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188章 启仁2-1

蓝启仁瞧见青蘅君的面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神色，碍于礼节并没有笑出声，与那红衣女子对视一阵，眼光逐渐变得越发温和，后来竟垂下了眼帘，朝自己方向看了一眼。蓝启仁僵在了当场，心头像被浇了一盆凉水，浑浑噩噩地有些钝痛，不由得喊了一声：“兄长。”

“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不方便？”红衣女子狐疑地问道，总算有些跟上二人的思路了。

“倒不是不方便。姑娘你若是真感兴趣，不如……一起？”青蘅君思量过后，小心地问道。

“兄长！”蓝启仁加大了声量，语气介于唤起青蘅君注意与阻止他继续之间，不出所料地对上了他看过来的沉静双眸。

对于蓝启仁完全写在脸上的心思，青蘅君再清楚不过了，却只是对他微微一笑，便又转头对有些雀跃的红衣女子行了一礼，说道：“在下蓝承礼，这是舍弟蓝启仁，敢问姑娘尊姓？”蓝启仁在心里憋了一口气，也不得不跟随着敷衍了一礼。

红衣女子见青蘅君与蓝启仁都在行礼，竟也不回礼，双手原本负在身后，这时只抽出一只玉手，往上一抬，笑着答道：“免礼。我姓……许，尚未取字。你们就叫我许姑娘好了。”她倒还明白女子的名字不能随便说，又不似山野村妇一般无知，可这一句“免礼”还是让蓝启仁心生不快。

但她下一句话直接让蓝启仁的眉心打成了死结。她说道：“蓝公子，我真的可以玩吗？”

不知何故，蓝启仁担心青蘅君做出他一生里最出格的事来，只一瞬这担心就变成了事实，听到青蘅君爽快又不失礼貌地回答“可以”，蓝启仁头痛欲裂。

也是头天晚上一场大雪，城外这处没什么人迹，蓝启仁黑着脸，不离青蘅君十步，冷眼看他教那红衣女子玩雪，满腔的山雨欲来，无处发泄。

青蘅君不消一刻就教会了许姑娘几种玩雪的法子，饶有兴趣地陪她练习了几次。那姑娘聪明异常，学得极快，玩乐时天真烂漫，对答间却又言语有度。无论青蘅君如何旁敲侧击，都不肯说出来历师承，家族门派，只云是在家里闷得久了，偷偷出来玩的。几次之后，青蘅君倒也不好再问了。

一个时辰过后，暖阳底下的雪地里，矗立着几个真人大小的男女雪人，身材微胖，姿势笨拙，然憨态可掬，颇有稚趣。许姑娘玉面飞霞，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杰作，掏出丝绢擦擦手，忽然想起什么，又从一个锦缎钱袋里拿出一小块金子递给青蘅君，说道：“谢谢啦！这是谢礼。”

蓝启仁瞪大了眼睛，而青蘅君诧异地看了许姑娘几眼，确认她这不是玩笑也不是一种羞辱，而是她真心认为该这样表示谢意，于是安心地点头笑纳。放眼修仙界无数姹紫嫣红的仙子里，绝对没有这样对待青蘅君的，这真是太有趣了。

蓝启仁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兄长接过了那块金子，风度自若，不露痕迹地询问许姑娘接下来会做什么。许姑娘只抿嘴一笑，并未回答，纤影一晃，蓦然间那道红云已经从雪地上飘过，远远地留下清脆的余音：“先吃遍苏州城里的好东西……”

青蘅君眼波深邃，跟随那道红云消失在雾凇尽头，终于转过身来，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块金子，轻笑出声，然后放进了怀里。蓝启仁闷闷地走上前，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自有分寸。”青蘅君抽出佩剑，弹指在剑锋上，银亮如镜的剑刃映出他风华正茂的脸，有几分隐约的疑惑和调侃，“启仁，你真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蓝启仁闷闷地问道，跟着也召出佩剑悬在离地一尺高的地方。

“没什么。”青蘅君侧头看着他，微笑道：“昨天若寒兄走之前，说师娘上次邀请温姑娘今日来做客，她应该已经到了。”

蓝启仁一惊，急道：“那你怎么不早说？为什么还玩到这个时候？你……”他又气又急，抢先一步跨上仙剑，催促道：“兄长！”

青蘅君摇头道：“就你性急。云深不知处没人么？难道等着你回去斟茶倒水？”嘴上虽这样说着，身影也翩翩而起，也御剑跟上蓝启仁，一同往云深不知处飞去。

寒室之内，烟云缭绕，微微带着些淡绿色，魏无羡最先睁开眼睛，却被一口烟气呛到，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拿手扇着面前，往空中笑道：“喂，小豆子，烟太大了！”

蓝忘机与蓝曦臣连接醒来，恰好看到魏无羡伸长手臂，在蒙蒙烟云中托住一小团绿芒，将周遭烟雾吸进去了一些。“蓝湛，泽芜君！怎么样？看到了没有？”两人同时点头，神情复杂，一方面疑惑未解，另一方面在蓝启仁的回忆中见到父母的初遇，心中感慨万千，又于他们的结局面前，恨不能逆转时光，改变未来。

他们都朝蓝启仁看去，他仍旧端坐在烟雾之中，还在沉睡，没有转醒的迹象。

“叔父要告诉我们的，并没有说完。”魏无羡道，“我只是隐隐觉得，这后面发生的事，并没有我们猜测的那么简单。”

蓝忘机搭上蓝启仁的脉搏，跳动有力，没有异常，这才舒了一口气，将他袖子放下，仍放在膝盖上。魏无羡见了，说道：“不用担心。这烟没毒的。只是叔父想说的事没有说完，他这会还在御剑呢。我们先出来透透气。”

自从去年在灵境里被纯姥姥带入她的回忆，身临其境如同穿越时光秘道，魏无羡回来后就琢磨着怎样才能做到同样的事。好巧不巧在某次回云深不知处的途中，遇上了一只罕见的嗜烟灵，正盘绕在山林里被雷击中的树木旁，吸取残枝焦炭溢出的烟和灰烬，周围有几株曼陀罗也被烧焦，这烟雾就带来了幻觉。魏无羡灵机一动，当时就收了这只嗜烟灵。回来拜托蓝忘机从蓝家藏宝阁翻出一些奇珍草药与仙器，又熬了几个通宵，将这嗜烟灵改造成一个几乎可以相当于共情的法宝。魏无羡称呼它为“小豆子”，把它的功效称之为“忆情”。

共情一般是修仙者与怨灵五感相通，了解到怨灵过去的经历和感受。而“忆情”的作用是用于愿意倾诉的活人身上，当然用魏无羡的话讲，如果不愿意说出来，只要愿意想，也不在话下。小豆子吐出的烟有致幻作用，会在倾诉者与倾听者之间产生某种联系，让倾听者能够“进入”倾诉者的回忆里，像旁观者一样“看到、听到”倾诉者正在回忆的情景。

这宝贝弄成功后，只试过一次，在短短的不到一炷香时间，让魏无羡回到了第一次在云深不知处犯宵禁遇到蓝忘机的那次。蓝忘机醒过来时耳根有可疑的粉红色，魏无羡玩心大起，拉过来啃了一嘴，又笑道：“是不是看到那时的我太英俊潇洒，而看到那时的你古板得让人牙疼，还对我大打出手，所以心怀内疚？当然了，也有可能蓝二公子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后悔不迭，恨没有当场就把我办了？啊……这可难倒我了，到底是哪样啊？”

他星眼弄潮，呵气如兰，一副心痒难奈的样子，蓝忘机一问摇头三不知，最终还是没说到底是哪样，不过下一刻就把魏无羡“办”了。隔世之感尚在脑海，明珠错手，失而复得的感慨让两人都特别动情，一改轻车熟路的日戏，恨不得将对方一口口吮舔进骨血里，你来我往异常激烈。

没过两天魏无羡就必须休眠，“小豆子”便束之高阁，没想到第二次竟是用在了蓝启仁身上。毕竟还算是新玩意，蓝忘机不放心，魏无羡也看出来了，便们三个就先退出忆情，确认无恙之后再进去。

蓝曦臣也放了心，想起魏无羡刚才所言，一时也没有想透，问道：“魏公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先头猜测家母是奉天师门的命令杀了师祖，可能不是这样的？”

魏无羡摇头，略微沉吟道：“我也不清楚，据我分析，圣女应该就是来执行暗杀的。你们想，温旭是顾莲在兵器上做的手脚，而令慈大人杀了令尊大人的师傅，这其中的相似之处很明显。但叔父却说’不是这样这样的’，说明事情不是那样简单。”

春寒料峭，晚间早已不复白日的暖融，又在寒室里坐了这么久，蓝忘机摸了摸魏无羡的手臂，问道：“可有感觉凉？”

魏无羡笑道：“没有的事。我好得很。”眼睫轻扇，与蓝忘机目光相接，俱是一阵暖意萦绕心头。

蓝曦臣视若不见，蹙眉看着蓝启仁沉睡时仍然端坐得铁板一块的身子，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叔父那边……时辰几何？我们是否应进去陪他？”

魏无羡道：“在忆情里面，时间比现实慢十倍有余。我刚看了沙漏，我们进去不到一刻时间，叔父的回忆却至少过了两个时辰。算下来，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云深不知处。”他再次托起手中绿芒，烟雾涌出之时念出一串无声的咒语，三人刹那神识空濛，又跟随蓝启仁进入回忆中。

果然蓝启仁的右腿已经跨进了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回头看了一眼，山门驻守的弟子正在与青蘅君说话。蓝启仁等了一小会，眼光在那凿于山壁的规训石上瞟过，又瞧着青蘅君慢悠悠地边听边问，不像是短时间要说完的样子，急得差点跺脚，想了一想，便匆匆往雅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