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197章 韶华1-2

蓝忘机听到一半，已经大抵赞同了魏无羡的猜测，只觉得心若泛舟，忽上忽下，踌躇问道：“要不要告诉叔父？”

魏无羡摇摇头，有些黯然地说：“最初的时候，我曾经希望叔父自己去揭开这个谜团。转念一想，告诉了他又能怎么样呢？温晞前辈、温晟都已经死了，所有知情的人都已经死了，没办法查证。而且温晟死在叔父面前，倘若真有那么回事，岂不是只能让叔父追悔伤心？”

蓝忘机也觉如是，默然不语。

魏无羡轻轻吁了口气，道：“始终只是猜测，也有可能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就是我们想多了。”仰头将酒坛悬在上方，让那酒液倾出一缕银线，尽数流入嘴里，一口喝完。

蓝忘机轻声道：“那两个孩子？”

魏无羡拎着酒坛用手背擦过嘴角，说道：“真佩服泽芜君，怎么就想到让你收他们做义子的？太贴心了！”他满意地将空酒坛顶在自己一根手指上旋转，笑道：“以后，咱们有得忙了。”又突然两指捻住酒坛边缘，问道：“这大半年的时间，泽芜君怎么样啊？”

蓝忘机目光略微暗了一下，说道：“不太好。”蓝曦臣自从洛阳回来，就把自己一头扎进了族务和金光瑶托过来帮忙的百家公务里，面上跟无事人似的，温厚雅达如旧。蓝家的东西不能乱丢，那条抹额最终被他收了去，不知道在哪里处理了，反正蓝忘机是再没见过。

蓝曦臣对自己的事有超乎寻常的坚韧与执着，他既无意让族中知晓，蓝忘机就替他守口如瓶。兄弟俩很默契地从未谈及那个人，但蓝忘机总会从蓝曦臣独处时紧闭的嘴唇跟落寞的眼神里，看得出他远在几千里外的牵念，蓝忘机却没有办法做点什么。任何来自于旁人的纾解，终究无用，毕竟自己也曾经经历过，将一个人拉出沉沦的绳子，始终在自己手上。

魏无羡轻轻叹一声气，将酒坛放在地上，起身从浴桶里跨出，自己拿过衣架上叠得整齐的布巾擦拭身体，水已渐凉，肌肤乍然暴露在空气中，激得他打了个颤，将蓝忘机沉思惊动，歉意地扯过外袍替他披上。

“居然还是有点冷，可见睡了几个月，真的娇气了。”魏无羡嘲笑自己从来不吝啬：“我只是想，泽芜君虽然好意，这两孩子也玉雪可爱，又可能跟蓝家渊源不浅，养是养定了。可以你的名义收养，固然是为了成全你我二人的缘故，但即便是泽芜君主持蓝家公开的入宗礼，外面仍恐怕会有人胡乱猜测。”

蓝忘机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何种猜测，胸中却半点没有起伏，只平视着魏无羡，宁然无谓地说道：“我不在乎。”世人毁你谤你，你皆不在乎，我又有何惧。

魏无羡静静与他对望，满眼都是理解跟敬佩，他微微抿着薄唇的面容在蓝忘机眼前晃过，与这张陌生的俊俏脸庞重叠在了一起。

“蓝湛，你不在乎，可我在乎！”那人低声说道，同时一甩手腕，仍然没有挣脱出蓝忘机的掌握，顿时杏眼圆睁，嗔怪道：“为何不放手？”

蓝忘机说道：“历练，除了修为，还有心智，干涉过多反而无益。”

魏无羡忽然一笑，放松了绷紧的肌肉，答道：“对啊，好像真是这样。”他一撤力，身子就站得不那么稳了，倏忽间就朝蓝忘机靠近，鼻尖几乎碰到了蓝忘机握住他手腕的指间，似乎用力一嗅，极为暧昧地说道：“蓝湛，你好香！”

他的呼吸打在蓝忘机的手指上，一阵轻微的酥麻从指间传到心脉，蓝忘机在他眼看着就要吻下来的当口松开了手，方觉上当，眼前青影急速一晃，魏无羡像阵风似地穿出了林子，朝着蓝懋蓝慜那边去了。

蓝忘机暗自叹气，心知自己出面反倒落人口实，又不可能只凭秣陵苏氏门生的几句话就拿人怎么样。不知为何，他放心让两个孩子历练，却不放心魏无羡出去面对，也许对用着别人身体的他，确实没办法做到像以往一样全面坦诚。

没等到魏无羡到达林中空地，那边已然动上了手，兵刃干脆利落地相交几下，叮当铿锵之声在这异常安静是树林里煞是刺耳。

“啊呀呀——”一个夸张之极的年轻男子声大叫，蓝忘机一楞之下才意识到是换了身体的魏无羡在叫唤。“我的天啊，剑气戳到我腰了！疼、疼、疼！”

从满目葱绿的枝叶间看出去，魏无羡当真如同偶然经过，却被两方斗殴误伤的人一般，扭曲着身体，略显做作地侧身贴着秣陵苏氏一个白脸门生的剑，闪身跌倒了地上。“哎呦，家族内讧啊！伤及无辜啊！”

蓝懋蓝慜收了剑势，并肩站在对面，会意地看着魏无羡演戏。那边两个秣陵苏氏的门生，身材长挑，面容还算秀气，约莫二十来岁，轻蔑地打量着魏无羡，长脸的那个不客气地说道：“你做什么的？什么家族内讧！没长眼睛吗！”似乎瞧魏无羡就是个清秀瘦削，手无缚鸡之力的散修，言语也不客气。

魏无羡大声说道：“怎么不是？姑苏蓝氏自诩诗礼世家，却出现这等师兄欺负师弟的事情，不是家族内讧是什么？！切，公然斗殴，伤及路人，还不承认！啧啧啧，你们宗主号称仙门第一君子，都不管的吗？”

苏氏门生脸色发青，秣陵苏氏的家主苏涉早年是姑苏蓝氏的门生，在射日之征期间退出蓝家，自立门户，创立家族，一身绝学皆来自姑苏蓝氏，却最恨别人说他跟姑苏蓝氏有关系。偏偏他们家的校服也是一身白，宽袍大袖，衣炔飘飘，讲究动则拂风，静则堆云，跟蓝家校服有七八分相似。当然仔细看面料、规制、暗纹都是不同的，而且他们也没有抹额。

蓝慜恨恨地望着那两门生，说道：“姑苏蓝氏才没有这样飞短流长之徒呢！”

魏无羡露出惊讶之色，道：“这位小公子，你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得那么绝！我看不如罢手言和，相安无事，商议一下赔偿我点伤药费就算了。”

苏氏那个长脸门生先头压下的气又重新涌了上来：“胡说八道！你这疯子胡言乱语，没打你就该谢天了，还好意思要赔伤药！”

魏无羡接着他话头道：“是吗？不对吧，我看你们穿的校服都差不多，这不是一家是什么？”

那门生大声呵斥道：“果然没长眼睛是吧！差不多就是一样吗？”

魏无羡撑着腰，哈哈笑道：“仔细一看还真不一样，而且你们长得也不像，哦，不是一家人，嘿嘿，不是一家人！不过我瞧着你特别脸熟，细看跟我那小苹果很像啊，你一定是小苹果的亲戚！”

他们你来我往说了一阵话，魏无羡已经从声音上分辨出这个门生就是说蓝懋蓝慜是蓝忘机私生子的那个，有心戏弄，越说越不客气。

蓝慜知道魏无羡的小花驴大名叫做小苹果，说那苏氏门生是小苹果的亲戚，是变着花样骂他是驴，不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转头凑在莫名其妙的蓝懋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两人一齐哈哈大笑，却想起家规，又用手捂住，闷笑得身子发抖。

蓝忘机暗暗摇头，知道接下来一定没有好话了，却也只能继续听下去。

那门生怒道：“小苹果是谁？我们是秣陵苏氏的人，别不知好歹乱说！”

魏无羡笑道：“小苹果是我养的驴！原来它的亲戚进了秣陵苏氏啊，难怪如雷贯耳！”他嘴里说着，头颈上身瞬间侧闪，已经避开了那门生的一剑，仍是保持着坐姿，仿佛不知道大祸临头，还在大声叫道：“杀人灭口啦！秣陵苏氏就这么不要脸？”

蓝忘机握紧了剑，待紧急时出手相助，但魏无羡越是这样张狂，反而越是安全，说明他完全有把握应付眼前的局面。

秣陵苏氏两个门生的剑气已经罩住了魏无羡全身，犹如狂风中狂乱飞舞的树枝，招招致命，直取他的要害。但魏无羡仅仅是坐在地上，看似不慌不忙地左摇右摆，每次都在紧要关头与剑尖擦身而过，他面带笑容，眼睛却亮得惊人，面对两个人近乎全力的进攻，丝毫不显费力。

两个苏氏门生攻击了一阵，半点没奈何到魏无羡，连逼他从地上站起来都没做到，俱是又急又愧，攻击虽然不停，却没了先头的气势。那长脸的找个空骂道：“无耻之徒，邪魔外道！”另一个白脸的一直没有开口，此时也帮腔道：“羞辱我秣陵苏氏的弟子，你有种就留下名号，光明正大地打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