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470章 轻诋3-6

魏无羡不屑其傲慢，沉下脸来：“我认识你吗？我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酒楼掌柜已经看出蓝忘机魏无羡二人也是玄门中的高人，见他们阻止金子昕再动手，心里是松了好几口大气，要不然打烂了这店里的家什，就算可以央求官府去找金家赔，那个中艰难岂是他一个小民能承受的？

此时慌忙打圆场：“既然都是仙家，那就好好说话，别再动手了。酒钱就算我的，几位息怒！息怒！”

金子昕用剑指着说书老者道：“这个老头我要带走，受何人指使编排我金家，得给我说清楚！”他纵身一跃，跳到楼梯平台上，伸手去拉老者的手臂。

避尘连鞘挡在老者身前，蓝忘机色若冰霜，冷声道：“方才我也听得清楚，不曾有一字说到兰陵金氏。”

金子昕推了一下，避尘纹丝不动，气急败坏：“蓝忘机，他指桑骂槐，你装什么耳聋！”

蓝忘机眉头拢了拢，只冷脸不语。

魏无羡冷冷一笑，道：“金公子是吧？你这捕风捉影的本事确实厉害。我们这里百十来人都没听到说你兰陵金氏一个字，不知道金公子凭什么说这个故事是你家的事？难道……你们金家真有这些匪夷所思、丧尽天伦的事？

金子昕脸上一阵红白，气得浑身发抖，但转念一想，自认不是蓝忘机加夷陵老祖的对手，再说对这老者不依不饶，毕竟牵强，继续对峙下去，讨不了便宜。

酒楼的客人都是有眼力见的，看出来这个兰陵金氏的人遇到了硬茬儿，便更加大胆起来，你一言我一句地诉说仙门公子仗势欺人，伤及无辜。就算金子昕气得咬牙切齿，可动手打不过，对骂骂不过，可怜金子昕一向自视甚高，从未遭遇过如此窘迫的局面。

他眸中射出几道阴冷的光，瞪着几个跳得最凶的食客，恶狠狠地道：“好罢，今日放过你们，不过你、你、还有你，我都记下了，你们自求多福吧！”说罢将仙剑猛地一抖，剑刃出鞘一寸，又哐啷一声收回去，声势唬人，跟着飞跃下阁楼，昂头挺胸地穿过人群走了出去。

掌柜的上来，对着魏无羡和蓝忘机不住道谢，旁边的食客也慢慢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没吃完的饭，一边纷纷谴责兰陵金氏的嚣张行径。

一男子说道：“呸！呸！什么兰陵金氏，仙门望族，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早就听出来了，咋样？就说他家，咋样？这些年他们横行霸道惯了，暗地里做了多少坏事，说说又怎么样了！”

“你可少说两句吧！你没听见那人怎么说的？都记住样子了！怕是要回来报复！”

“怕他作甚！如今兰陵金氏不比往年了，我听说，官府最近在找他们麻烦，说是税赋……”

“吃饭！吃饭！关你什么事！瞎操什么心！”

“我啊！是盼着他们早些倒霉！我家在郊外那块地，就是当年被兰陵金氏强买了去，不卖家里就频出邪祟，这谁受得了？那个价钱，跟白送也差不了多少！我家道中落，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

魏无羡看了蓝忘机一眼，转头对掌柜的说道：“既然这老伯是在你店说书，又是在你店里受伤的，腾个地方让老伯养伤吧。”

掌柜的点头应承，道：“他爷孙两也没地方去。就借住在我家后院。我这就去请大夫来瞧瞧。”这时先头招呼客人的小姑娘也走了来，低头怯生生地喊了“爹爹”，躲在旁边不敢抬头。

蓝忘机道：“不必，我方才察看过，没有受伤。”

魏无羡道：“那就烦请掌柜带路，让老伯休息。”

蓝忘机刚伸出手，魏无羡已经抢先一步扶起说书老者，笑道：“就不劳含光君出力，我来。”那个小男孩将铜盘碎钱收拾好，也上前去托着他爷爷的手，几人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柴房旁边，有一间小屋子，就是说书老者和他孙子住的地方。房屋老旧，蓝忘机见魏无羡侧头与那掌柜寒暄，没有注意到门梁低矮，便抢行两步，用手挡在他头顶。

魏无羡察觉到，回首对他粲然一笑，低下头扶着老者进了屋。

那室内难闻，几人都没在意。待点了灯，将老者置于榻上，蓝忘机再次察看那老人的状况，确认他仅受到惊吓没有外伤内伤，只是头发被割去了，其中屈辱自不必言。但若不是遇到忘羡二人，只怕今天不死也得残。老者回神过来后，一连声地道谢不止，还叫小孙子过来磕头。

魏无羡掸了掸床榻边的一个矮凳，坐了下来，看似无意地对掌柜道：“方才你说你们店里说书的本子，都是官府审过的，有什么凭据？”

掌柜的一愣，随即答道：“有的，有的。”又压低了声音道：“官府怕民间故事有损朝廷威严，散布谋逆言论，规定凡在城中说书的人，除了登记在册，还有说书的本子都要审查过了方才让说。如若违逆，立即治罪。我这里几十年了，从未犯过规。”

魏无羡道：“既然如此，那官府审过了，总要给你个什么凭证，对吧？”

掌柜的点头，“有的！”

魏无羡笑道：“那你拿给我看看，可不可以？”他明眸善睐，语气亲和，令人亲近，加上救人露了不凡身手，不知不觉中那掌柜已经对他和蓝忘机惟命是从。

掌柜没片刻迟疑，转身对那小姑娘说道：“你去柜台那里，把官府批了的本子拿来。”

小姑娘应声去了。魏无羡转头对老者道：“老伯，这话本子是你自己编的？”

说书老者咳嗽几声，颤巍巍道：“小老儿哪有这本事，话本子都是买来的。”

魏无羡道：“那谁卖给你的呢？”

老人家好像一口气喘不上来，咳嗽不已。

掌柜忙接话道：“这我知道。咱们城里说的书，大都是从城西‘向贤书铺’买的。”

小姑娘动作快，说话功夫已经将话本子拿了来，进屋看了看蓝忘机，然后将一卷册子交到魏无羡的手中。

魏无羡只简短道：“多谢。”便低头打开书卷，翻看起来，不一会指着一页说道：“蓝湛，你来看。”

蓝忘机走过去，看见魏无羡指着的那句话：“自从三仙结拜之后，梨花仙力推设立盟主。但仙门众家一致认为盟主之位，除了梨花仙的结义大哥三仙之一的鲲鹏仙，其他人都不配，然而鲲鹏仙担心一门独霸之事再次发生，极力反对设立盟主。梨花仙心生一计，不仅将鲲鹏仙害死，还将其尸身大卸八块，分别藏在天南海北……”

果然一模一样。这本话本，从头到尾都是照着金光瑶的所作所为而写，翻到最后，确实有徐州府文书监的印章。蓝忘机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那半躺在榻上的老者，心头只有一个疑问：话本究竟是何人所著？所闻所见又是从何而来？

许是受了惊吓，说书人咳嗽不止，不咳嗽时也耷拉着脑袋，除了连声道谢之外，便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让人直觉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魏无羡迅速翻看一遍，掩了书卷，笑问掌柜道：“有趣极了，写得也极好。不知这‘向贤书铺’是何时出的这个话本？以前是不是也有类似的？”

掌柜掰着手指回忆了一阵，说道：“我只知道我们酒楼大约是半个月前，第一次讲的这个话本。是不是‘向贤书铺’买的，我不知道。因着余伯在我这里说书也有十几年了，所有话本的事都是他跑的腿，我也放心。我要是知道这个本子跟仙门有牵连，我也不敢让说啊！”

魏无羡道：“我仔细看了，里面确实没有提到兰陵金氏，想来他们也奈何不得你。”

掌柜长叹道：“我们普通百姓哪里敢招惹仙门名士！不说是避若蛇蝎，也是敬而远之。像二位这样怜贫惜弱的高士，我开店几十年了，遇到也不超过三个！像兰陵金氏这样的高门，我们更是得罪不起！真要是骂了他家，有的是办法让我们家破人亡！”

说书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男孩忙不迭地捶背，含泪道：“爷爷，您歇着，别吓我！”

掌柜又道：“就像余伯他们家，原本在城外有田有地有祖宅，也算是读书人，就是因为不肯卖给兰陵金氏，走了霉运。先是宅子闹鬼，两个儿子一个被鬼吸尽了阳气，一个被吓得傻了，媳妇失踪，整个家就散了……唉！”

蓝忘机听得心惊，突然明了，面前这位说书老者的每一根皱纹里，都镌刻着苦难与仇恨。这话本莫说是含沙射影，就算是明目张胆，只怕他死也要说一次。

魏无羡察言观色，也已猜了个**不离十，叹息着道：“如此说来，还是错怪了老伯。掌柜你也莫怕，这话本既有官府公文许可，那就真没啥，老伯休息两日，愿意继续说的，就让他说，不用介怀。”

掌柜一愣，担忧道：“没啥？那位……兰陵金氏的人回来怎么办？他要真的怪罪我们，担不起啊！”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你也别怕。我们既然来了，也见到了这事，自然不会就此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