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381章 简傲2-4

金子昕道：“可是我金家不是蓝家，重建凌云座可不需要别的家族出钱出力。”他嘴角微翕，面带讥诮，讽刺姑苏蓝氏的云深不知处重建，兰陵金氏给了不少资助的往事。

这是金子昕明里暗里趾高气扬的第几次了，蓝曦臣心中恼怒，因不想太过明显，只淡淡一晒，也转身看向废墟，说道：“凌云座下的东西，自然也不想让别的家族看到。”

金子昕猛地转头，压低眉毛，说道：“蓝宗主什么意思？”

蓝曦臣微微扬起了头，淡然一笑，便不说话了。

金子彻是个身材魁梧面容凌厉的中年男子，气质不失英挺，在兰陵金氏偏阴柔的相貌中，算是比较粗犷的，他转而冷冰冰地看了蓝曦臣一眼，对金子昕道：“哪家没有不想见人的东西，有何大惊小怪的。”

原本蓝曦臣也不想与他们争执，见金子彻劝阻金子昕，便领了这情，颔首致意，敛眸一转，却看见莫玄羽身形飘逸，正朝这边走来。

自昨日蓝忘机将莫玄羽“假献舍真夺魂”之事和盘托出，蓝曦臣是第一次见到莫玄羽，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但见莫玄羽一身雪白衣袍，冠发整齐，头颅微扬，整个人气质与假扮魏无羡时大相径庭，秀逸逼人，盛气外露，有七八分金家人骄矜的模样。

只是他衣袍的胸前并没有金星雪浪的家纹。

莫玄羽走到几人身前，对着蓝曦臣点头致意，“泽芜君。”脸上倒是一直带着笑，左颊上有个很浅的梨涡，双目亮而闪烁，湿润又深沉，看不出真实心意。

蓝曦臣突然觉得，莫玄羽这种眼神，非常熟悉，当然不是魏无羡的眼神，而是更为熟悉的一个人的眼神。顿时有些凉意自身后升起，他睁大了眼睛，然后从容地还了一礼。

“泽芜君也在，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去问敛芳尊。”莫玄羽微笑着，带着三分礼貌，“泽芜君要一起去吗？”

金子彻、金子昕两人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莫玄羽和蓝曦臣说话。听到最后一句话，金子昕脸色发黑，嘴唇动了动，终是忍了下来。

蓝曦臣原本想看看蓝忘机说过的，现在埋在凌云座废墟之下，那幅曾经催化温宁发疯的铁枷，也只是临时起意，总归转一会就去芳菲殿看金光瑶的。莫玄羽既然问起，也就点了点头，不过神色严肃地道：“金宗主昨晚仍昏迷不醒，恐怕现在也问不到什么话。”

金子昕道：“他倒睡得舒坦，我们的孩子怎么上了乱葬岗这个事情，还得要他给个说法呢！正好，蓝宗主你去摇醒了他，让他解释解释！”

蓝曦臣见他面有怒色，显然并非理论之时，摇了摇头，正待转身，忽然瞧见金凌红着眼睛快步走近，对着金子昕大声嚷道：“六伯你说什么呢！这事跟小叔叔没关系！是苏涉干的！”

金子昕见到他瞬间，眼神有些复杂，但随即又变得刻薄，喝道：“金凌！你少参言！我劝你离你那小叔叔远一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金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这些叔叔伯伯们怎么都好像换了一副面孔，头一天提到自己小叔叔还是担忧关切，今天竟然对他冷漠甚至痛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在捣鬼？

他模糊了双眼，朝金子彻看去，说道：“三伯！这是怎么回事？六伯在说什么？”

金子彻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就少去见你小叔叔吧！”

金凌握紧了他的剑，不依不饶地声声控诉：“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们也信外头那些传言？！那是人家陷害小叔叔的！”

金子彻和金子昕都凝肃了一张脸，不再理会他。金凌朝他们看了一会，转向蓝曦臣和莫玄羽，眼睛和脸色都是通红的，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圈，一时没有落下来，咬住嘴唇，却拿不准该做什么，和谁说话。

莫玄羽神色自若，眼神与金凌相遇，微笑了一下，似乎等着金凌求他。蓝曦臣柔声对金凌道：“金公子，不如你随我们去芳菲殿吧。”

莫玄羽没有反对，想了一下，对金子昕道：“子昕兄，我想芳菲殿的主人如今不能发号施令，最好多几个人一起去。

金子昕转过脸，对莫玄羽的提议没有明显的抗拒，却也并不礼貌地“唔”了一声，算是答应。

蓝曦臣将这几幕都看在眼里，心中估量莫玄羽应该是给金子昕、金子彻看过密函，这两人对金光瑶已经不再信任，更有怨恨在心。最大原因便是乱葬岗上被掳掠去的金家少年里面，有他们的孩子。

他忽然觉得无比凄凉，心头空落得如坠深渊：不管自己如何不信如何期望，金光瑶在金家的地位，只怕再回不去了。那么蓝忘机说的那些事，只怕最终会像冬雪渐化，银装素裹褪尽，露出遍野的灰败枯残。

金凌茫然而无助，脸色变得雪白，蓝曦臣走过他身边，顺手带着他的胳膊，让他与自己并排而行，未说一字。但蓝曦臣眉眼若水，温雅如故，便让金凌身不由己的跟着他，没半点抗拒。

树荫下金子昕提剑换手，迈步向前，说道：“子彻，这边就拜托你看仔细点。”

几人途中未有交谈，各怀心事。蓝曦臣发现金鳞台内金家门生游走在各处的频率和人数都明显增加了不少，可以看到各房管事步履急迫，行色匆忙，身后的门生都不约而同地抱着大摞文书等物。

“这是做什么？”蓝曦臣终于忍不住问道，其实也不是刻意询问谁，不在乎有没有人作答，只是觉得金家内部肯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满怀狐疑地看向莫玄羽，单凭一个莫玄羽，就算有金光善的密函，要在一群老狐狸中间取得一致，也不是朝夕的事情。当年金光瑶若不是借力推举仙督给金家带来显赫荣耀的机会，在家主位置上只怕还要如履薄冰相当长一段时间。

金凌忧心忡忡地道：“我也觉得奇怪，早上起来各处都是忙忙碌碌的，问也没人回答，都说不知道。”

莫玄羽侧脸抬起，逆光勾勒出他意味深长的神色，扑朔迷离，再有就是半分轻蔑，半分无畏。金子昕反而从容道：“有什么可奇怪的！一个大家族，不可一日无主，宗主总不能长期不理事，再不起来，兰陵金氏想要在百家除名么？”

蓝曦臣低下头，五味杂陈。直到他们走进芳菲殿，在伺候的侍女们风韵婀娜的身姿中间穿过，在重重帷幔的阴影里走到金光瑶的床榻前。窗外的日光在层层阻碍下只余无力的昏暗，不甚明亮的烛光在金光瑶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光影。

金凌急着扑向床榻，徒劳地想要唤醒金光瑶：“小叔叔！小叔叔！你听得到吧！”

回答他的只有在偌大寝殿里的回声。

蓝曦臣将金凌拉回到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玄羽并没有走到床榻边，而是径直走向床头之后的那面落地大铜镜。蓝曦臣知道，那后面是金光瑶的密室。

“莫公子，你想做什么？”蓝曦臣警觉而低沉地问道。

金子昕看着对莫玄羽的举动没有任何意外，“蓝宗主，你就不用操心我们金家的事了。”他冷冷地道。

蓝曦臣当然明白自己的身份，一声长长的叹息自鼻腔涩涩地吐出，他收回想要说的话，沉默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金光瑶。

金凌愣愣地望向莫玄羽，“你……你……为什么？”这里的一切，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

莫玄羽站在铜镜面前，铮亮的镜面清晰映出他俊美秀逸的面容和修长的身姿，他对着镜子低声念出几句咒语，伸出手掌往前一按，像石头没入水中一样无声无息地穿了过去，接着他的整个人，也像投入水中一样，眨眼间穿入了铜镜里。

陡然间铜镜后的空间亮光乱闪，闷雷般的声音乍起，轰隆隆地络绎不绝，密室外的几人都惊起，聚到铜镜前面，金子昕皱着眉道：“里面怎么了？”

莫玄羽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山洞传来：“里面有陷阱！我还应付得来！”顿了一下，他又道：“愿意帮忙的，可以进来！”

铜镜洞开，里面幽黑的空间里十几道骇人的亮光，刺得人眼睛生疼，莫玄羽手持一叠燃烧过后的符篆，站在那些杂乱的亮光中间，手臂上有几道血口，鲜血触目。“小心，这些是亮光是刀，方才没有符篆让它们显形，着了道。”莫玄羽轻描淡写地说道。

看清密室里面的情形，蓝曦臣的心又沉了下去。里面空空如也，靠墙几个原本放满宝物法器文件的大铁架子已经空无一物，地面上只散落着零星的符纸。

金子昕茫然问道：“东西哪里去了？”

莫玄羽哼了一声，道：“转移了。我本想在这里找到赤锋尊的头颅。”他看向蓝曦臣，目光里有一点幸灾乐祸，“泽芜君，你还是不信吧！不过，这里的东西都不见了，还设了害人的禁制，难道不是因为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