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404章 绝境2-1

老婆婆哇哇地叫了两声，拼命甩动手臂，妄图挣脱蓝景仪的手，但她瘦弱的身板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折断一样，却无法挣脱半分，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声音之响亮，完全不似年老体弱之人。

旁人便七嘴八舌喊起来：“哎呀！欺负孤老婆子啊！”“仙门公子要打人吗？”“仗势欺人啦！谁来管管啊？”却没人上前来主持公道。

蓝思追叹了口气，伸指在蓝景仪的手腕处一弹，注入一股灵力，逼蓝景仪放开了手，说道：“景仪，她没有恶意，算了吧。”

蓝景仪气呼呼地道：“那就让她一直缠着你？”

蓝思追道：“我不是让你去找她的家里人吗？找到没有？”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蓝景仪提高了声音道：“还说呢！这里就没人理我！问遍了人，都说不知道！我这才去找的含光君！”

魏无羡和蓝忘机一起听了半晌，这时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个老婆婆精神有问题，今日街上热闹，却也进不去宅子，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看这老婆婆调戏蓝思追也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乐趣，自然没人告诉蓝景仪她家里人在哪里。

蓝忘机正思忖如何救蓝思追脱困，直接拉看来是不行了，蓝景仪一定试过，老婆婆神志不清，只怕当街撒泼，而她看着可怜，蓝思追也不忍心让她受伤或放任不管，如果没有家人来带，委实不好强迫。

然而那些军士，对这边的闹剧完全不闻不问，仿佛没看到一样，人人站姿标准，倒是在认真执行命令。

魏无羡笑着走到老婆婆面前，掏出纸包里的肉饼，对老婆婆道：“婆婆，你看，这个更好吃，要不我们换一换？”

因蓝景仪放开了她，老婆婆立即收了哭声，又开始强喂蓝思追吃枣糕，看到在眼前晃的肉饼，浑浊不清的眼珠跟着肉饼转到了魏无羡身上。肉饼的香气比枣糕好闻多了，她鼻子抽了抽，裂开嘴连连点头地憨笑，手里枣糕落到了地上，拿住了魏无羡给她的肉饼。

魏无羡又掏出两个肉饼，举在她面前，再次露出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摇晃着肉饼说道：“婆婆，还有两个呢，都给你！你拿给他吃好不好？”

婆婆转头看着蓝思追抿紧的嘴和瞪大的眼睛，又看看肉饼，顿了有那么一会，许是也觉得肉饼的吸引力更大些，于是放开拉着蓝思追袖子的手，托住了这两个肉饼，一张老脸笑成了花。

魏无羡喊道：“还不快跑？！”

蓝景仪如梦方醒，猛推了蓝思追一把：“跑啊！”

蓝思追顾不得撑开被揉得皱巴巴的衣袖，迅速发挥勤学苦练来的不错修为，推开层层围观的人群，快步消失在无数的人头和肩膀后面。

老婆婆双手拿着肉饼，喜滋滋地转过身，却不见了蓝思追，顿时呆住，随即“哇哇”大哭起来，神情凄切无比，蓝景仪最先忍不住，慌忙问魏无羡道：“怎么办啊？”

魏无羡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让蓝思追脱困就行，他就压根没想后来怎么办，再说一个老婆婆又能怎么样。于是他退后两步，自然地站到了蓝忘机身后。

哭了一阵，老婆婆将肉饼扔在地下，嘴里喊着“宝儿、宝儿……”，苦着一张脸，失魂落魄地直愣愣瞪着眼，左盼右顾有。有人在人群里说：“去那边了！”她就跌跌撞撞地顺着人群闪开的一条路，去找蓝思追了。

蓝景仪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叹道：“唉……多亏了魏前辈，方才我劝了好久都没劝开。”

魏无羡敛住笑容，说道：“看她样子，多半是家人，或许就是小孙子……找不到了……”他没有说出“死了”，然后叹了口气，道：“世道艰难。”

蓝景仪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望向蓝思追消失的方向。

蓝忘机走到门口，与守卫的蓝家修士照面，问了情形过来说道：“昨夜命案，已经派人去金家、苏家报信，七叔和聂总主都在官府议事。里面仵作验了尸，还没有搬走。”

蓝景仪做出一个恶心的表请，道：“是啊！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一大早就聚在这里看热闹！要不是我们和聂家的修士帮着把守，只怕他们能把围墙都拆了！”

原身羡道：“宅子搜过了吗？有没有什么线索。”

蓝忘机道：“官府派人先验尸，尚未仔细搜索。”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又道：“死者有平民，虽然是胡人，但命案发生在城里，属官府的辖地。”言下之意是玄门中人不得擅自干涉。

“那就只有等了。”魏无羡左右看看，原本已经放松了片刻的脊背又绷直了，说道：“不对……我觉得这个宅子有些眼熟。蓝湛，你看看门口不放两尊石狮子，放的是朱雀鸟，像不像岐山温氏的风格？”

当年岐山温氏风光的时候，确实到处都有监察寮，此地也曾有。温氏是家徽是太阳纹，有些温氏的屋子前面立的就是跟太阳有关的石雕，意喻着家族永保辉煌。朱雀鸟是太阳神鸟，如果这里是岐山温氏当年的房子，看来主人的身份不低。

蓝忘机看到魏无羡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知道他想到了往事，正待劝解，蓝景仪忽然道：“真的？昨天我们在城里的时候，的确听说过这里曾经有岐山温氏的宅邸。难道就是这里？”他没有经历过射日之征，也没见过几样现存于世的温氏物件，猛然见到，就有些按捺不住的好奇。

趁蓝景仪张望的时刻，魏无羡伸手抚摸上朱雀鸟的暗红色砂岩雕出的翅膀，闭目冥想，一些血、火、厮杀的片段意识突然闯进脑海，微微刺痛，过了一阵他提起手，看着手心里快速消失的黑色斑块，低声道：“不错，是温家的。”

蓝忘机抬眸，在那只朱雀雕像尾羽缺失的部分注目一阵，再掠过门楣上早已抹去温氏痕迹的匾额，和记忆里踏破过的温氏宅邸做着对比，魏无羡判断得对，这里应该曾经住着岐山温氏的族人。

蓝景仪带着满满的好奇不住打量，想从这所屋子想象出当年差点覆灭整个修仙界的最大家族，究竟是什么模样。而原本被评为宏大雄伟，精巧绝伦，超越阿房宫的不夜天城，早就是一片废墟，并且因为十三年前百家对战夷陵老祖的惊天血案，成为了永久的禁地。蓝景仪从未见识过。

蓝忘机转过身，淡声道：“走吧。”却听得魏无羡在身后低而急促地道：“不对！”回首与魏无羡对视，只见他脸上惊讶混着不安，举在胸前的那只手微微颤抖。“何事不对？”蓝忘机不解地问道。

魏无羡突然单膝跪地，将双手撑在地上，闭上眼睛似乎在仔细聆听着什么。

蓝景仪疑惑问道：“魏前辈你在听什么呢？”但魏无羡此刻闭目不言，神情越来越严肃，看到此情此景，蓝景仪明白有事发生了，不由握紧了剑柄，眼观四方，暗自戒备。

蓝忘机很少见魏无羡这样紧张，一掀衣摆，也单膝跪在他身旁，掌心及地的瞬间，一阵微弱的震动从地下传到手臂。“地震？”他疑惑道。

魏无羡在旁边睁开了眼，脸色苍白，眸色深似两个黑洞，蓝忘机心头一凝。“不是地震。是数不清的怨气聚集在地下，快要破土而出了！”魏无羡的脸色由白转青，急迫地说道。

看他的神情，这个“数不清”绝非夸张，蓝忘机只顿了一下，问道：“危险有多大？”

魏无羡沉重地摇摇头，“只怕这所房子这条街上……所有的人，难逃覆灭。”

蓝景仪全都听到了，见魏无羡神情如此阴沉，话又说得这么肯定，开始有些害怕，但一看到蓝忘机如平常一般稳重，魏无羡也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便又放了心，握住剑柄保持着随时准备抽出佩剑的姿势，说道：“含光君，要我怎么做？”

蓝忘机示意他暂待，转头问魏无羡道：“还有多少时间？”

魏无羡站起来，望着地面沉吟了一瞬，说道：“最多半炷香。也可能更快。”

“疏散人群，压制怨气。”蓝忘机也站直身体，看着街面上围得水泄不通的平民，不由皱紧了眉头：这么多人，男男女女，有老有小，委实不易疏散。

魏无羡也叹道：“平民太多，短时间内跑不完。”

蓝景仪望向挤挤挨挨的人群，握剑的手瑟瑟发抖，但还是挺身昂头，保持着蓝家人的仪态，只是言语中的颤抖之音露出了担忧：“魏……前辈……，怨气……在脚下吗？”

魏无羡点头，抽出身后的竹笛，目光巡视到大宅外围的蓝家修士身上，突然问道：“蓝湛，你们家的修士，可以随时组成剑阵吗？”

蓝忘机道：“凡修蓝家剑诀者，皆可入阵。”

魏无羡望向蓝忘机，试探性地道：“我最开始想让所有人都避开，我等怨气涌出来再想办法度化。但恐怕除了这所宅子，附近的民居也会受损很大一片。而且人太多未必跑得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