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151章 参商2-4

“三千两黄金，还有楼上那一百两。”齐公子在浓密的虬髯中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转头对惜言笑道：“还有这些宝石。”他顿了一下，往四周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全部送给你家主人。”

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蓝曦臣虽然一直面色不善，却不曾失了风度，此刻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蓝忘机紧紧握住拳头，只觉这样下去，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手上一热，魏无羡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对他笑了笑。蓝忘机垂下眼睑，慢慢调整呼吸，渐渐放松。

“只要她摘下面具，让在下一睹芳容。这些，全都送给她。”齐公子昂首说道，脸上笑意不减。他面貌本来就不丑，此时刻意保持着风度，一瞬间满厅的人也觉得他看上去真是豪情万丈，天下无双。

惜言完全没有料到齐公子会这样做，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转头去请示。

“猖狂！”一声冷喝爆出，那绿衣男子站起身来，浑身气势大涨，与齐公子对峙。

齐公子却看都不看他，只说道：“有人云，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又有人云，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我以黄金珠宝赠佳人，有何不可？”他一个雄壮莽汉的样子，也学着文人骚客咬文嚼字，摇头晃脑杂七杂八说了一通，相当滑稽，魏无羡忍不住就噗嗤笑了出来。

无罔子却没有笑，他有些不敢断定这三千两黄金的买价，会不会到头来只是这狂野公子与千金小姐的一场玩笑。

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凭住呼吸瞧着那带着黄金面具的女子衣衫窸窣，脚步如莲，纤弱无力地走到栏杆边，半倚着那雕花木柱，眼波淡淡一转，看了看地上的金条与宝石，好像极其细微地在面具后面笑了一声。又抬眼转动星眸，慢慢地看了一遍众人，眼光到处，犹如春风拂过全身，不少人就呆了。

蓝忘机现在确定那女子是周璨无疑了，那种自然天成的风韵，虽然她有刻意去加重，却也是别人学不来的。只是她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仍然如乱麻一团。眼角余光看到蓝曦臣胸口剧烈起伏，想来也早已确认出来了，只是隐忍不发。可是周璨的眼光明明掠过了蓝曦臣的脸，竟连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蓝忘机看到他兄长肩膀明显的抖了一下，心跟着也揪住了。

周璨收起了目光侧回过脸，耳后雪白的肌肤只略微露了一瞬，便被她抬起袖子挡住。她柔荑如水仙凌波晃过，腕上玉镯清脆轻响，惜言赶紧过来附耳听她说话。那段话很长，惜言听完有瞬间的迟疑，接着秀眉微蹙，极不情愿地站出去说道：“我家主人说，宝剑虽可赠英雄，可惜公子自称英雄，却不见雄姿，难以相称。”

齐公子哈哈大笑，又道：“这有何难？要不要我露两手？”

惜言说道：“如有人愿意与齐公子比试的，我家主人愿谢黄金百两。如齐公子愿意，赤手角力，不得使用兵器。”

齐公子双拳相碰，笑道：“好。”

绿衣男子回身对着周璨行了一礼，说道：“骆云不才，愿替小姐出战。”

周璨略一点头，算作致谢。

骆云将长袍下摆扎进腰带，纵身跳上了舞台，抱拳对齐公子说道：“请。”

齐公子身躯高大，却也相当灵动，一脚蹬在地上将壮硕的身躯弹起，侧身翻转两圈，砰砰两声，也跳上了舞台，未做停留，直接向骆云面门挥拳打去，拳风凌厉，气势惊人。

骆云不慌不忙，侧头避开，双手架成十字格挡住这一拳，一手翻转，巧妙地握住了齐公子的手腕，脚下跃起半尺，躲过对方的扫堂腿，手势微顿了一下，似乎正在加力，随即眉头紧皱，大惊失色。

他这么一迟疑，齐公子那边却毫不留情，踢空的脚收回站稳，任骆云扣住自己的手腕，顺势一带，一只手就将骆云整个人都抡起，狠狠砸向地面。骆云在半空中惊呼一声，好像无法化解，也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脑袋与地面瞬间碰撞。

这两下对招几乎只有一个弹指功夫，骆云主动请缨，却连招架之力都没有，惨败如此，眼看就要脑浆迸裂，死在当场。有些胆小的宾客与侍女，立即吓得闭上了眼睛。

舞台上白影蹁跹，一个人如同狂风裹雪，电射而至，在千钧一发之际托住了骆云，接住了齐公子雷霆般的下砸之力。他的发丝衣袍被猛烈地震起，往空中飞散飘动，宛如绿水央央，芙蕖濯滔，姿势绝美，力度沉稳。

骆云本来已经闭目待死，察觉自己被人救下，睁眼就看到蓝曦臣凝重的神色，来不及道谢，急忙说道：“”小心！他有化解灵力的妖法！

蓝曦臣方才已经看出骆云被一招制服的原因，就是因为轻敌，想运用灵力与之相抗，却没有料到对方根本就不把他的灵力放在眼里。这也解释了，齐公子先头轻而易举就抓住了骆云仙剑的原因。修习化解修仙之人灵力邪术的，本就不多，原来温氏有一个家奴温逐流，几乎凭一人之力，就让江枫眠虞紫鸢夫妇惨死，实力超乎寻常。

他心里思索着破解之法，托着骆云，连着几个漂亮的连环转体，避开齐公子虎虎生风，拳拳到肉的攻击，经过舞台边缘，将骆云抛下，蓝忘机在下面伸手将他腰带一拉一带，骆云便站稳在地上。

台上齐公子见打不着蓝曦臣，冷笑道：“车轮战吗？有种别躲，咱们手底见真功夫。”说着，飞跃纵身，踢向蓝曦臣下一步落脚之处，蓝曦臣往上飞起三寸，齐公子那一脚踢空，却直接将舞台地板踢出一个洞。齐公子身体跟着猛一倾斜，双拳齐出，撞向蓝曦臣的头和腰身，劲风横扫，似有万钧之力。

蓝曦臣却身在半空中，抬腿后踢，层层叠叠繁复的衣袍竟然没有减缓他的速度，瞬间一个惊人的前倾翻，已经跃到齐公子的身后，雪白的靴子往齐公子腰身上踩下，只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要是寻常人，那腰立即就会折断，但齐公子健壮异常，只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腰身肌肉横生出异常强劲的力道，反而将蓝曦臣远远弹开。

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半盏茶时分过去，齐公子双拳双腿，力度不减，越挫越勇，蓝曦臣如蝴蝶穿花，翻飞其中，态拟神仙。台下看客时而惊呼，时而感叹，时而掩面，目不暇接。蓝忘机与魏无羡相互对视数次，均判断，如果找不到齐公子的破绽，一时半会两人还是分不出胜负。

惜言在楼上大声喊道：“二位公子住手，我家主人有话说！”

蓝曦臣翻身退到舞台外沿水槽边，临波玉立，风度翩翩，齐公子收住手脚，只是打散的头发被汗水贴在头上，虬髯蓬乱，却也气不喘脸不红，稳如泰山。两人冷面对视，均不发一言。

惜言说道：“我家主人说了，二位公子都是豪杰，片刻之间难分伯仲。但既然要称英雄，当是力拔山兮气盖世，不如就比一比臂力吧，点到为止，好过互伤。”

齐公子笑道：“如果我赢了，那你家主人可得摘下面具。”

惜言面无表情，答道：“倘若齐公子输了，那么这些黄金与宝石，还是得送给我家主人。”

宾客们一个个开始流汗，羡慕得紧，心道无论输赢都要留下黄金宝石，这小姐可賺得狠了些。又想到她明明也不缺钱，如今又是好大一笔横财，看来这世间的财富，原也只做锦上添花，不晓得雪中送炭。

齐公子仰头甩动头发，点头笑道：“一言为定。”蓝曦臣盯着地板，面色不明。蓝忘机暗地里松了口气，要比臂力，自记事起，蓝家从无败绩。那齐公子天生蛮力，也未必胜得过蓝家打小的卓绝苦练。

周璨一直侧身而立，半个身子隐藏在珠帘后面，也不知道有没有看着台上的比试。

无罔子示意几个小厮，抬来一张案桌和两个坐垫，放在舞台中央，请两人对面而坐。

众人在台下只看得到两人的上半身，恰好是整个互握的手臂。随着无罔子一声“起！”两人同时发力，瞬间上臂膀的肌肉高高鼓起，在衣衫底下形状尽显。蓝曦臣是宽袍大袖，倒还不怎么样，齐公子一身锦衣，裁剪得十分合体，袖子不阔，只一瞬间便嗤啦啦撑破，如同鹅卵似的肌肉立刻爆显出来，又变大了几分。

蓝曦臣面不改色，齐公子也显得相当轻松，可他们各自咬紧的后槽牙，压低的眉毛，偶尔互瞪的双目，任谁也看得出来尽了全力。两只手臂僵持着，看不出任何一方有压倒对方的迹象。一盏茶时间悄然而过，两人的额头上都出现了密集的汗珠，呼吸都比之前急促了一点，还是不分胜负。

魏无羡紧张得双拳紧握，手心里都是汗水。蓝忘机一直看着蓝曦臣的表情，越来越放心，知道兄长是在用惊人的耐力，用时间磨掉对方的蛮力。他们自幼倒立练功，一练几个时辰是常事，只要对方一开始没占着上风，那就完全不必担心。

果然又过了一炷香时分，齐公子的手开始有轻微的发抖，立即警觉地望了蓝曦臣一眼，却见蓝曦臣眼睫微垂，面无波澜，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不觉更心急，拼命加了一波力。蓝曦臣等的就是他的浮躁，立刻稳中有升，慢慢将他的手扳下去。

静寂如水，无人出声，宾客们不约而同将呼吸声压到最小，谁都知道这是最吃紧的时刻，一人的手没被对方彻底压到桌面之前，胜负还无绝对。

蓝曦臣此时抬起眼睫，满脸自信，在齐公子因不服而咬牙切齿的怒目注视下，将他的手臂一点一点往下压。

蓦然传来一声轻微的惊呼，周璨从珠帘后探出头，像是突然间看到齐公子就要输了，忍不住出声惋惜惊叫，又慌忙捂住嘴，发出了不太明晰的模糊声响，却像一把冰刃直刺进蓝曦臣的心头。

一口气堵在喉间，蓝曦臣的手臂突然力气全无，齐公子趁机暴喝一声，将蓝曦臣手臂彻底扳到，跟着大笑不止。

这刹那的转变，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片刻之后，大厅内一片喧嚣。蓝忘机揪着心，看蓝曦臣垂头静坐在那里，像座冰冻的木偶，久久未动，只得走上去将他扶起来。蓝曦臣顺从地任他拉扯，站起身来，恰逢原本喧闹不堪的厅内，再一次鸦雀无声。

除了他们三人，人人都仰着头，如痴如醉地望着楼上，周璨一手托着黄金面具，露出了脸，无法形容的绝美面容与她平时不施脂粉判若两人，精心描摹的眉眼无数倍放大了她原本就惊世骇俗的美，随着她对齐公子转眸浅然一笑，人人都如同沐浴在无边无际的温热酒池里，从头到尾酥了醉了下去。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也许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蓝忘机看了一眼蓝曦臣，又看了一眼魏无羡，两人彼此都在心底叹了口气，同时闭上了眼睛。

直到珠玉声声，渐行渐远，周璨转身离去良久，那些人还沉浸在这如坠梦中的感慨里。齐公子最先醒悟过来，踢醒了自己那三个垂涎不已的随从，又从近侍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旁边的小厮，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大厅。

蓝曦臣其实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濯菡坊的，他与蓝忘机魏无羡一同出来，没人说话。街上人还是很多，风却很凉，他们跟随人流慢慢走着，突然有个人从旁边的小巷蹿出来，拦住蓝曦臣，喊到：“蓝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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