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376章 简傲1-3

蓝忘机和无羡猫都沉默着，蓝忘机思索一阵，终于对蓝曦臣道：“兄长，乱葬岗之后，百家对苏涉身后的势力已经有所猜测，兄长与金光瑶的关系匪浅，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此事追查下去，定会有所发现。此时姑苏蓝氏内部发生内乱，策划者应是不想兄长有精力再追查此事。”

蓝曦臣当然明白蓝忘机所指为何，也曾怀疑过金光瑶，只是面对一个躺在病榻上人事不省的金光瑶，他再多的疑惑或愤懑都无处可问。四下看去，金鳞台处处金碧辉映，富丽堂皇，繁花似锦，风光无限，全都化作一团团郁结之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蓝曦臣的心烦意乱，蓝忘机全都看在眼里，奈何劝无可劝，只抚摸着无羡猫，心里涌现几分自责。只恨自己寡言少语，空有一身修为，纵然力可缚龙，却无法分担兄长的烦恼，连劝慰都不知从何说起。

“兄长是想先回云深不知处，还是留在金鳞台上继续查探？”蓝忘机默然一阵，问道。

“乱葬岗百家精锐差点被围歼之事，金宗主被疑牵涉其中，我是他义兄，不出面查办此事，说不过去。”蓝曦臣思虑道，“何况，我若回云深不知处，叔父必会逼着我应酬洞庭林氏，我委实不愿。”

蓝忘机知他说的是姑苏蓝氏欲与与林氏联姻之事，也知兄长心中所爱不是林湘思，兄长用了十年的忠贞祭奠他爱而不得的情，对家族明里暗里催婚的企图无动于衷。若不是在蓝曦臣执掌下，姑苏蓝氏近年在百家中的地位日益稳固，加之蓝启仁多年威望深重，仅凭“家主鳏独”这一项，便可让蓝曦臣地位不保。但联姻可以避得一时，又能避得一世吗？

“兄长的终身之事，忘机原本不该掺言。可……姑苏蓝氏需要一位家主夫人，终是无可回避。”蓝忘机思量半晌，涩声说道。“忘机惭愧，无法替兄长分忧，为家族瓜瓞延嗣的责任，全落在了兄长身上。”

蓝曦臣的目光落在□□对面一朵娇柔的金星雪浪上，轻声道：“当年你宁愿一死也要护着无羡的心，为兄其实是心疼多于理解。我和叔父接纳无羡也是因为不想失去你，不愿见你终身郁郁。但要说我多么认同你奋不顾身的感情，我却是不能的，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懂。”

他在阳光下泛着玉石光泽的脸上露出柔软至极的神情，“我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让你放弃名誉、修为、甚至生命，也要护着他……我想不明白……倘若那时族中给我定亲，有长辈筛选，我也无需操心，定会应允。那时，我就知道成亲不过是必须走的路，我早有准备。”

蓝忘机越发愧疚，垂下了头，无羡猫伸出舌头，在他手背上留下几道水印，又将毛茸茸的猫头送进他的手心底下，轻轻拱了拱。

蓝曦臣叹息般地轻声道：“我是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突然就明白了你为何会那样的不顾一切，也明白了你选择回到云深不知处，是比那更艰难的决定。”他转过头，望向天幕边缘一朵远山样的云，“叔父教诲的，我都明白，我只是在回避，想尽可能让那一天来得晚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

蓝忘机歉然道：“兄长给了忘机自由，却将所有重担压在自己身上。”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蓝曦臣摆脱两难的境地，一面是心之所向，一面是家族责任，而它们却好像两条永无重合的路，各自通往天边。

蓝曦臣微笑了一下，摇头道：“忘机你说什么呢？我是你兄长啊！你不知道，当我第一次从母亲手里接过包着你的襁褓，看到你小小的脸，我就告诉母亲，要一辈子要保护你。”他在蓝忘机的手背上拍了拍，“这是注定的，我从不后悔。”

蓝忘机觉得眼中一热，可惜只能道声“兄长”，便再无法言语了。

蓝曦臣安慰般地抬手又在蓝忘机的肩上拍了两下，说道：“原本我今日去芳菲殿看金宗主，碰到金凌，为免他伤心，我让他替我传信给你，让你过来一趟，谁知道他没替我带话，我才亲自找过来。”

蓝忘机道：“金凌来过，可没传话便走了。”无羡猫在他怀里“喵”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金凌。

蓝曦臣道：“怕不是看到无羡变成了猫？”他笑着在无羡猫的头上弹了一指，“那现在打算怎么办？懋儿慜儿还得拜托你去找。无羡这个样子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蓝忘机深吸一口气，说道：“兄长……有件事还没有告诉你，魏婴的原身，并没有死。”

……

蓝忘机离开金鳞台的时候，心情很久都没有这么顺畅了。蓝曦臣的接受能力相当强大，甚至都不需要自己解释就完全理解了魏无羡原身在乱葬岗诈死、现在和温宁在一起的事实，对莫玄羽“恢复”神智，并且掌握了金光善留下的几个密函的事也并不震惊。

当蓝忘机告诉他，离查出金光瑶犯下的种种罪孽只差最后几步时，蓝曦臣脸上有明显的落寞，但随即向蓝忘机保证，绝不会因为私交偏袒金光瑶，包括赤锋尊、围剿乱葬岗在内的事情，如果证实是金光瑶所为，他会亲手将他捆缚交给百家公论。

最后，在反复确保蓝曦臣会小心应对金鳞台上可能发的意外，也不会插手金家内部事务之后，蓝忘机带上无羡猫出发去与原身羡汇合。

御剑路上，无羡猫蜷缩在蓝忘机胸口，柔软而温暖，将迎面的风中寒意抵消了大半。被“献舍”以来，他们已经许久不曾如此亲近过了。蓝忘机怕它被风吹凉，掀开衣襟，将无羡猫塞进怀里，单单露出一只雪团般的猫头。无羡猫碧绿的眼睛眯了起来，显得很是惬意。

“魏婴，我希望你们两个能一起想办法，让你的魂魄重回原身。”蓝忘机说道，然后他听见无羡猫叫了一声，在风里听起来有点像“好”。

原身羡独自一人站在山头一片空地上迎接他们。他没看到蓝忘机身后跟随的莫玄羽，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蹲在蓝忘机肩头的白猫，威严地盯着自己，立即猜到了原委，两眼放光地问道：“成功了？魂魄完整吗？”

蓝忘机方才一点头，原身羡已经风一般地纵身过来，一只手拎住无羡猫的后脖子，将它提到面前，饶有兴趣地道：“他在这里面？这倒挺好玩的！”说罢还用另一只手挠了挠无羡猫的肚子。

脖子是猫的弱点，脖子一旦被拎住，威风凛凛的无羡猫就蔫了，四肢和尾巴软软地使不上劲，面对原身羡的骚扰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绿眼睛瞪得溜圆，只能恼羞成怒地叫了一声：“喵……啊……饭——咔——啊——！”

蓝忘机和原身羡都低头去看它，蓝忘机直觉无羡猫是想说：“放开我！”

于是蓝忘机伸出双臂去抱无羡猫，猫眼顿时冒出获救的喜悦亮光，但原身羡却转了个身躲开去，气得无羡猫“喵呜”一声狂叫，惊得温宁从树林里跑出来，然后面目僵硬，想笑却笑不出，看着无羡猫徒劳无功的自救失败，然后很自觉地又退了回去。

原身羡拎着无羡猫前后左右看了个遍，最后才神色古怪地将它塞回给蓝忘机，像是强行憋住笑一般地道：“蓝湛你看出来了没有，这是一只骟过的猫。”

蓝忘机愣了一瞬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觉得耳根一热，而手中的无羡猫恢复自由，白毛倒竖，对着原身羡就是一阵龇牙咧嘴，呜呜咆哮，尾巴啪啪地扇在蓝忘机的肩膀上。

“魏婴，别闹。”蓝忘机抚摸着无羡猫的头，安抚道。

“我说蓝湛，你打算让他就呆在里面？别看我，我可不想让他上我的身。”原身羡捂住嘴，暗地里笑得几乎抽筋。

“……”蓝忘机望向原身羡，半是失望，半是伤心，钝痛在他清亮如水的眼底蔓延。他看到原身羡的笑意凝结在脸上，神情明显有一丝震动。

“不是想办法哄骗莫玄羽的魂魄出来，用他的肉身吗？怎么反而被他赶出来了？”原身羡收起笑容，正经问道。

蓝忘机低头搂紧了无羡猫，“莫玄羽用魏婴的魂魄行纸附身术，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时间越长，莫玄羽察觉他已经知晓假献舍的可能性越大，扣住魏无羡魂魄不放甚至加以伤害的可能性也越大，蓝忘机不能冒这个险。

山风忽来，原身羡顺风转过头去，发丝飞扬遮住了他眉眼，蓝忘机听见他轻声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放弃肉身，对吗？”

并不是。然而心房还是轻轻地抽动了一下。蓝忘机道：“莫玄羽都能让魂魄共存一体，你们既是一人，定有共存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