，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自个儿消愁去了。”

苏十一压根儿没有小江的电话号，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大森的想法，只觉得无语，真想把他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玩意儿。

这人以为小江一晚上没回，八成和段可溪一块过夜了，或者，他还可能认为小江跟自己有点问题！他们住在万福，根本都不知道清居今早发生的事情。苏十一觉得事情很荒谬，这人太自以为是，不问甚至一直闭口不谈，把自我的想法认定为既成事实。

苏十一喃喃几句出声：“那也太奇怪了，多大的事儿让他一天都不见踪影，外面还下着雨，还联系不上，有点不寻常。”

她无奈地摇摇头，留下的话随风飘散到几人耳朵里。

段可溪当下就拿出手机，找着小江的电话拨了过去，那头标准的女声传来。

“关机。”段可溪迟疑地看向众人。

大森说：“那我回客栈看看，说不定现在他已经回去了。”

叶栎的感觉告诉他，这事很奇怪，他双手抱胸眉头皱着低声说：“快去。”

大森一路回了万福客栈，手揣在兜里自言自语：“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我总不可能一来就说可溪你昨晚是不是和小江睡了，人家明显都不想提，我还非得淌个混水？我有病啊！先不说玲玲对小江有意思，就看段可溪和叶老板到底什么情况，我都摸不着头脑，能怎么问怎么说。”

万福客栈一楼前台的姑娘正抱着电脑看电视剧，大森敲了敲前台柜面问：“美女，看到跟我一个屋的人回来了吗？”

那姑娘头也没抬，只说：“不知道。”

大森有些不满，嘀嘀咕咕上楼。

整个二楼就只有两间住了人，房门没有锁，门把手下面的钥匙孔上赫然插着一把钥匙，反正客栈就只有他们几人，索性也就没什么好锁的。

走进房间一看，人还是没回来，那张床仍然和之前一样，没有睡过的痕迹。小江的背包放在椅子上，拉链是拉开的。

大森草草看了几眼，嘀咕着：“这是到底是去哪儿了？”

给小江发的几条消息，到现在也没有回复，他点开通话，再次拨通了小江的手机。

大森不免又开始猜测：“难不成可溪事后翻脸不认人，还是不接受，小江心灰意冷？她不能是这样的人吧？”

电话还是无法接通。大森心里这才隐隐打起了鼓，小江可别真失联了。他想赶紧回清居告诉他们，正要走的时候，瞥见桌子上放了个什么东西，略微弯腰拿了起来。

大森快速回到清居，众人都脑袋一偏往他身后看，却不见小江的身影。玲玲第一个问道：“小江没在？”

大森摇头，表情有点古怪。

“不过。”大森顿了顿，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他说想独处，别找。”

听到这，苏十一表情急转直下，过去伸手把那纸条扯了过来。上面只写了“独处别找”四个字，她看到的第一秒就大为肝火，纸条边缘有明显的毛边，应该是从哪儿裁下来的一块，便翻到背面也看了下。

苏十一瞬间涌上了许多细碎的想法，眼珠转得飞快。

有人不想让他们大动干戈地找小江，或者说这是拖延时间、缓兵之计，为的就是不让他们立马报警。她把纸条递给大森，眼神冷峻：“你确定这是小江写的？”

“应该是吧，我问了前台的姑娘，她本来没注意，后来我上去看到了纸条，又下来问，她才说好像有那么回事，感觉谁急匆匆的回来又走了，一溜烟就没影儿，她就以为看错了。”

大森说着，段可溪也把纸条拿过来看，她抿了一下嘴说：“我认得小江的字，但是这个写得太潦草了，不能确定，他昨天和你说过急着去干什么吗？”

大森也不知道，只得茫然摇头。

荣哥一头雾水，感觉事情有些不妙：“意思是小江今天一天都没回万福？”

大森现下顾忌着不好开口，只低下视线看向别处。

苏十一在一旁推波助澜回答：“是，现在可以说是联系不上，下落不明。”

荣哥一下从椅子上弹起，不可置信地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不早说？”

婉露这下终于才开口：“小江昨天可能在清居住的，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反正大森说他那张床没人睡过，昨晚上就没回来。”

荣哥一把跨过板凳，双手叉腰有些急迫地喊那边的叶栎：“昨天你给小江开房了？”

“没啊。”叶栎揪起了眉头。

到此，婉露也顾不得那么多，按捺不住讽刺的情绪，轻蔑地笑笑说：“可溪，你俩没一起吗？”

段可溪目瞪口呆，正想说话，婉露又说道：“你别装了，省省吧，吊着小江干嘛？难不成昨晚你俩真有事儿啊？”

段可溪万般无奈地解释：“我没有......我都说了昨天我......”

婉露义正言辞，直接打断了段可溪的话：“用完就扔，换谁不受打击？你早说清楚就好了，何必把别人蒙在鼓里，现在好了吧，人想不通跑了。”

看段可溪眼泪蓄满要掉下来，她有口难言：“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昨天我上楼之后根本没有再见过小江。”

大森倒吸一口冷气，不敢插话，只往边上站，偷偷看了一眼玲玲，幸好见她还没有什么情绪，他最怕这种下不来台的场面，只觉得婉露把他扯出来莫名烦躁。

苏十一心里却十分无奈，她知道段可溪和小江昨天确实没有在一起，小江也完全不是因为受到打击出走，但她无法解释。

她还是惊异于人的自作多情，坚信自己所认的事实，真真假假，每个人把零散的碎片拼凑起来，却都只反射出自我狭隘的认知，远不是最后的真相。

荣哥出声想制止这个混乱的场面：“行行行，咱别说这些没用的，外边雨下了一天，客运站也没车走，他能去哪儿？都坐下把饭吃了，吃完再说！吵吵啥，能吵出个结果来还是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