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190章 启仁2-3

温晞又接着说道：“那蝴蝶有多难捉呀，我又不是不明白，其实过了十岁我就不爱捉蝴蝶了。这只蝴蝶虽然长得特别好看，我也不是真的稀罕。没想到你听了我的话，真去捉那只蝴蝶。谁都知道，蝴蝶只有静止在花上的时候，轻轻去捉它才不至于弄坏它，它若是一直飞在空中，要想抓住而不伤它，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你一开始是想轻轻的走过去，趁它停在花上的时候再去捉，可那蝴蝶好像知道你要去捉，便不肯停下来，一直在天上飞。后来更是飞在校场的外面半空中，眼看就要飞远了。你很着急，当下就垮上仙剑去追。”

“可是你也只比我大了不到一岁，还没有结丹，御剑飞得不稳。校场又是建在山顶上，校场外面不远处就是悬崖，蝴蝶晃了一阵就往悬崖那边飞过去了。你想都没想就跟过去，脱下外袍去罩它。我眼看着你扑了好几圈都没扑到，最后你整个人朝着它扑过去，却从仙剑上掉了下来，落到了悬崖下边。”

蓝启仁略显尴尬，自嘲道：“原是我学艺不精，”

“启仁哥哥，当时我吓傻了，看到你掉下去，都没想到喊人。过了好一阵，我才想到去叫大哥。等大哥他们下去将你救上来。你浑身都是擦伤，晕过去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蝴蝶我捉到了，活的。我看到你双手拢成一个球形，用灵力把蝴蝶圈在里面，正是因为你不愿放走蝴蝶，才摔下悬崖的。启仁哥哥，不过就是一只蝴蝶，你为什么那么拼命啊？”

蓝启仁笑道：“我比你大，又是男的，答应你的事，当然要做到。”

温晞低下了头，声音变得有些细微迟缓：“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你就拿命去博。那只蝴蝶，我拿回去好好养着，父亲命人想尽了半法给它续命，可它终究还是死了。”接着又仰起脸来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又梦见了这只蝴蝶，醒来后就请工匠用琉璃打造了出来，做个纪念，你看像不像？”

蓝启仁点点头，说道：“很像。就连这里，”他小心地托起琉璃蝴蝶，指着蝴蝶一只翅膀的底端，那处的幻彩的炫蓝有个小小的缺口，“当年我再怎么小心，也还是碰伤了它的翅膀。连这个你都记得，还叫人做了出来。”

温晞噗嗤一笑，满脸都是柔和的光彩，说道：“这是第一次有人拿命送我的礼物，我当然记得。”

蓝启仁在手心里托了一会，将蝴蝶放回匣子，推到温晞面前，道：“那你就该自己留着，毕竟原来那只蝴蝶已经死了，这个永远都会在。”

温晞直面着他，道：“我做了两只，自己留了一只，这一只，是送给启仁哥哥的。”

蓝启仁笑了笑，不解地道：“这蝴蝶十分精美，可毕竟是女孩子的东西，我怎么好留着玩？你该自己都留下，凑成一对儿，可以做成簪子，正好配你。”

温晞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交握着，满脸绯红，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你也知道是一对儿，因此不愿意自己留着，是吗？”

蓝启仁随口接话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既然是一对……”惊觉温晞的话十分奇怪，似有所悟，但又不敢肯定，想了一想，颤声问道：“是不是你想送给兄长，又不好意思亲自给他，所以说是给我的，实际上是想让我转给兄长？”

蓝忘机震惊得不顾礼仪，猝然转头瞪住蓝启仁，满脸的不敢置信；蓝曦臣闭目叹气；魏无羡掩面嚎叫道：“我懂了，我懂了！叔父就是被不开窍毁掉的，喔不，不是毁掉……是不开窍才孑然一身的！”

温晞的肩猛一抖，倏地抬头看着蓝启仁，只一瞬，双眼中便泪光莹然，又轻声道：“不是的……”她语音哽咽，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但蓝启仁其实心烦意乱，自己却不觉得，一见温晞欲哭不哭的样子，心头一阵痉挛，口不择言地道：“你怎么了？”便想去扶她，可温晞往后缩了一下，竟似将头垂到了胸口上，肩头耸动，真的哭了出来。

“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你别哭了。”蓝启仁手足无措，更加心急，又道：“是我说错话了吗？你告诉我，我改就是了。”

温晞听了这话，抽泣得更厉害了，蓝启仁坐立难安，靠近了温晞，伸出手好几次，又缩了回来，最后重重捶在自己大腿上，叹了一口气，说道：“若虚妹妹，实在抱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着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我去找兄长。”没等温晞回答，他转过身准备出去，又回头俯身捧起那个装着蝴蝶的匣子，逃出了雅室。

雅室里的三个人还没来得及看一看怅然抬头的温晞，眼前景物变换，他们便身处在左右两旁落羽松直立的白石小径上，两旁松枝上、地上全是白雪，这让青蘅君在一身白袍之下，风度俨然更是出挑。此刻青蘅君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看蓝启仁捧着匣子站在自己面前，脸色苍白，修眉紧蹙，让原本十分俊美的容颜尽现惨淡。

“启仁，你怎么来了？不去陪温姑娘？”青蘅君有些意外又有些无奈。

“兄长！你明明知道若虚妹妹来做客，为什么还在这里闲逛？让我难堪？”蓝启仁火力全开，几乎完全忘了面前这个人不仅是兄长，还是家主。

青蘅君笑笑：“有你陪着就行了。”一样淡然大方，看样子丝毫不在意蓝启仁对他无礼的举动。

蓝启仁将手中匣子往青蘅君怀里一塞，说道：“你去劝劝她吧！你在外面耽搁这么久，她这会儿正在哭呢！师傅说过什么？让你跟她好好相处，你倒忘了！”

青蘅君将红色匣子在手中转了转，也不打开，笑了一下，说道：“正是师傅这么说，我才更不要去了。”他将匣子有抛回给蓝启仁，道：“这是她送的？你留着吧，我不要。”

蓝启仁接过匣子，低头看着那盖子上的烈焰花纹，捏到手指关节发白，声音颤抖：“兄长，你这样对她，就没愧疚之心吗？”

青蘅君垂下双手，看着蓝启仁，目光满是爱怜，轻声道：“启仁，不要怪兄长没有早日对你言明。我原本想，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领会才好。”他一手轻轻搭在蓝启仁肩上，面对着蓝启仁疑惑的神情，说道：“温姑娘喜欢的是你，而你也中意她。所以，不要再拿兄长做挡箭牌了，好吗？”

蓝启仁苍白的脸顿时被一阵潮红覆盖，他足足楞了有好一阵，直到青蘅君已经转身往前走出十余丈，他才如梦初醒，蓦地朝着青蘅君的方向大声说道：“兄长！可是……师傅……”

青蘅君慢悠悠的声音传回来：“做你自己，有我担着。”

云深不知处从的琼枝玉树，白墙黑瓦，忽而又换成了一个满地铺雪的庭院，院子里有几株腊梅正在傲雪怒放，满院幽香。另有几株桃李，叶子早已掉光，枝头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北风一吹，簇簇地飘落到树下两个矮胖的雪人头上。院子尽头有两间雪庐，门廊的竹帘半挂，青蘅君正在廊下烹茶。

蓝启仁踏雪行来，青蘅君朝他举起一个茶盏，笑道：“来得正巧，这是瀞儿收的梅花上的雪烹的贡眉，别有一番滋味，快过来尝尝。”

蓝启仁行了一礼，在廊下对面坐了，却也没喝青蘅君递给他的茶，眉头微蹙，说道：“兄长，你已经六日未回云深不知处了，长老们都在问，师傅让我来请你回去。”

青蘅君看着小铜炉上的水壶冒起热气，提壶又泡了一斗，自己斟了一盏，慢慢饮尽，摇了摇头，道：“要我姑苏蓝氏与岐山温氏联合称霸，我做不到。”

蓝启仁道：“我知道兄长一直反对这事，所以我也并不支持。只是师傅貌似已经说服了长老们，就等你回去首肯。”

青蘅君苦笑道：“正是如此，我只能不回去。”

蓝启仁道：“可这样也不是办法，蓝家也不能一日无主。”

青蘅君道：“那怎么办？我已经尝试过与长老们私下沟通，言明称霸不符蓝家祖训，后患无穷。可又怎么样呢？他们还不是阳奉阴违，跟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蓝启仁道：“即便如此，兄长也应当与师傅多商议，争取让他改变主意。总之，好过在这里逃避一时。”

青蘅君叹息着摇摇头，道：“启仁，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师傅。”

天欲晚来寒风疾，蓝启仁与青蘅君坐在门廊，看院子里北风打着转，吹起地面的积雪，又跟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雪花夹杂在一起，四散飞去。

院门在风雪中被推开，一个欣长的白衣人气势如虹地闯入进来，单袖卷起劲风，隔空将两扇院门砰地关上，雪白的靴子只露出尖头，倏然就滑过并不平坦的院子，来到两人面前。

他眉目如画，三缕长须，仙风凛然，灵力充沛的面上看不出实际年纪，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此刻双眉紧锁，令人望而生畏。

“师傅。”青蘅君、蓝启仁站起身来，一起行礼。

这白衣人自然就是蓝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