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499章 推墙3-1

想到这里，他看向聂怀桑，只看他脸，便觉得他还是自己熟悉的样子，胆小怯懦毫无主见。可若是看他独处时的神态身姿，便又觉得似有城府，却又如水下暗流，无处可寻。

不少宾客已经跟随江澄和聂嫻婉脱下礼服，就着礼服下的短打衣衫往莲花湖走去，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蓝曦臣正思索着，没他命令，蓝家修士也不敢擅自出列。片刻后，几人从后边座位上站起，来到他身边，却是蓝思追、蓝景仪等少年人，对着他行礼，几人都是双眸发亮，迫不及待。

“宗主，我们想去夜猎。”蓝景仪开门见山。

“宗主，江宗主盛情难却，我们一定会注意安全的。”蓝思追礼貌补充。

蓝曦臣看着几张稚嫩的面孔，终是不能一直板着脸，于是答应了：“须得万分小心。还有，倘若伤了，可别哭鼻子。”

几个少年领命而去，聂怀桑摇摇摆摆地走过来，问道：“曦臣哥，你不去？”

蓝曦臣莞尔一笑，道：“去跟小孩子抢猎物？”

聂怀桑脸红耳赤，喝得有点多了，再次在他身边坐下，叹道：“还是曦臣哥将家族治理得好。未经你同意弟子都不敢去夜猎。哪像我，没人问我命令，就一个人都不剩了。”

蓝曦臣闻言又是一笑，让他坐下靠近自己，忽而柔声问道：“怀桑，我看江宗主和新夫人两情相悦，十分和睦。”

聂怀桑斜着醉眼，咧嘴笑道：“是啊！我可为嫻婉高兴了，找到一个好归宿，正好江宗主也是怜香惜玉之人。”

蓝曦臣见他眼光微散，身体都坐不直，便又问道：“那你说聂姑娘的父亲在天之灵，是不是很是开心？”

聂怀桑摇晃的身体突然僵了有那么一瞬，然后笑道：“那是……当然！曦臣哥你不觉得吗？”

蓝曦臣只得点头，然而并未回答，看向头上墨黑的夜空，思绪飞到天边，一个父亲看到自己女儿委身于仇人会怎样？只会万分痛苦。如果聂嫻婉的父亲会很开心，那是不是意味着对她身份的一切怀疑都是错的？

“最好是错的。”蓝曦臣抬手撑住额头，闭目想到，然后今日碧草、思思、温情当众说的那些有关金光瑶的事，又纷至沓来，无数个自己在脑海中逼问自己：“为什么没察觉？”“为什么当时不仔细查下去？”“为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一件一件地在记忆里寻找蛛丝马迹。

莲花湖畔的栈道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准备夜猎的男修、女修。除了一些老者、自持身份的家主、高等客卿、修为太浅的家眷、尚未到夜猎年纪的孩子，仍有好几百人都要去。

众人在等江澄和聂嫻婉先开第一局，毕竟是在主人家的地盘上，猎物也是主人家准备的，怎么都得给这个牌面。只是私底下絮絮之声不绝，都在悄悄谈论待会该怎么大展拳脚。

临得近了，湖面上水底下的各色光点越发清楚，数量繁多，可见猎物甚是丰盛，出于礼貌，不少人称赞江宗主慷慨大方，豪气干云。

蓝景仪刚听见一人说：“江宗主是百家最有手段的家主，年轻有为。”便悄悄在蓝思追耳边道：“确实有手段，用着鬼道祖师的金丹，到处捕杀鬼修。”

蓝思追左右看看，低声提醒：“ 别背后议论。”

蓝景仪撇着嘴道：“怕什么！我又没说坏话。”

冷不防肩膀被人用力一拍，有人道：“好哇！你说的我都听见 了！”

蓝景仪忽然被这一惊，悚然回头，却见豫东风坏笑着搂上来，笑道：“你说什么来着？”

蓝景仪警觉地道：“你不是都听见了？还问我做什么？”

豫东风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压低声音问道：“我问你们，今日这几人公之于众的事，你们信不信？”

蓝思追迟疑道：“虽然不似谎言，可毕竟都未证实……”

蓝景仪道：“我觉得，多半都是真的。你看兰陵金氏近些年的做派，可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豫东风点头，将他们肩膀搂得更近，低声道：“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怕他们的恶行，远比今日暴露的多。”

蓝景仪根本不信，抖落他搂在肩上的是手，嫌弃道：“你知道你又不说？！”

豫东风神秘一笑，说道：“我说了，你会信么？”

蓝景仪抬眼望天：“我不信你还知道些什么。”

豫东风勾了勾手指，引他二人低下头，听他以极低的声音说道：“这样说吧，他们只是说亭山何素是因为不同意选仙督才被灭门的，但我听说……”

他的声音被一阵如雷贯耳的欢呼打断，几个少年都被吸引得伸长了脖子探望过去。莲花湖上剑芒闪耀，江澄的仙剑三毒呼啸而回，将一枚通红的妖丹送到了江澄手里。

江澄挑挑眉毛，将妖丹递给聂嫻婉，掩不住一脸的神采飞扬。

聂嫻婉微笑着用乾坤袋收了，笑道：“夫君真是厉害！”

有人大声说道：“江宗主这采丹修练之术，当真独步天下！”

另一个人跟着说道：“这门功夫江宗主是驾轻就熟哇！”

人群沉默了一下，终有不少人跟着发出会意的嗤笑声，与真心实意的喝彩声并不相似，江澄不知其意，微觉奇怪，但他夜猎开局，一击即中，又有新婚燕尔之喜，不疑有他，将手用力一挥道：“诸位请吧！”

修士们纷纷御剑而起，往莲花湖中冲去，有会水性的顷刻便潜入水中追击猎物，水性不佳的则在空中巡视，发现猎物便飞奔疾驰，各施手段。一时间各色剑芒和猎物身上的标记光影乱舞，流光溢彩，姹紫嫣红，颇为壮观。

几个少年早已按捺不住，御剑升空追寻猎物，黑幕中一道剑气横贯过来，挡住了他们去路，他们不得不赶紧收势停下，蓝景仪气急败坏，还没稳住剑身就吼开了：“你……你！想杀人灭口啊！”

对面那人却冲他做个鬼脸，道：“我好不容易甩开我爹，来找你们的！”正是巴陵欧阳氏的小公子欧阳子真，此刻一身白衣短打，手持两张符篆，英姿飒爽地站在自己的仙剑上。

蓝思追点头致意，道：“那就一起。”他也刚被吓了一跳，但遇事终归比蓝景仪稳重一些，尚能风度翩翩地给人打招呼。

豫东风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给了欧阳子真一个爆栗子，“嗖”地一下从他身后飞过，留下一句：“好狗不挡道……”

欧阳子真反应迅速，转身就是一个龙抓手，但却差一寸才抓到豫东风的衣袂，即便他当即便催动仙剑追了出去，仍是抓不到豫东风，气愤不过，两人越飞越远。

蓝景仪一脸黑线，回头对蓝思追道：“我看他们好像忘了我们是来夜猎的。”

前路却又被一大群人挡住了。

原来聂嫻婉今日大婚，好姐妹林湘思随父前来祝贺，想着自己与蓝曦臣订婚生变，不愿引人注目，因此之前一直未越过众人上前交谈，只默默关注着。婚礼仪式过后，宾客纷纷赶着夜猎，林湘思见聂嫻婉回头张望，心知她在寻找自己，便走近来问候。

两人亲密交谈一阵，聂嫻婉盛情邀请林湘思参加夜猎，林湘思原本不想去，但聂嫻婉极力劝说，最终勉强同意。但林湘思刚刚御剑升空，悄悄跟了她好久的年轻修士们便也一窝蜂地窜了上来。

修仙界闻名遐迩的南北双姝，如今只有林湘思独美，未婚的男修们岂能放过今日表现自己的机会？

“林姑娘，你看中了哪个猎物？我给你助力！”

“林姑娘，你喜欢哪个？我猎了来给你！”

还有几人见前面的人献殷勤份外起劲，便在后面起哄。一时间，乱糟糟的一大团人升至空中，挡住了蓝景仪他们的路。

“这是……什么情况？”蓝景仪又急又气，恨不得在仙剑上跺脚，亏得反应快，御剑翻了个跟头，才没一头撞上去。

蓝思追飞过来托了他一把，看清楚前面情形，也是无可奈何。这么一阻碍，豫东风和欧阳子真已经不见踪影，飞进了莲花湖深处。

两人只得绕开林湘思一行，另行寻找猎物。

没了焰火照映，白天里一望无垠碧波千里的莲花湖，夜里就是一个广袤幽深的黑洞，云梦江氏提前在猎物身上做的标记不过是萤火虫般的光点，四散开后实在微弱，修士们为了隐藏行迹不被猎物发现，大都收起了剑芒，因此前面只有偶尔泛起的湖水波光，修士和猎物交战时法器的闪光，除此之外便是绵绵无尽的夜色如墨。

“思追你看！那里有个东西！”蓝景仪突然加速，从蓝思追身旁掠了过去，“快来！”他在仙剑上一个半蹲转身，飞速冲向湖面。

蓝思追看见前面数丈的湖面上，波光粼粼中似乎有几道扭曲的水痕，定睛细瞧，好像是一条双头蝮蛇。它身上的光点在周围湖水的波光中，变得不再显眼，容易被忽视。蓝景仪眼尖，仍是瞧见了它。

两人先后靠近双头蝮蛇，这条蛇个头硕大，身子足有水桶粗细，两个蛇头大如铜钟，黑白花纹奇妙地融入了黑的夜色和白的湖水闪光里。只见它半浮在水面，快速扭动着身体滑行，宛如一根丝带。两个蛇头分别斜向两边，方向却不见混乱。

两人御剑悄无声息地跟近，蓝景仪突然转身对他示意放慢速度，悄声道：“我跳到你剑上，用我的剑去斩它，太大了，符篆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