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182章 飘摇2-2

“等温若寒恩威并施，镇压完想反叛的家族后想起这茬事，你已经自缚于炎阳殿前，说是要代那些人给温旭殉葬。温若寒盛怒之下，再次将你打伤，关入大牢，翌日说你因悲痛暴病身亡，与温旭一同下葬。我没有亲见，跟众人都以为是温若寒杀了你给温旭陪葬，当年也颇敬你是条汉子，谁知道原来你是看上了温旭的侍妾，假死逃了。你这样护着她，说不定温旭就是你们联手杀的。否则，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甘愿死也要救那些人？你又怎么逃出来的？又怎么与她结成了夫妻？”

这些问题一股脑地砸向温晟，他抿紧了嘴，一个字都没有答。顾莲却替他说道：“这全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无凭无据。我们人已经在你们手上，这就够了吧！再把这事栽赃给他，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申方戊脸上刻意露出理解的神色，说道：“其实温公子真的不必隐瞒了。今时与往日不同，你助杀温旭，大义灭亲，是百家的大功臣，就该广而告之，让人人都记得你的功绩。你放心，我会向仙督提议，一定公告天下，善待你与尊夫人。”

陈然提起嘴角，看向旁边，不再言语，似乎并不赞同申方戊的话。

温晟压低眉毛，双手成拳，对申方戊斩钉截铁地答道：“我没有！”

申方戊笑道：“反正都要见仙督，我相信百家总会给你论功行赏，不会亏待你们。那我们就走吧，不要再打扰蓝宗主了。”

温晟大声说道：“我没有杀我大哥！”这次他的脸上有青筋浮起，肩头颤动，已经动了真怒。

“温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说你有或者没有，其实并不重要？”申方戊紧盯着他，缓声说道。他慢吞吞地说来，也是事实，要留下一个温氏后人，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可以。温旭死于聂明玦刀下，温晟到底有没有助力，真相不那么重要了，百家说他有，他就有。

蓝忘机看见魏无羡的身子突然晃了一下，好像有一下子没站稳，于是往他身边走近一步，悄悄伸臂稳住了他。魏无羡半侧过头，脸色有点白，对蓝忘机笑了笑，道：“我没事。”蓝忘机看着他，“嗯”了一声，那手却没再放开。

蓝启仁深吸一口气，说道：“申宗主！这故事编得倒好，可惜没有人证物证，况且这些无关紧要的枝末细节，现在来说，毫无意义。完全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就不要再为难温晟了。”

申方戊笑道：“蓝老前辈真是有恻隐之心啊，不过这事情已经揭露出来，不在于我们要不要为难温公子，而在于他自己要不要原谅自己。”

蓝忘机忽然懂了魏无羡为什么会被震动，这温晟与温旭胜似亲兄弟，他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要背负着“弑兄”这个罪名，一旦不肯听话合作，就必然会被反复戳动“弑兄”这个伤疤，又是羞辱又是威胁，终身摆脱不了。这对于一个家族覆灭、如丧家之犬的男人来说，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顾莲望着温晟脸上渐无血色，浑身止不住在颤抖，而身边这些修士虎视眈眈，蓝家人也只能作壁上观，便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不能糊弄过去了。她抬起头，满面温柔地看了温晟一阵，又轻轻地抱了抱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温晟瞬间瞪大了眼睛，极度震惊的表情让他脸都扭曲了，不敢置信地问了几遍：“为什么？”又连连道：“不可能！”他双手把着顾莲的肩膀，几乎是在祈求着对她说：“告诉我，不是真的。”

几分犹豫浮现在顾莲脸上，她想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最终却没有笑出来，而是咬着牙坚定地将头点了下去。

“阿莲，我不信，你骗我。”温晟整个人像是被人抽掉了全部力气，声音都在发颤，双手从顾莲肩膀上无力地垂下，突然捧住了自己的脸，哽咽道：“为什么啊？告诉我为什么啊！”

顾莲低声道：“对不起。我骗了你。”她转身对着申方戊，向前走了一步，说道：“你们不用逼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做的。”

她终究还是承认了，蓝忘机有些意外，又为她难过，看着顾莲跟自己母亲一模一样的金色眼眸，他心中的疑虑更深了，隐隐觉得一定还有什么重大的秘密，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显露出来。

温晟失控，顾莲所言，让所有人都楞了一瞬，转念间大部分人都猜测她是为了不让温晟难堪才出来承认，有人敬佩，有人叹息。但陈然是早有准备，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问道：“你终于承认了。我只想知道，当年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温旭着了道？”

顾莲仰着头，淡淡地道：“我震碎了他的重戟。”

包括蓝启仁在内，众修士恍然大悟，原来真相竟如此简单，又如此不可思议。温旭修为又高，防备心又强，旁人想要杀他，机会渺茫，然而机关算尽，百密一疏，终究还是栽在身边之人手上。

“我不能正大光明地杀了温旭，一定要让他的死看起来是意外，可他实在太多疑，我根本没机会下手。直到那天，他吃早饭时命人拿来武器，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便碰了一下，就是这样。”顾莲平静至极地说道。

申方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三步，看起来像是躲到了陈然身后，见盯着他的人多，便又往前一步，与陈然并排站着，几乎是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只碰了一下？”

将武器整个震碎成粉末都不算惊世骇俗，难在武器的内里已经跟豆腐渣一样，外形外表却还保持着完整，毫无破绽，只在对敌时才会发现，而那时已经晚了。当年温若寒用这种方法震碎了老聂宗主的宝刀，致使其在夜猎时重伤身死，好歹温若寒也拍了两下，而顾莲只碰了一下。没想到温若寒的儿子也被这种方法弄死，不知道算不算报应。

顾莲嘴角微弯，一丝傲气凝聚在腮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陈然眼光迷茫地道：“怎么可能？千钧是天外精铁提炼的臻钢所铸，坚不可摧，坚不可摧啊！”他带着恐惧望着顾莲，脸上没有了得偿所愿的欢喜，变得煞白。

“一人做事一人当，别再逼我夫郎。他赤子忠纯，善良重义，不该受此污蔑。”顾莲冷冷地说道。

没等申方戊等人出声回应，温晟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极其凄凉刺耳，树林顶上“哗啦啦”地一片扑腾，归巢的山雀被惊飞一大群，在上空不住盘旋。

“什么赤子忠纯！我不配！”他呜咽道，满眼的红血丝让他的神色绝望又恐怖，他看着面前的妻子，问道：“阿莲，阿莲，他是我大哥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跟我做夫妻？你置我于何地？”

顾莲也瞬间落下眼泪，只默默拭干，朝他走过去，伸出手去想抱他。但温晟拔起插在地上的铁剑，剑尖斜指着她，朝后面退了一步，对她说道：“你别过来！”他身子摇晃，气息紊乱，胸口急剧起伏，想见心中是伤痛震惊愤怒等交织缠斗不已。

“夫郎，我……” 她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温晟横手架起铁剑，猛然划过自己的脖子，鲜血迸溅出三尺开外，身体仰后噗通倒地，一动不动了。

没人料到温晟这样直截了当的自刎，数十人在风中如同凝固的雕塑，片刻之后蓝启仁最先回过神来，白影飘过飞身过去救治，然而温晟这一剑割得太狠，半边颈骨都被割断，早已气绝身亡，回天无望。

顾莲呆立在旁边，温晟的血溅在她脸上，衬得那上面挂着的一抹奇异表情，像是微笑，又像是痛哭，但那注视着温晟尸体的眼中却并没有泪，仿佛是瞧得呆了，生命随着温晟逝去，整个人已经是一具空壳。

蓝忘机心头如巨石堵塞，只想仰天狂呼，感到魏无羡全身都绷紧了，两人眼光对视，只看到对方满眼的无奈。蓝启仁长叹一声，默默站起身，对她说道：“节哀。”顾莲空空如野的目光转移到蓝启仁面上，看了一阵，忽然对他行了个礼，说道：“多谢蓝老前辈。”

蓝启仁楞了一下，正欲回礼，一股强大的压力骤然劈头盖脸砸来，他的灵力自然产生抵抗，却似泥牛入海，没有丝毫用处，整个人瞬间便被那股力量击中，如断线纸鸢般向后飞去。蓝忘机与蓝曦臣同时纵身向前，托住了蓝启仁掉落的身体，两个人合力，还是往后被逼退了四五尺才稳住身形。

“她要下杀手了！”魏无羡大声喊道。

“别管我！大家都退开！”与此同时蓝启仁意识到顾莲动了杀机，喝令蓝家众弟子往后退，随即提醒申方戊等人赶紧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