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355章 惊蛰1-4

“回去吧。很多事，回去再说。”蓝曦臣轻声劝慰。

“是真的吗？我们的父母就埋在下面吗？”蓝懋仍旧没有抬头，稚气未脱的嗓音如冰刃一样清冷，还带有隐约的攻击之意。

蓝曦臣怎么回答都不可避免的是错。想了想，他说道：“回去，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们。”

蓝懋声音哽咽起来，道：“是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我们的父母是被你们杀的？”

蓝曦臣郑重地道：“不是。他们是自杀的。”

蓝懋猛地抬起头来，和蓝忘机一样浅淡的眸子里有一簇火在跳动：“自杀？为什么？把两个孩子留给仇人然后自杀？”

蓝慜也抬起头，疑虑和愤懑都明白地写在脸上，说道：“大伯……宗主，这说不通的。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必须死，就因为他们是温氏余孽！”

蓝曦臣知道他们经历着突如其来的震撼打击，难以跳出当前的情绪，此时再怎么解释也不能抚平，于是温和但有力地道：“你们亲生父母的事，我很难过，但绝不是姑苏蓝氏主导的，相信我，里面牵涉非常复杂，几句话无法说清。跟我回去，我从头到尾解释给你们听。”

蓝懋眼神里没有信任，他也毫无掩饰地说道：“我不信，从现在开始你们说的我都不信。”

蓝曦臣叹道：“懋儿，我说的你可以不信，但你也不是当年事件的亲历者，为什么你宁愿相信别人告诉你们的谎言，却不愿相信养育你们十年的亲人？”

蓝懋垂眸不语，蓝慜眼光在蓝懋脸上转了一圈，说道：“宗主，我们是自己验证分析出来的，他告诉我们的，正好印证了我们一直以来的猜测。”

蓝曦臣道：“谁告诉你们的？慜儿，我可以将当日所有见证的弟子都召集过来，大家当面对质，姑苏蓝氏绝对没有逼迫你们父母，更没有杀害他们。”

蓝懋冷冷地道：“您是宗主，如何对质？您要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

蓝曦臣道：“若是这样你们也不信，那等含光君回来，等无……等莫……公子回来，请他带你们进入含光君的回忆，看看我有没有骗你们。不相信我，含光君你们总可以信任吧？”

蓝慜神情略有松动，蓝懋却仍是抿紧双唇，神色冷峻，过了一阵，说道：“含光君、先生、宗主的养育之恩，自当报答，但父母的血仇，却容不得抹灭。姑苏蓝氏，我们是不会回去了。”

终究是没有听进去半点解释。蓝曦臣叹道：“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我记得你们两个的功课，从来都是甲等，为何到需要用时，却将先生教诲忘得一干二净呢？”

蓝懋转过脸去，注视着墓碑上的字，默然不语，然后对蓝慜一点头，两人同时站起起来，对蓝曦臣完整行了一个大礼道：“宗主，我们就此别过。”

蓝曦臣面色一变，往前走了一步，蓝懋拉着蓝慜往旁边退了一步，大大的眼睛闪烁着，透着不信任和警惕，说道：“宗主，请别拦着我们。”

真是……蓝曦臣无奈地想着，强行拦住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们现在正满腹怨恨，若是动手强留，只会让他们更加痛恨蓝氏。他一迟疑，白影从眼前晃过，蓝懋蓝慜已经施展身法，飞出了一丈多远。

他侧身看去，两个少年的身形修长飘逸，动作迅速、姿态优美，足见修为大有增长，心中一动，发力追去。

身后树林里群鸟突然乱飞，有人急速赶来，蓝荀大声呼喊声：“宗主，是蓝慎行！我抓到他了。”

蓝曦臣回头一看，见蓝荀提着一个门生的领子，风驰电掣地赶来，为了尽快赶到，他持剑一路劈开挡路的数枝，见两个少年正欲离去，便身影一晃，拦住了蓝懋蓝慜的去路。

“是他吧？！”蓝荀将手中那人往地上一扔，问道。

蓝懋神色冷厉，一手拉住蓝慜，停住脚步，冷冷地看着蓝荀，又看了地上那名蓝氏门生，他面色苍白，神情木然，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明显是被点了穴道。

蓝曦臣随后赶到，低头仔细看了看那名门生，的确是在膳堂负责分发膳食的蓝慎行，几年前，曾想加入蓝荀的巡防弟子组，但因为身体和修为比较差，于是被安排到膳堂。蓝慎行虽然姓蓝，却不是出自蓝家血脉，而是被蓝家收养了十几年的孤儿，今年大约二十五六岁。

蓝懋一开始没有说活，蓝慜想要摇头，却也被他眼神制止，他见蓝曦臣蓝荀挡在前面，略往后退了半步，说道：“不关他的事，放了他，让我们走。”

蓝荀道：“方才蓝慎行已经对造谣一事供认不讳，不信你们问他！”他飞快出手，解开了蓝慎行的穴道，道：“你把方才的供词重新说一遍。”

蓝慎行哎哟地唤了一声，低下头，不敢看周围的几人，身子竟似在微微发抖。

蓝曦臣对蓝荀道：“他怎么了？”

蓝荀气愤不过，不轻不重地踢了蓝慎行一脚，道：“装什么死？！”

蓝曦臣叹道：“蓝慎行，你自己做的事，应有所担当，所幸还没有造成大祸，闻过则改，我不会重罚你的。说吧。”他语音十分平静，甚至算得上相当温和。

蓝慎行还是低头不说。

蓝荀道：“你！抬起头来！”手掌伸出，指节喀喀作响，便想去扳他的头，让他面对蓝曦臣他们。

蓝曦臣伸手制止了他，说道：“他方才怎么说的，你先告诉我们。”

蓝荀住了手，道：“宗主走后，我便先从当年看到温晟夫妇自杀的门生查起……”

他说到“自杀”时，蓝懋眼里射出一道冷光，随即眼睫微微下压，轻轻地哼了一声。

“正待将他们召集起来问话，便想到有一名弟子四年前因为旧伤复发，无法再负责巡防，便将他调拨到膳堂，我就想先去找他来，打算先到膳堂找主事蓝芩，传他来问话。还没见到蓝芩，倒先碰见蓝慎行，谁知道他一看见我，扭头就走，神色慌张，我心知不对，立即喊了他的名字。他却装作没有听见，鬼鬼祟祟地反而跑了起来。”蓝荀继续说道。

蓝曦臣听了，剑眉慢慢皱了起来，心知蓝慎行必定心里有鬼。他在膳堂负责分送膳食，与蓝懋蓝慜接触非常容易，而和蓝荀负责巡防的门生，反倒不容易接触他们二人。如果他有心将打听到的事情加油添醋地告诉蓝懋蓝慜，八分真实二分虚假，以两个少年的阅历，确实难以分辨。

蓝荀继续道：“我上前擒住了他，这小子倒是软骨头，一五一十全招了。就是他对蓝懋蓝慜说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原因是他想参与巡防却被安排到膳堂做事，心中怨恨我处事不公，便想法子污蔑我，让两个小公子与我反目。”

蓝曦臣听到他说的蓝慎行的目的，觉得不太对劲，正待仔细询问一下，蓝慎行却抬起头来，灰白着一张脸，悲愤地道：“不是的！我没有！你们威胁我，如果不按你们说的招供，就要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望向蓝懋蓝慜，一脸无可奈何的痛苦之色，伸出他的手，挽起袖子，手臂上赫然有十几道血痕，伤口处鲜血淋淋，十分新鲜可怖，“我受不了刑，只能招供。”蓝荀变了脸色，喝道：“胡说八道！我何曾对你动刑！你这……”

“这难道是我自己弄的？！”蓝慎行痛苦地喊道：“我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们做的杀母夺子的事不敢承认，两个小公子有权利知道他们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蓝荀气急，往前一步想出手打他，蓝曦臣眉头紧锁，玉面沉霜，拦住蓝荀道：“他如此胡说，必定不是因为一时愤懑。”又对蓝慎行道：“你究竟是何居心？”

蓝慎行也不理会蓝曦臣，目光散乱地惨然一笑，道：“打我？还想打我？我再落到你们手里，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呢！你们可真是君子行径呢！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然后笑声陡然生生地切断掉，一丝黑血从他嘴角流下，他双目圆睁，噗通一声硬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蓝曦臣愣住了。蓝荀扑过去捏住蓝慎行的咽喉，但为时已晚，他黯然道：“见血封喉，无救了。”蓝荀与蓝曦臣面色严峻，两人对视一眼，心知死无对证，蓝慎行因何要栽赃蓝荀乃至整个姑苏蓝氏，便又是一个悬案了。

蓝懋蓝慜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皆是瞪大了双眼，蓝慎行死不瞑目的样子，在他们清澈透底的瞳孔里无限放大。

蓝曦臣的瞬间心沉了下去。果然，蓝懋拉着蓝慜退后两步，如美玉皎洁的面庞有十分的警惕，他冷冷地道：“不要靠近我们，也别想让我们再回去。”

这话里并没有一个威胁的字，但蓝曦臣听着却字字扎心，但他试图再挽救一下：“当年你们父母的事，涉及好几个家族，在场亲历者全都有亲笔笔录，报送到仙督处备案，案卷白纸黑字可查。我可以带你们去查阅，证实我说的绝无半点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