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205章 韶华3-4

聂怀桑长吁短叹不情不愿地跟着进了客栈，被蓝懋蓝慜带到二楼最里间的客房里，两位少年对他还是彬彬有礼，虽然早就猜到蓝忘机追的人一定是清河聂氏的人，却没想到会是宗主聂怀桑。因此，在这彬彬有礼之下，又重叠了一层惊讶、一层兴奋，走路带着风，让聂怀桑脑袋越发疼。

蓝忘机却不进门，只在门口白衣委地，脸如冰山一样嘱咐蓝懋蓝慜两人好好招待聂怀桑，但不可让他离开，必须得等自己跟莫公子回来。蓝忘机说这话的时候也不避讳聂怀桑，好像堂堂一个宗主还会被两个半大孩子困住了似的，聂怀桑心想，但又一转念，素闻蓝懋蓝慜是蓝家新生代的领秀，自己修为不在武力上面，这个险还是不要冒的好。

聂怀桑带着些玩世不恭的神情，目送蓝忘机离开，就瞅见那个叫蓝慜的小子立刻关上了房门，在自己对面坐了，嘴上客客气气地喊着“聂宗主”，眼睛里却似抹着油，眼珠子一刻不停，圆滑得很。让聂怀桑一瞬间就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魏无羡，掷骰子划拳行酒令时的眼神。若不是那双眼眸如同蓝忘机一样浅淡，几乎忍不住怀疑这就是魏无羡的孩子。

“你一定是蓝慜。”聂怀桑抖开折扇，悠然地说道。两个双生子面貌**分相似，今日才发现神情大不相同，平日见到他们都是混在一堆蓝氏子弟里头，场合正式，难以从性情上分辨。但方才在门口，蓝忘机已经叫出了蓝懋的名字，另一个自然就是蓝慜了。

“是啊。聂宗主眼光真准。”蓝慜笑答。

“不是我眼光准，而是二位小蓝公子素有佳名，想不认识都难。”聂怀桑笑容可掬地继续说。

蓝懋站在离他们二尺处，怀抱佩剑，聂怀桑感觉得出，他是谨从蓝忘机指令，满怀警惕，片刻没有放松。“方才含光君在客栈门口，已经唤过我的名字了。”蓝懋沉声说道。

他倒是毫不客气地指出，聂怀桑认出蓝慜并不是凭了二人的名声，蓝家双生子在百家早就是公开的秘密，知道了一个，另一个就显而易见。

聂怀桑丝毫都不觉得被揭穿是丢脸，反而全身放松了坐着，闲适风雅地摇着折扇。扇面上一株兰花瘦石，水墨淡青，与他的青色家袍颇为相衬，扇得簌簌风动，一点没有大家宗主的架子。

蓝慜觉得有趣，又见聂怀桑随和不欺，便问道：“聂宗主，那行路岭上的石堡，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聂怀桑道：“这算什么？盘问我吗？”笑容依旧，倒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蓝慜收起了感兴趣的神情，随口道：“不说就算了。含光君还吩咐不跟你说话呢。”

聂怀桑温和地笑道：“告诉你们也成，不过，咱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如何？”

蓝慜脸色倏然转换，双眼放着光，感兴趣地道：“好啊，你想知道什么？”

蓝懋在旁边阻止道：“含光君说不可多言。”

蓝慜满不在乎：“若是弄清楚了行路岭上的谜团，有一点交换也是可以的。”

蓝懋眼光垂落下去，不再言语，微微侧了半个身子，不看聂怀桑跟蓝慜，兀自抱着剑站得松竹般正直庄重。

聂怀桑问道：“那个什么莫公子，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蓝慜咧嘴吸了一口气，笑道：“啧啧，这个嘛。还是聂宗主先说行路岭上那石堡是做什么的。”

聂怀桑打个哈哈，道：“好说，不过有个条件，你们知道了，可不能告诉别人。”说完，原本调侃的神色收了起来，显得端正严肃，眼睛微眯，透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冷光，便横生出几分威严来。

蓝慜楞了一瞬，仿佛从未见过如此正经的聂宗主，随即点头道：“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聂怀桑收起折扇，将扇骨在案桌边缘轻叩着，缓缓说道：“石堡，其实是我家祖坟……”（此处省略若干字，基本跟原著差不多，只不过听的人变成了蓝懋蓝慜。）

反正待会蓝忘机回来，自己也得将石堡的秘密透露出来，现下提前说了而已，根本不吃亏，还可以避免有些话不能直接问蓝忘机，眼前这两个小公子就好好地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抖出来吧！聂怀桑等蓝懋蓝慜发表完惊叹，耸耸肩膀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刀灵要作怪，只有这个办法可以压制住它们。你以为我想到处去搜罗尸首来砌墙吗？”

蓝懋老持沉重地叹了口气，与他嫩嫩的面目极不相称，一双澹泊双眸也是忧虑深重。聂怀桑反倒被他逗笑了，道：“蓝懋，你叹什么气啊？”

蓝懋忧虑道：“聂宗主此举是治标留本，不要说这些欲盖弥彰的走尸迷阵跟石堡，充其量只能挡得一时，只要刀灵存在，总有机缘会作乱。难道聂宗主没有考虑过度化收服它们吗？”

聂怀桑频频摇头，道：“要是容易，我家先祖难道不做？确实是没有好法子。”

“不彻底解决，终归仍引祸害。”蓝懋倔强地道。

“我觉得这不是重点啊，我都说完了，那位莫公子怎么回事？”聂怀桑赶紧岔开话题，瞧着蓝慜问道。

蓝慜只得说：“他呀，是从莫家庄跑出来的，听说是金麟台前宗主的那个什么外面的儿子，去了几年，回来就疯了。”把从外人处听来的消息说给聂怀桑，“我们在莫家庄杀走尸的时候，小小地帮了我们一把，后就跑没影了；随后我们又在大梵山偶遇到他，那里有个成了精的天女石，厉害得紧，含光君没跟我们一起，差点就打不过，还好这个莫公子召唤出了鬼将军，将那个食魂天女打得稀烂！啧啧，鬼将军和食魂天女斗法，精彩得不得了。”

聂怀桑像是听入了迷，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微笑，附和道：“能与鬼将军一战，自然不得了。不过，你确定那是鬼将军？他不是已经在金麟台挫骨扬灰了吗？”

蓝慜有些为难，疑惑道：“这个……我不确定……但是在场的那么多修士，都说是鬼将军，应该没错吧！”

聂怀桑笑道：“那姑且当他是了！反正你说他那么厉害。怎么，我看你竟然不害怕的样子？”

蓝慜脸上顾盼神飞，道：“我当然不害怕了。做梦都想看看当年轰动天下的夷陵老祖跟鬼将军呢。”

蓝懋一脸警惕，阻止道：“阿慜！别乱说！”眼光在聂怀桑的脸上掠过，面色突然沉了下来。

聂怀桑忙又笑道：“没关系的！你们不知道，我原先跟夷陵老祖可是同窗。”

蓝慜却毫不惊异，反而浮现出得意的神情说：“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四大世家里，不仅是聂宗主，还有含光君、江宗主、死去的金子轩公子，当年都是同窗。”

聂怀桑并不掩饰脸上的惊异之情，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蓝慜面上立刻皱作一团，好像做了一个鬼脸，末了说道：“这可不是我们交换的问题呢。”

聂怀桑揉着没留胡须的光洁下颌，“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们还可交换。”

蓝慜笑道：“”可是我已经没有想要知道的啦！

聂怀桑笑得比他还灿烂，语调款款，充满诱惑：“你想不想知道夷陵老祖如何以一人之力，不夜天单挑三千修士？”

已经被暮色掩盖的清河街头，繁华褪去，灯火寥落，行人渐渐归家，蓝忘机一个人站在长街尽头，微微垂着头，等着魏无羡露面。心中反复回想的，却是在行路岭上遇到那个魏无羡的情形。无论面貌身形、言语神色、身法杀技，处处昭示着他就是魏无羡，就连身上的气味，也与那深入骨髓的气息一般无二。

可是他瘦削得将要脱了形的影子在蓝忘机脑海里回闪，对于魏无羡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蓝忘机肯定自己不曾见过这么枯瘦的魏无羡，带着怀疑反复翻看，直到顶着胸臆间艰难至极的呼吸过了许久，蓝忘机才恍然发觉这是心痛。

为那个一颦一笑皆是传奇，却不知是人是怪、是敌是友的，不曾见过的魏无羡心痛，这个认知让蓝忘机莫名惊骇，差点以为自己被魅惑了，然而他同样肯定自己并非中了情咒，也没有任何人和怪可以给自己下情咒，因为他的全部身心，早就交出去了，世间最毒的情咒，也已无可下处。

他的身心，早已经交出去了，交给了魏无羡。可问题是，谁才是魏无羡？蓝忘机多年前，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烟雨迷离，走过了镜花水月，扣紧身边之人的手，从此再无执念，再无遗憾。但今日这个迷雾般的魏无羡，仿佛从遥远的过去走来，站立在他面前，只需盈盈一目就让他无所适从。

蓦然心颤间感应到一束温暖的光，蓝忘机抬起头，与十步之外的一人四目相交，他黑衣纤长，鲜红发带在料峭的晚风里缓缓飘拂，站在对面朝他微笑，朝露清辉的一瞥后，朝着他走了一步，脚底却突然一崴，眼看就要扑跪在地上。

蓝忘机飞鸿掠水般上前握住了他手腕，将他稳住，感到他一腿力量有异，脸色微变，跟着单膝跪地，去查看他的腿。

魏无羡笑道：“别别别！不用这样吧！”缩腿想躲，手却被蓝忘机捉着，躲也躲不掉。“蓝湛……含光君……别！也太纡尊降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